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來的時候像閃電一樣短促，完全靠你不假思索地去利用——巴爾紮克。 　　如果一個人錯過了機會，多半不是機會沒有來，而是因為機會來時你沒有一伸手抓住它！ 　　第二天，我來到了LunX參加麵試，這是我在美國的第六次跳槽，也是最後一次。 　　首先麵試我的是個祖籍香巷的華裔，大家叫他Francis。 　　Francis負責建立了公司的固件部門，紅紅的臉，中等身材，胸前吊了一塊工作牌，在自我介紹時，他說他在著名的惠普公司寫了十五年的Driver（驅動程序）。 　　麵試那天，我看了一下他胸前的工作牌，上麵的工號是#4。 　　“哇，這可是元老中的元老了。”我不禁心中暗自想道。 　　因為在“矽穀”，你在公司中的工號，是根據你加入公司時在員工中的先後次序決定的，工號#4，就意味著是第四個加入公司的了，這還不是元老中的元老麼？！ 　　` 　　“我仔細看了你的履歷，作為一個資深的固件工程師，非常完整非常漂亮！”就在我暗自思忖時，Francis發話了，他的臉部表情嚴肅，但口吻中不乏稱贊之意。 　　確實，作為一個專注於微型計算機應用開發的我，從1983年起，到1998年，已經走過了整整十五個年頭，親自經手的重大項目少說也有將近二十個，因此資深兩個字完全可以當之無愧。 　　“不過，我要問你一個非常專業的問題，看看你的實際經驗是不是也和你的履歷一樣漂亮。”Francis臉部表情嚴肅地說道，但口吻從原來的不乏稱贊之意轉為了幽默。 　　“Ok！”我聽Francis說要考考我，就微笑著點點頭答道。 　　“你能不能給我講一下I2C的網絡協議是如何工作的？” Francis問了我一個非常專業的問題，從他問我時的表情看，顯然他並沒有打算我能回答上這個問題，因為這不僅是一個非常專業的問題，同時也是非常冷門的問題！ 　　I2C是一種點到點的短距離網絡通信協議，專門用於不同芯片之間的信息交換。 　　正巧，我在研發的時候，仔細分析比較了各種網絡協議的優缺點，其中包括了I2C，因此還記得，沒有忘。 　　於是我詳細地在白板上畫了一個I2C的工作原理框圖，然後詳細地講解起來。 　　“Oh，young man！I’m very surprised you can answer this ！（哇，年輕人！我非常吃驚你能回答出我這個問題！）”Francis聽完我的回答後吃驚地說道。 　　那一年我已經不年輕了，但由於天生的遺傳基因關係，因此四十四歲的我看上去隻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 　　在美國，是非常講究個人隱私的，因此在履歷表上是不寫年齡和性別的，麵試時對方也絕對不會問你的年齡！所以Francis誤認為我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Francis說在之前的幾個應聘者的麵試中，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他的這個問題，所以本來他也沒有指望我能回答出來。 　　接著，他告訴我說他原本準備在下一個麵試的時候不再問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確實太專業、太冷門而且偏硬件，但想不到我回答出了這個問題！ 　　通常一個固件工程師，他可能會知道有I2C這麼一個網絡通信協議，但未必會記得I2C的具體協議格式，因為一個固件工程師平時是很少有機會去寫這麼一個底層的驅動程序的——即使你寫過了，也可能時間久了早忘了！ 　　不過，後來我明白了為什麼他要問這個問題。 　　因為整個光通信係統，是由很多個智能化的功能模塊組成的，每個模塊都有一片英特爾80186的16位單片機，此外還有一個管理模塊，裡麵有一片32位的摩托羅拉Power PC微處理器，而負責這些不同廠家和微處理器係列的單片機和微處理器之間通訊的，就是I2C！ 　　` 　　我答對了I2C的問題後，Francis沒有問我更多的問題，而是和我聊了起來。 　　因為作為一個嵌入式軟件開發的工程師，我的履歷表真的很漂亮，而我能正確地回答Francis的I2C的問題，足以證明我的履歷的真實性，因為我不僅僅回答了I2C的協議格式，還詳細說了如何寫一個I2C的驅動！ 　　Francis自己寫了十幾年的驅動，當然是內行，常言道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因此他一聽就知道我有幾斤幾兩了！ 　　“為什麼你要參加LunX？”Francis看著我微笑著問道，他的口吻不像在麵試一個應聘者，而是像在問一個老朋友。 　　