沒有情感的理智,是無光彩的金塊,而無理智的情感,是無鞍鐙的野馬——鬱達夫。 情感和理智之所以難以平衡,是因為情感無法量化,它是一個模糊的存在...... 我看著不停響著鈴聲的電話,在想:怎麼和麗莎說呢?是去?還是不去? 糾結中,我猶猶豫豫地拿起了電話。 “下雪了。”電話另一頭傳來麗莎興沖沖的聲音。 “是,我看到遠處山頂上的積雪了,這是我第一次在美國看到下雪。”我在電話的這一頭敷衍地答道,同時下意識地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遠處山巒上白皚皚的積雪。 “我寄給你的信收到了嗎?”麗莎沒有再多說其他的,而是急轉直下地問起了她的信我收到沒有,顯然她急著想知道我的想法。 “收...到了。”我猶豫了一下,我本想說沒有收到,這樣就簡單了,但我不願意說謊,因此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說收到了。 “怎麼樣,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滑雪吧!”麗莎在電話中聽說我信收到了,沒有問我去不去,而是直接向我發出了邀請。 “我不會滑雪啊。”我想以不會滑雪作為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啊,我曾經考了一個滑雪教練的執照,本想寒假期間去做兼職滑雪教練的。”想不到麗莎在電話中熱情地說她可以教我,顯然她很想和我一起去滑雪。 “這......不行啊,明天我要去學校圖書館復習功課,因為期末考試快到了。”麗莎的熱情邀請讓我更加犯難了,但我最終還是婉言謝絕了她的好意。 “就兩天時間啊,耽誤不了考試的。”麗莎在電話中聽我說因為要期末考試了,因此不想去,就試圖說服我。 “再說也用不了多少錢,我們開車去,雪具我都有,因此也不用去租。”麗莎以為我不想去的另一個原因可能是怕花錢多而不舍得去,因為她知道我每個月才$400美元的收入,因此又在電話中向我解釋說滑雪不會花很多錢的,因為雪具她有,自己開車最多就是一個汽油費。 “還有,我們住那種汽車旅館,也是很便宜的。”顯然麗莎想得也很周到,電話中又補充說我們住汽車旅館,因此也花不了幾個錢。 聽了麗莎在電話中一而再,再而三的熱情鼓動,我剛下的決定不去的決心開始有點動搖了,說實話,我的內心真的很想去滑雪,到美國快半年了,天天三點一線:家—學校—臺彎人小公司,生活極端單調,如果不是時間不夠用,每天過著這樣的生活恐怕人早瘋了! 所以我確實很想去散散心,特別是有麗莎在身旁,我們總有說不完的令彼此都感到新鮮和有趣的話題。 但我的動搖隻是一剎那的事情,很快我還是再次下定決心決定不去滑雪,於是我在電話上誠懇地對麗莎說道:“我不是怕要花錢才不去的。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滑過雪,過去隻在電影裡麵看到過,因此倒是很想去嘗試一下,隻不過這是我在美國的第一個期末考試,我從來沒有在美國參加過考試,因此還是去圖書館復習功課我感到更心安一些。” “再說,即使去了,心裡還惦記著馬上要來的考試,這能玩得盡興嗎?”我怕麗莎仍然堅持要邀我去滑雪,因此又找了一個理由補充道。 “你真的不去嗎?你看這雪下得這麼大,好多年都沒有下這麼大的雪了!”麗莎在電話中還在做最後的嘗試,希望能說服我和她一起去滑雪。 “真的不去,下次吧,來日方長,應該還會有機會的。”我在電話上也堅持道。 “好...吧,那就下次再說吧。”麗莎見我堅持不去,同時見我說得也在理,隻能很不情願地同意了,但從她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她有點掃興。 ...... 第二天是周末,一早,我起來後先去屋後的院子裡打了三十分鐘的太極拳。 我從五歲開始就得了支氣管哮喘,看了很多醫生,都說這是慢性病,無法根治,隻能通過鍛煉增加自身的體質來減少發病的次數和強度,於是我的爺爺找了他的一個老朋友,這人是陳氏太極的傳人,來教我打太極拳。 我這個人有個特點,就是做任何一件事,不會輕易去做,都必須想清楚了才會去做。然而一旦做了,就一定不會輕易回頭和放棄,更何況這打太極拳和我自身的健康有關。 因此,我從十歲起就開始每天一早起來打太極拳,到我出國時,我已經打了將近二十五年的太極拳,一套陳氏太極已經被我打得出神入化。 來到美國後,由於每天二十四小時根本不夠用,因此我隻能在周六和周日的早上打上兩次,此時打到釀處,我一掌拍出,打在院子裡的碗口粗的樹上,樹乾搖晃起來,樹上的葉子受到震動紛紛落下。 ` 吃過午飯後,我動身前往學校的圖書館。 Santa University圖書館,屋頂的日光燈發出融和的冷光,地上鋪著厚厚的深藍色地毯,一排排整齊的書桌,桌邊的簡易式沙發椅上三三二二地坐著不多的幾位學生。 