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播種,何來收獲;沒有辛勞,何來成功;沒有磨難,何來榮耀;沒有挫折,何來輝煌——佩恩。 美國加州,天空澄碧,纖雲不染,遠山含黛,和風送暖。 Santa University,綠色的草坪,參天的紅杉樹,樹上有幾隻鬆鼠在跳躍嬉鬧。遠處,粉色的古老建築宛如安徒生童話中的城堡。 不知不覺中,時間來到了1989年10月,這是我來到美國後的第二個秋天。 我用了一年的時間補完了美國大學需一年半讀完的課程和學分,隻要再完成一個畢業設計,我就可以畢業了! 我在中國念中央廣播電視大學時做過畢業設計,它為我開啟了一個曠世難遇的機會之窗,我本以為在美國做畢業設計應該也不在話下,因為與那時相比,我早已不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了,而是一個有著六、七年工作經驗的工程師了! 但沒想到的是:美國的畢業設計和中國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沒有畢業設計答辯,這是因為美國是一個非常講究動手能力的國家,所以在中國,大學生做畢業設計,隻要交一篇畢業論文就行,而在美國,光交畢業論文不行,還必須實實在在地做出一個能工作的實物樣品! 同時,美國又是一個非常講究團隊合作的國家,他們有一句口頭禪,就是:“Team work.”因此,美國大學畢業設計的工作量是為一個團隊設計的,通常需要一個由三到四個人組成的團隊通力合作。 所以,在美國做畢業設計,意味著需要錢和時間,還要有一個三到四個人的畢業設計團隊。 然而我,偏偏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錢! 特別是沒有錢,更是會被人看不起,因為美國是一個什麼都講錢的地方。 當時的美國校園,和現在大不相同,現在,看到中國留學生是把你當財神爺看,而那時,大家對中國的留學生印象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一個“窮”字。 加上Santa University是一所“貴族”學校,留學生中,念本科的中國留學生就我一個人,因此不得已之下我參加了一個由一個美國本土白人學生和兩個分別來自拉美和北歐的外國學生組成的畢業設計團隊。 一天下午,我好不容易從Richard那裡請了四個小時的假,去參加我所在的畢業設計團隊的討論。 “X,我們每天下午3點會開會討論畢業設計的問題,你怎麼老是不參加啊?”一個拉丁裔的學生在會上不滿地質問我道。 美國大學裡的課程時間在設置上是靈活的,有上午的,也有下午的,但每天3點後基本就沒有課了,所以一個團隊中有關畢業設計的討論一般都安排在3點後。 但對我來說這個時間點我正在臺彎人小公司上班,因此我哪有時間參加啊?今天為了參加這個討論,我向公司請了四個小時的假,而這在Richard眼裡這都是錢那! 但我能說是因為我要上班嗎? 肯定不能! 因為我是非法打工! 所以我隻能尷尬的笑了笑,對這個拉丁裔學生的質問不置可否。 “上次會議上,我們決定每個人出$200美元的畢業設計費用,用來製作一個畢業設計的實物。我們都已經交了,但因為你沒有來,所以沒有交,今天就交了吧!”這時一個本土的美國白人學生對我說道,他是我們這個畢業設計團隊的頭。 “每個人交$200美元?”我一聽,瞪大了眼睛問道。 “對啊!”這位本土的美國白人學生點點頭頭答道,其他的幾個畢業設計團隊中的成員也都看著我,仿佛在問:“怎麼?難道這有問題嗎?” 我聽這位本土的美國白人學生回答說:“對啊!”頓時傻了,因為我的口袋了是一分錢都沒有! 我每個月隻有$400美元的收入,其中飯錢要$100美元——這已經是省得不能再省了! 汽車的汽油費、保險費、冷卻水,機油等等維護費平均起來每個月也要$100美元,這也是不能省的! 一個學期至少四門課,而美國的書又特別的貴,加上Santa University是Quarter製的,即一個學期隻有三個月,因此剩下的錢全都用來買教課書了! 於是我隻能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能不能下個月交啊?” 因為我心裡在想:“因為現在是最後一個學期,因此接下來不用買書了,所以等下個月發了工資,正好可以省下$200美元。” “下個月交?為什麼啊?”那位本土的美國白人學生一聽我說下個月交,就皺起了眉頭,不滿地反問道。 “我們都已經交了,你為什麼要下個月交啊?!”這時一個頭發為淡金色,瞳孔為淺藍色,看上去像北歐人的學生也不滿地大聲對我說道。 “我...我...現在沒錢...”