“因為這LunX是一個Start Up！（初創型公司）”我自然而然地答道。 　　這我的真實想法，我隻知道LunX是一個初創型的公司，發展方向是光通信——當前最炙手可熱的領域之一，同時也是我最感興趣的領域，就這三點就足以讓我決定來加入了！ 　　“那麼，你又為什麼要參加一個Start Up？”Francis把背往椅子上靠了靠，瞇著眼睛，微笑著問道。 　　“現在‘矽穀’每天產生100個‘百萬富翁’，我想成為其中的一個！”我抬起頭，看了一眼Francis，冷靜而又斷然地答道。 　　Francis見我如此回答，突然兩隻瞇著的眼睛睜大了，臉色泛出陣陣紅光，仿佛找到了一個知音，從靠著的椅背上直起身來，湊近我，輕聲說道：“Me too！（我也是）”說完，他和我都大笑起來。 　　確實，在每天產生100個“百萬富翁”的“矽穀”，為討口飯吃去找工作，那是沒有能力或能力不夠的人的事，凡是能力夠了的，哪個不希望自己成為這1/100的？！ 　　` 　　“Tom，我們的頭，Marketing（市場營銷）出身，來自AT&T，有過成功創辦公司的經驗；Jack，我們的技術副總裁，來自貝爾實驗室；Jason，負責創建硬件部門的，來自NT；Frank，負責創建軟件部門的，來自摩托羅拉；我負責創建嵌入式部門，來自惠普；每個人都有十五年以上的經驗，因此我們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團隊。”Francis自豪地向我介紹起了LunX的初創團隊。 　　“所以我相信LunX能成功上市！”Francis又充滿信心地補充了一句。 　　Francis的話讓我熱血沸騰——因為公司現有的這幾個核心團隊成員都是來自著名的大公司或研究機構，且有豐富的經驗！ 　　說實話，我厭倦了過去那種在一個高科技小公司裡“山中無老虎，猴子充大王”的日子。 　　LunX雖然也是一個小公司，但世界上所有的著名公司都是從小公司開始的，關鍵是LunX是一個華爾街領投的高科技小公司，這是和我過去工作過的那些高科技小公司最大的不同。 　　所謂華爾街領投，就是來自華爾街的一個或多個專業的投資機構牽頭，其它的商業投資機構跟進，對一個初創型的高科技公司進行股權投資。 　　一般而言，凡是華爾街領投的初創型高科技公司日後上市的概率會比較高。因為所謂上市，本質就是華爾街願意發行你公司的股票，因此如果是華爾街領投的，說明從一開始華爾街就已經看好你！ 　　我不是一個“寧為雞頭不為牛尾”的人。 　　我不在乎我在這個團隊中是老大還是老小，隻要是團隊中的一員就行！ 　　因為我知道一個人如果真想做成點事，特別是能做成一個上市公司，必須有一個強大的團隊！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我們“矽穀五君子”在成功中標聯合國項目後，開始各奔東西去尋找適合自己的機會，就是因為感到我們自己的能力還沒有到可以去創建一個上市公司的地步。 　　` 　　“請問，LunX公司究竟是做什麼的？”聊著聊著，我問起了一個我關心的問題。 　　因為我隻知道LunX是做光通信的，但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麼的。 　　Francis沒有回答，隻是站起身來走到白板前，拿起熒光筆寫了四個字母：“DWDM”。 　　“DWDM？這是什麼？”我在“矽穀已經馳騁了超過十個年頭了，高科技公司也已經換了六個，但從來沒有聽說過“DWDM”，於是我用充滿疑惑的語氣問道。 　　“I don’t know too！（我也不知道）”想不到居然Francis說他也不知道，這樣的答復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Francis告訴我，他在加入LunX之前，也不知道什麼是“DWDM”，直到有一天LunX的創始人Tom找到了他，他才第一次聽到“DWDM”這個詞！ 　　後來，我回去後到網上一查，才知道“DWDM”是密集波分復用的英文首字母縮寫，是當時最先進的光通信技術！ 　　` 　　第二輪麵試我的是那個主管技術的美國人Jack，一張白白長長的臉上帶著一副學生眼鏡，衣著非常隨便，上身一件燈芯絨的外套，下麵配了一條“Lee”品牌的牛仔褲。 　　當時的“矽穀”的文化就是這樣的：公司裡，哪怕你職務再高，也都是一身休閑服裝打扮，除非有特別重要的活動，才會穿西裝這樣的正裝，這和美國東部的文化決然不同。 　　“你有什麼業餘愛好？”Jack一麵喝著咖啡一麵問了我一個貌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上班時喝咖啡，幾乎是當時“矽穀”公司中的一種文化。 　　