Santa University的圖書館的環境非常優雅,冬天有暖氣,夏天有空調,而且人很少。 因為來這裡念書的大都是有錢的孩子,周末自然都出去談朋友的談朋友,去酒吧的去酒吧,要不就是去郊外燒烤去了,所以隻要周末不去臺彎人的小公司加班,我就會來這裡看書做功課。 我選了一個人少的角落,放下沉重的書包,坐了下來。 讀書,在我的人生中的重要性就如魚和水的關係,因此我很快就沉浸到了廣袤的知識海洋之中...... 突然,有一隻書包重重地放在了我書桌對麵的位置上,把我從埋頭苦讀中拉了回來。 我一看,居然是麗莎! “你怎麼來了?不是去滑雪了嗎?”我經常在圖書館遇到麗莎,但因為她今天說要去滑雪,所以不免感到有點奇怪。 “沒去,一個人去多沒勁啊!”麗莎仿佛還在生我昨天拒絕和她一起去滑雪的氣,隻見她一翹嘴巴,不高興地說道。 “以後一定有機會。”我見麗莎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就笑著安慰她道。 “不過,你說得也沒錯,期末考試快來了,是應該把時間重點放在復習功課上。所以,今天我就也來圖書館了。”麗莎見我安慰她,仿佛寬心了不少,於是轉怒為笑地對我說道。 接下來,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都一頭紮進了復習功課之中。 不知不覺中,太陽躲到了遠處山巒的背後,窗外的天空也漸漸暗了下來,我一看表,快6點半了,應該回去了。 因為平時我回去都很晚,基本上和同住的嬢嬢姑父照不上麵,因此每逢周末,我都會早點回去和嬢嬢姑父一起吃晚飯。 麗莎也站起身來,整理好書包,準備回家。 ` 夜色漸漸降臨,朦朧的月色下,樹影婆娑,寂靜的小路仿佛已經沉睡,除了微風輕拂樹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偶爾有幾隻回巢的老鴉“呱呱”地叫著從頭頂飛過,昏暗的路燈下映出一男一女二個人影。 我們走在通往停車場的小道上,從圖書館到停車場有一段大約步行十五分鐘的路。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圖書館的?”路上我問麗莎道。 “你不是說要期末考試了,需要復習,那麼不來圖書館還能上哪兒?”麗莎看著我笑著答道。 “不是,我不是因為要期末考試復習了才來圖書館,我是每個周末,除非要加班,我都會來圖書館做功課!”我搖搖頭,糾正了麗莎說我因為要期末考試了,我要復習功課才來圖書館的說法。 實際上,我周末上圖書館看書,是早在十年前考大學時就已經養成的習慣。 “是嗎?那我以後每個周末也來圖書館做功課!”麗莎聽我說每個周末都來圖書館,於是就說她以後也每個周末都來圖書館。 聽了麗莎的話,我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究竟是和我的一種約定——以後我們每個周末都來圖書館?還是說她感到周末上圖書館做功課是個不錯的選擇,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所以她以後也要來? 後來我真的每個周末都會在圖書館遇上她,不過,她真的是來圖書館做功課的,不像以前的小聞,到圖書館來隻是為了問我幾個“簡單的英語語法問題”。 ` “這條路,我走快三年了,過去都是一個人走,好寂寞!現在好了,有你陪我一起走。”麗莎抬頭看著從頭頂飛過的老鴉,然後又用一種少女特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一語雙關地感慨道。 我沒有察覺麗莎話中的背後所包含的意思,因為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呢?過去,從學校的圖書館到停車場,我也是形孤影單地一個人走,現在有了麗莎的陪伴,不也是一掃之前的孤獨嗎? 麗莎是我在美國認識的第一個女孩,在我登陸美國的第一年,我在美國除了我的二個長輩,嬢嬢和姑父,幾乎沒有其它的朋友,雖然當時我在美國,每天上學、打工,每天的時間表排得滿得連一根針都插不進,但這並不能消除我心中的那份寂寞,而麗莎的出現恰恰緩解了我初到美國時的寂寞。 不過,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我的友誼在迅速升溫,漸漸地已經越過了警戒線...... 這少女的年齡,正是一個人用愉快而得意的夢境來麻醉自己的年齡——羅曼·羅蘭。 【下章看點】 不知不覺X來美國已經一年多了,他和麗莎的關係也在不知不覺中越走越遠,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個他意想不到的難題正在前麵等著他...... 欲知詳情,請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