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九、黃浦江畔往事如昔,X立誓東山再起(1 / 1)

一個人在生活中受到一次重創,並不意味著世界末日的到來,人生絕不因此而終結,因為明天會帶來新的希望——穆尼爾·納素夫。   盡管希望愚弄人,但人仍需要希望,因為希望是一個人活下去的最根本動力......   上海復興坊,紅磚紅瓦的經典法式裡弄建築,十五年過去了,弄堂裡的一切似乎還是原樣而沒有太大的變化,變化的是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們的穿著已經變得豐富多樣,而不再是之前那清一色的中山裝藍,臉上也洋溢起了自信的笑容。   弄堂深處194號二樓的一間九平方米“亭子間”,“亭子間”內簡陋地放著一張單人鐵床,一個破舊的衣櫃,一張實木圓桌,一個自製的臥式喇叭箱,還有一個竹製的書架。   單人鐵床的床沿坐著一個理著平頭的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真誠的眼神,看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修飾,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個永遠不會欺騙你的人,此時他那深藍碧青宛如湛藍海洋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痛苦......   “9.11”不僅重創了美國,也重創了我的人生,2003年元旦剛過,我從美國回到了中國,回到了我曾度過了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時代的上海復興坊內的這間“亭子間”。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亭子間”內的布置卻還是保留著原樣,因為我的父母相信我終有一天會回來,但他們卻沒有想到我是這樣回來的!   過去,我每年回來探望他們,總會帶很多東西給他們,同時我也會去很多學校和研究機構進行學術交流,他們常常以有這樣一個兒子而感到驕傲。   1998年,我還把他們接到美國去旅遊——在我那小小的別墅裡小住了三個月,那時他們在美國看到的我是如何地意氣風發!   而現在,我卻口袋裡隻剩下$100美元回來了!   我坐在我的那張單人鐵床床沿上,我父親坐在我的身邊。   我的父親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我,但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不解和疑惑。   我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我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我隻說了一句:“我想做點事......”我的眼淚就禁不住刷地流了下來。   在我的記憶中,我極少流淚,而這次就是那極少幾次中的一次。   這時我媽進來了,她手裡拿著一疊人民幣,說:“這是你當年去美國時留給我們的¥4000元,我們一直沒舍得用,所以就去銀行存了五年的定期,十五年了,現在變成了¥8000元,你就拿去當零用錢吧。”   我父母看我哭了,知道我心裡難受,實際上他們的心裡也難受,但他們知道幫不上我,我的路還得我自己去走,因此他們就把我獨自留在“亭子間”裡上樓去了。   我父母離開後,我站起身來看著窗外那熟悉的弄堂,此時天要下雨了,隻見一時間烏雲滾滾,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而我的心情也和這天氣一樣,彼時的我,無法知道這是我艱難歲月的開始,還是一個隧道的盡頭?   回國創業了,沒有任何財產,沒有任何人脈,更沒有錢——連零花錢都是我媽給的!   “路在何方?”   對我來說,這已經不是經典電視劇“西遊記”裡蔣大為的唱詞了,而是一個實實在在擺在我麵前的天大難題——離開中國整整十五年,祖國早已今非昔比滄海變桑田了,而我又該如何開始呢?   第二天,彷徨之下的我來到浦東黃浦江畔的陸家嘴濱江大道。   那時的陸家嘴還沒有雙子大廈,更沒有今天的世界第三高樓“上海中心”,我坐在黃浦江邊,此時我的心潮就如同這滾滾的江水......2003年,我四十九歲了,差不多整整半個世紀——我的前半生就這樣過去了,我的後半生將會是怎樣的?   當時,很多朋友說,我這條“鹹魚”要翻身看來難了。   當時,我自己也是曾經這樣悲觀地認為的。   黃昏的黃浦江正在漲潮,我凝視著滾滾上漲的江水問自己:十五年前我帶著$58美元去了美國,十五年後我回來了,口袋裡依然隻有$100美元,一個輪回,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我開始反思:   買期權錯了嗎?沒錯!   錯的是“本·拉登”,如果不是“本·拉登”引爆了“9.11”,那麼我的期權早就賺得盆滿缽滿了!   但我不能控製“本·拉登”!   我明白了:人生就是一係列的意外和選擇,很多時候,選擇本身並沒有錯,錯的是那些人無法控製的黑天鵝事件。   這就是命,但還有運,人無法控製命,但能夠改變運,因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改變運——既來之則安之,東山再起!   