不過，Jac沒有問我任何技術性的問題，而是問起了我的業餘愛好，這也大出我的意料 　　“玩遊戲。”雖然Jack的問題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仍然誠實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不過看來我的回答同樣出乎他的意料。 　　“Oh？”這個回答確實讓Jack感到意外，他皺了皺眉頭驚嘆了一聲，因為那時一個從事高科技工作的人喜歡玩遊戲，這並不多見。 　　“我喜歡玩遊戲，不是對遊戲本身感興趣，而是對遊戲裡麵的AI感興趣。”我見Jack對我喜歡玩遊戲感到驚訝，就微笑著解釋道。 　　原來，任何一個遊戲，你都可以選擇與真人對戰，也可以選擇與遊戲中的虛擬對手，即遊戲中的AI對戰，而所謂遊戲中的AI，就是遊戲中通過人工智能的方法為玩遊戲的玩家樹立了一個虛擬的對手，這樣遊戲玩家一個人也可以玩遊戲了。 　　` 　　“Why？”Jack顯然沒有聽明白我的解釋，反而越聽越糊塗了。 　　因為玩遊戲，不就是尋求通過玩遊戲帶來的刺激和快樂麼？ 　　這和遊戲中的AI又有什麼關係？ 　　“哦，是這樣的，我喜歡通過玩遊戲來發現遊戲中的AI在設計上的缺陷，我會利用這些AI設計上的缺陷在玩遊戲時去針對性地布下一個個陷阱，然後看著遊戲中的AI是如何掉進我設下的陷阱裡去的。”我見Jack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就進一步解釋起了我為什麼對遊戲中的AI感興趣的原因。 　　遊戲中的AI是設計遊戲的軟件工程師設計的，因此，我喜歡研究遊戲中AI設計上的缺陷，其本質就是尋找另一個軟件工程師在軟件設計上的漏洞，然後加以攻擊。 　　換句話說，我的答復展現了我是一個充滿探索好奇心和挑戰精神的人。 　　“Very Interesting！Good！（有意思，不錯！）” Jack聽了我的解釋，這次明白了我為什麼對遊戲中的AI感興趣，於是點著頭表示贊賞。 　　很明顯，他看中了我是一個充滿探索好奇心且有挑戰精神的人。 　　` 　　“Do you know our goal？（你知道我們的目標嗎）”接下來Jack問了我第二個問題。 　　這是一個非常難回答的問題。 　　首先，這裡的“我們”是指誰？ 　　是指LunX？ 　　還是指團隊？ 　　還有目標，什麼目標？沒有人告訴過我！ 　　而且如果要說目標： 　　可以是我們要研究出世界上最先進的光通信技術； 　　也可以是我們要讓LunX成為光通信行業的領軍企業； 　　或者......等等...... 　　但我不想去猜測，因為這沒有意義！ 　　“讓LunX上市！”我直截了當地說出了我心中的想法。 　　顯然，Jack對我的回答再次感到吃驚，也許他問過很多前來麵試的人這個問題，但他們的回答都和我不同，他們中有的說要幫助公司解決困難，有的說是來接受挑戰，還有的說要幫助公司上市......唯獨沒有人說要讓公司上市！ 　　“You're hired！（你被聘用了）”Jack在短暫的驚訝之後，緩緩地站了起來，向我伸出右手，用略帶激動的語氣說道。 　　Jack為什麼會略感驚訝和激動？ 　　因為他聽到了一個詞“讓”——讓LunX上市中的“讓”字！ 　　我為什麼用了個“讓”字而不是用“幫助”？ 　　因為別人的事才需要你去幫助，而在一個初創型的高科技公司中，作為一個初創團隊的核心成員，上市，是我們自己的事，我們不就是沖著公司上市來的嗎？！ 　　所以，有自己幫助自己的事這一說嗎？ 　　平時，我們常說一個團隊要有凝聚力，而凝聚力來源於整個團隊，這要求核心團隊成員對目標有一個共識。 　　什麼是共識？ 　　這不是嘴上說說的，而是每個團隊成員心裡的真實想法。 　　所以，當時每個加入LunX的人，目標都相同，那就是：讓公司上市，而不是幫助公司上市——因為這涉及我們自身的利益，因此是我們自己的事情，這就是我們的共識！ 　　直白一點：公司上市不是公司的事情，而是我們每個人自己的事情，因此是我們要讓公司上市，而不是幫助公司上市，這樣的理念在一個初創型的高科技小公司中至關重要！ 　　` 　　最後麵試我的是公司的人事部經理，一個胖胖的黑人，雪白的牙齒，厚厚的嘴唇，短短的卷發，配上一張永遠微笑著的臉，大家叫他大衛。 　　一般情況下，如果是一個成功的麵試，那麼最後一個麵試你的通常都是人事部經理，因為他/她是來和你談年薪和公司的福利的。 　　“我們是一個Start Up（初創型的公司），沒有辦法付太高工資，因此你的年薪也隻能是每年$11萬美元加$1萬美元的獎金。不過，我們會給你100萬股的原始股，還有年終的獎金。”大衛坐下後開門見山地對我說道。 　　