我見大家都頗為不滿地質疑我為什麼要下個月交,隻能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說自己現在沒錢。 “你沒錢?!”那位本土的美國白人學生一聽我說沒錢,仿佛被我驚倒了。 “你沒錢?沒錢還來念Santa University?”那個拉丁裔學生一聽我說沒錢,就譏諷我道。 “窮鬼!”那個拉丁裔學生又沖著我做了一個鬼臉,補充了一句。 “Kick him out!(把他趕出去)”這時那個頭發為淡金色,瞳孔為淺藍色,看上去像北歐人的學生傲慢地對那個本土白人學生大聲提議道。 “Kick him out!(把他趕出去)”前麵的那個拉丁裔學生也附和著對白人學生大聲提議道。 這個本土白人學生是我們這個畢業設計團隊的頭,他聽組內另外兩位成員都不要我參加他們的畢業設計團隊,於是就對我下了“逐客令”:“X,you are !(你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 就這樣,我試圖加入一個由一個美國本土學生和兩個分別來自拉美和北歐的外國學生組成的畢業設計團隊去完成我的畢業設計,結果卻卻因為沒有錢而被趕了出來,這讓我頓時陷入了困境。 因為這是一個需要一個團隊通力合作才能完成的畢業設計,雖然就我的能力來說,如果沒有團隊的配合,這樣的一個項目,由我一個人獨立完成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問題是需要錢和時間,而這兩樣我都沒有! 如果我不能完成畢業設計,那將勢必影響我的畢業,因為美國的大學和中國是一樣的,一個本科生如果不能完成畢業設計,那是肯定無法畢業的。 無奈之下,我想:“算了吧,就馬馬虎虎做一個畢業設計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但轉念又一想:“不行啊!因為畢業設計的成績是單列的,到時候畢業了,找工作時,對方一看你的畢業設計成績這麼差,肯定會認為你的動手能力不行!” 思來想去,我不由地憤憤地想道:“我雖然是非法打工,但我做的事情卻是一個美國工程師的事情,而他們,隻不過是幾個乳臭未乾的、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唉,有什麼辦法呢?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我本以為一個區區的美國大學生的畢業設計,對我這樣有好幾年實際工作經驗的人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 現在想不到居然變成了一個沒有人要的“孤兒”,從而讓我的畢業設計意外地成了一個難題。 當時的畢業設計課題是做一個基於微處理器的智能交通紅綠燈控製係統,我在想,這麼簡單的一個畢業設計課題,七年前,我在中央廣播電視大學做的畢業設計就已經是基於微處理器的熱電偶非線性矯正了! 更何況這樣的項目,如果用DDZ-4來解決,簡直就不能算回事!任何一個不懂微型計算機的人,通過半小時到一小時的簡單培訓,就能輕鬆搞定這麼一個所謂的智能交通紅綠燈控製! 就在我這麼忿忿不平地想著的時候,突然靈機一動:對啊!我從中國帶來的那臺DDZ-4,這不也是一個實物嗎?! 美國的畢業設計有兩種,一種是你按學校布置的畢業設計要求去做,還有一種就是自己選擇一個課題去做。 如果你是按學校布置的畢業設計去做的,由“TA”,即助教負責打分。 但如果你是自己選擇的課題,則必須去找你的導師,是不是通過,分數多少,都是導師一個人說了算! 這是因為一般的學生不會自己選課題,能把學校布置的畢業設計做好就不錯了!而如果真是自選課題的,那必然事出有因——因此學校不願意放棄發現人才的機會。 於是我放棄了原先的和幾個美國同學一起去完成一個學校規定的畢業設計課題的想法——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毫不猶豫地決定“借用”一下DDZ-4來獨自完成一個自選課題的畢業設計。 ...... 到了交畢業設計的期限,一個下午,我來到了我的導師彼得的辦公室。 我的導師彼得是當時非常有名的一個自動控製專家,這是係主任特意為我安排的。 當時我所在的係是EE係,即電子/電器工程係,係主任是一個臺彎的人,祖籍浙江,叫陳叔伯,在灣區很有名,因為手裡有一個肯尼迪基金,肯尼迪家族每年都會捐一大筆錢給他用來做研究。 陳叔伯主任對來自大陸的學生非常好,因為他感到來自大陸的學生念書非常努力,很多時候他認為大陸來的學生簡直不是在念書,而是在拚命! 因為我當時報的Santa 大學的電子工程係,正好在陳叔伯主任的係,因此他問我對什麼感興趣,我說對自動控製,於是他就把我的這個導師彼得介紹給了我。 ` 導師彼得辦公室的門開著,學校規定,所有老師的辦公室的門必須一直開著,除非是人不在。 導師彼得正在看書,我在門口敲了敲開著的門——這是禮貌。 “Come in(請進)。”導師彼得一看是我,於是熱情地讓我進去。 我從書包中拿出我的那個DDZ-4,恭敬地放在導師彼得麵前的辦公桌上。 這是我第二次在美國使用這款我從國內帶來的“神器”。 “What's this?(這是什麼?)”導師彼得見我把一個東西放在了他的麵前,就好奇地一麵拿起了DDZ-4一麵問道。 “My project(這是我的畢業設計)!”我用充滿自信的口吻答道。 導師彼得聽我說是我的畢業設計,就仔細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導師彼得放下手中的DDZ-4,看著我懷疑地問道:“Is this your design(這是你的設計嗎)?” 因為DDZ-4怎麼看都更像是一個專業的工業化產品而不是一個學生的畢業設計。 “Yes(是)!”我對視著導師彼得那充滿懷疑的眼睛,毫不猶豫地回答。 “Here are the design documents(這裡是所有的設計文件)。”我說著從書包裡拿出厚厚一疊的圖紙和計算機程序。 導師彼得不經意地拿起設計文件,翻閱起來,眼神中充滿著輕視,因為DDZ-4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專業的工業化產品,但也許他在想:一個剛剛來美國一年多一點點的中國大學生,能設計出什麼好的東西? 然而,看著看著,導師彼得的目光從不經意漸漸變為了專注,神情也從輕蔑變成了嚴肅。 原來,在這過去的一年裡,我在那家臺彎人的高科技小公司已經學會了使用美國當時先進的計算機輔助設計CAD軟件,並利用業餘時間自學了計算機C語言,而當時美國大學裡還沒有教計算機C語言,那時教的是落後的Pascal計算機語言。 我把DDZ-4的設計用美國的計算機輔助設計CAD軟件重新設計了一遍,同時把裡麵的軟件也用計算機C語言重新編寫了一遍。 “You could be an engineer(你能成為一個工程師)!”導師彼得認真地看完了我的設計文件,放下設計文件後,開始不由地誇獎起我來。 “I am an engineer(我是一個工程師)!”聽導師彼得誇獎我將來會是一個工程師,我自豪地回答說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工程師了。 “Really(真的嗎)?”導師聽我說現在已經是個工程師了,彼得有點驚訝地問道。 “Yes(是)!”我毫不含糊地回答。 “Oh!Tell me your story(哦!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吧)。”導師彼得更感興趣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剛到美國才一年多一點點的大學插班生,怎麼會設計出這麼一個看起來非常專業的東西?還怎麼會是一個工程師?因此他很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我沒有對彼得說得太多。 因為: 如果我說我用一年的時間學完了本該六年教完的初中和高中的數理化課程,他會信麼? 如果我說我的大學課程是三十個同學一起坐在一臺24寸的黑白電視機前讀完的,他會信麼? 如果我說用一顆本來用來控製家用電器的四位微處理器解決了生產微晶玻璃過程中本來需要八位微處理器的精密溫度控製問題,他會信麼? 如果我說我到美國來口袋裡隻帶了$58美元,他會信麼? 他肯定都不信! 所以,我隻是簡單地告訴他我課餘時間裡在一個臺彎高科技小公司兼職,同時我沒有忘記告訴他這是我在這個臺彎高科技小公司設計的產品——否則我的導師會懷疑我是怎麼做出這麼一個實物樣機的。 最後,導師彼得給了我的畢業設計一個“A+”。 後來我才知道,在我之前,Santa 歷屆的大學生畢業設計中,最高的成績就是A,還從來沒有人得過A+,我的導師給了我一個“A+”,表示了他對我獨立工作能力的尊重——我又一次贏得了挑戰! 所謂活著的人,就是不斷挑戰的人,不斷攀登命運險峰的人——雨果。 【下章看點】 X在美國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結束了,麗莎再次邀請X一起去美國著名的“斯闊穀”滑雪.....這次X會接受嗎?X和麗莎的故事會引來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呢? 欲知詳情,請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