然而,現實不是因為你豪情萬丈就能輕易改變的!   我這條“鹹魚”究竟能否翻身?   我曾經三次成功地從零開始:   第一次是參加1977年國家恢復高考後的考大學,那時我的起點是連1 - 2 =?都不知道......但我最終成功了;   第二次是從中央廣播電視大學畢業後,我回到了裡弄生產組,我想自己搞微型計算機應用開發研究,那時我的起點是在一個老式的石庫門客堂間,我所擁有的隻是一張食堂的飯桌、兩條板凳,一隻要用手拍打後才會動的指針式萬用表和一臺要開機預熱一小時後才能工作的電子管示波器......但我最終也成功了;   其中第三次是我來到了美國自費留學,當時我的口袋裡隻有$58美元,而昂貴的學費卻需要每年$8000美元,我試圖去餐館非法打工,結果給人洗碗人家都不要我......但我最終也成功了。   那麼,這第四次,我能成功嗎?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能第四次成功地再次從零開始,那麼我將變為一個失敗者而被時代淘汰!   我看著黃浦江西岸的老外灘,當年,我和F談戀愛時,總喜歡到浦東公園來——就是現在腳下浦東陸家嘴濱江大道的這片土地,我們會倚在江堤上,和今天一樣看著黃浦江西岸的老外灘。   回憶中,我突然想到了小學時讀過的一篇課文,“上海是冒險家的樂園”......   鏡頭:滾滾的黃浦江江水正在慢慢上漲、淡化;漸漸地,畫麵變成一個小學課堂。   課堂上,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在上語文課,黑板上寫著:今天的課文是“舊上海的故事”。   “當時,上海被稱為遠東冒險家的樂園。”這位語文老師娓娓地講述著:   “一天,有一個身著一套袖子上有個破洞的西裝,手提一個舊得已經蛻皮的皮箱的英國猶太人走下十六鋪碼頭,此人就是日後上海灘鼎鼎大名的哈同!   哈同雖然是個英國人,但出生於巴格達,他的幼年生活很苦,靠拾破爛、揀煤塊為生。   1872年,哈同隻身從印度一路打工歷經艱辛來到香巷,第二年他又輾轉來到上海,在沙遜洋行當一個門衛兼清潔工,那時他還不滿二十四歲,懷裡隻有六塊銀元。   但這個年輕的英國猶太人哈同天生具有好奇、冒險和奮鬥精神。   他在沙遜洋行做門衛兼清潔工時,以同樣是猶太人的老板沙遜為自己的人生榜樣,並立誌自己的人生目標就是要超過沙遜!   後來,哈同經過多年的努力開始逐漸發跡,他創辦了哈同洋行,專營房地產業,當時他在開發經營南京路時獲得巨大成功——一度占有南京路地產的44%,成了上海首屈一指的地產大亨。   1904年,哈同開始在靜安寺附近購地300畝,然後花費70萬兩銀元興建了當時上海最大的私人花園愛儷園,即哈同花園,花園布置曲折、建築閎麗,是典型的中國式園林,為當時上海的私人花園之冠。   解放後,這哈同花園變成了現在的中蘇友好大廈,後來又變成了上海展覽中心......”   課堂上,坐著一個弱小的理著平頭的小男孩,正聚精會神地聽著這位語文老師講故事。他那幼稚的臉部表情上似乎疑惑地在想:“這個身上隻有六塊銀元的哈同來到上海後居然能奇跡般地獲得成功,真了不起!”   畫外音:這個弱小的理著平頭的小男孩就是我。   下課鈴響了,學生們紛紛走出教室慢慢地散去   鏡頭幻化:畫麵中漸漸地出現了滾滾的黃浦江水......慢慢散去的學生身影越來越模糊,並最終消失在了這滾滾的黃浦江水中......   猛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陣海關大鐘的鐘聲,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一個外國人,身上隻有區區六塊銀元,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居然能夠白手起家!”微風中,我這麼想著。   “而我,一個土生土長的上海人,現在回到自己的國家,雖然同樣隻有區區$100美元,但今天的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畢竟,這十五年的‘矽穀’經歷不是白混的!”想到這裡,我仿佛感到渾身的熱血在沸騰。   黃昏下的黃浦江:   江麵上的駁船開始點亮了航行燈;   江畔,開始華燈初上;   外灘的海關鐘聲再次敲響了。   我站起身來,迎著西下的太陽,堅定而又迷惘地向前走去......   堅定,是因為我知道路一定就在自己的腳下!   迷惘,是因為我不知道將走向何方,更不知道我的回國創業之路究竟該如何走?   在我的一生中,有很多難忘的時刻,但2003年是其中最難忘的一年,因為對我來說,這是無比黑暗的一年,是我人生的最低穀!   人生中從不缺乏黑暗時刻,但即使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也一定有一道光能把它照亮,而你自己就是那道光!   黑暗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總會到來——莎士比亞。   【下章看點】   X在上海浦東的張江科技園區注冊了一家公司,邁出了他在中國創業的第一步......接下來,X在中國的創業又會給我們帶來哪些故事呢?   欲知詳情,請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