我沒有說話，在靜靜地聽。 　　“Listen（注意）！如果你今天就簽約的話，我們會立即給你$3000美元的現金Bonus（獎金）！”大衛見我沒有說話，以為我在猶豫，於是就又拋出了一個誘餌。 　　接受招聘，對方馬上給你$3000美元現金獎勵，這在當時的中國可能是聞所未聞，即使是現在也未必聽到，但在當時的“矽穀”卻是千真萬確。 　　原來，當時的“矽穀”，因為高科技人才是稀缺資源，因此各個高科技公司，特別是初創型的高科技公司，為了搶到自己需要的人才，可謂是想盡了各種各樣的吸引人才的方法，其中一項就是給現金Bonus（獎金）。 　　這是因為美國是一個超前消費的國家，一般美國人手裡都很少有現金，幾乎都是等著發工資去還信用卡，即使是今天的美國，能在銀行裡有超過$3000美元存款的，那也是很了不起了！ 　　所以，答應應聘馬上給$3000美元現金獎勵，對當時的美國人來說，確實是一個非常大的誘惑。 　　實際上，當時我沒有立即答復，是因為他的說話開門見山太直接了一點，我出於禮貌，想看看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要說，再說中國人不是習慣後發製人嗎？！ 　　說實在的，當時我沒有太在意工資，再說$12萬美元，那時在從事技術工作的這一階層的人來說是已經頂級待遇了，退一萬步，我的導師那時的工資也不過年薪$8萬美元那！ 　　不過，我對原始股更感興趣。 　　因為那時在矽穀，隻要能力到了，有多少人是為工資而打工的？都是沖著公司上市而去的！ 　　“OK. Make deal！（成交）”我笑著把右手伸向大衛。 　　“Excellent！（棒極了）”大衛同樣伸出他那又大又厚實的毛茸茸右手，用力和我握了握，同時咧著他那大嘴，笑著高聲說道。 　　“Give me a Let me prepare the document。（等我一下，我去準備聘用合同）”大衛說完轉過身去，回到他的辦公桌前去準備聘用合同了。 　　` 　　“大衛，Where is my people？（我要招聘的人呢）”突然，一個嬌柔的聲音傳來。 　　我轉臉望去，隻見人事部門口亭亭玉立地站著一位二十七、八歲左右的華裔女孩，波浪形的長發披肩，水遮霧繞般的大眼睛上長著長長的睫毛，仿佛是假的一般，挺拔的鼻梁頗有西域風采，黑色緊身羊毛衫外穿了一件暗紅色的短皮風衣，一條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黑色的短皮靴。 　　“琳達，I’m working on it。（我正幫你找著呢）”大衛聞聲轉過身來，笑著對少女說道。 　　少女對著正在準備文件的大衛說話，但目光卻飄向我這邊。 　　我與少女的目光對視的短暫一霎間，我發現她的臉微微紅了一下。 　　那天，因為是前來麵試，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com 我穿了一身常青色的西裝，戴了一條淺灰色的領帶。 　　這西裝還是我來美國前，特意去當時上海做西裝最有名的老字號服裝店佩羅門定做的，因此穿著非常合身。 　　來了美國後，由於“矽穀”的職場文化是穿休閑服裝，因此這西裝隻有我在參加應聘麵試或參加一些正式的慶典、派對時才穿，比如畢業典禮，朋友的婚禮等。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所以，那天我的人也顯得特別精神。 　　不過，後來琳達告訴我，那天她在辦公室，聽到Francis興高采烈地說他招了一個年輕的中國人，非常出色，於是就好奇地跑來看看。 　　琳達是我在美國遇到的第四個女孩。 　　後來琳達成了我人生中的第十一個女孩，她說當時吸引她目光的，不是我的那身著裝，而是我那深藍碧青宛如湛藍海洋的眼神中所透露出真誠和自信。 　　真誠是太陽，如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一堵墻的話，那麼真誠便是打開窗戶的鑰匙：真誠是處世行事的最好方法——懷特。 　　而自信，不僅讓自己獲得前進的動力，同時也會感染同行者去揚起信心的風帆：我們對自己抱有的信心，將使別人對我們萌生信心的綠芽——拉羅什富科。 　　【下章看點】 　　X加入了LunX——一個充滿狼性的創業團隊，工作中，X在與琳達的交往時發現她與他之前見過的所有女孩都不同......X在LunX會取得成功嗎？他和琳達又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情感故事呢？ 　　欲知詳情，請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