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莊子。 春節七天的假期結束了，上班第一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當初買上海康城房子時，那個銷售員給我的名片，然後我撥通了他的電話：“小朱，新年好啊！給你拜個晚年了。” 這位銷售員姓朱，因此我一直叫他小朱，我先在電話中客套了一番，在這過去的一年中，由於我委托他幫我出租我買的那套上海康城的房子，因此沒少和他通電話，因此他一看電話號碼就知道是我打的，於是就在電話中客氣地說：“哦，是X總啊，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嗎？” “有，給你帶生意來了！”我風趣地說道。 “那要謝謝你了！剛過年你就讓我發財！”小朱也在電話中自我調侃道。 “現在上海康城的房價是多少啊？！”我沒有再多廢話，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題。 說起房價，小朱來勁了：“哎呀，當時你買這房子可買對了，現在你這套康城的房子已經漲到了￥97-98萬了，如果再討價還價一下，賣個￥100萬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一聽，心想：“當時我買的時候這房子才￥60萬，現在居然可以賣到了￥100萬，漲了都超過60%了，這才短短的不到一年那！” “那你幫我把這房子賣掉吧！”我對小朱說道。 “如果房客的租期還沒有到，就按合同賠償他一個月的房租好了。”我又補充了一句。 “那你要掛多少錢賣啊？”小朱一聽我要賣房的態度還是挺堅決的，就問我準備賣多少錢。 “掛￥95萬！”我簡短地說道。 “這有點太高了，我剛才說可以賣￥97-￥98萬，如果討價還價一下，賣到￥100萬也是可能的，但你一下子漲到￥105萬，這就有點離譜了，因為我建議你直接掛￥100萬吧。” 小朱把我掛￥95聽成了￥105萬，也許他隻聽到了後麵的“5字”，沒聽清前麵的“9”字，在他的認知裡，可以輕鬆賣￥97-￥98萬的房子，有誰會主動降價到￥95萬賣呢？因此一定是￥105萬了！ 我見小朱聽錯了，就笑著糾正道：“不是￥105萬，是￥95萬！” “什麼？什麼？掛￥95萬？為什麼要降價賣？！”小朱一聽我掛￥95萬，納悶了，問了我一連串的為什麼。 “沒什麼特殊的理由，隻是想賣得快一點而已。”我在電話中笑著對小朱解釋道。 “不過我掛￥95萬是有個條件的，那就是違約金必須是￥20萬！”我又對小朱補充說道。 “違約金￥20萬？一般違約金都是5%，這￥20萬都超過20%了，有必要嗎？”小朱聽了我要求把違約金增加到￥20萬，更納悶了。 “不要管為什麼，我就要違約金￥20萬。”我堅持道。 “難道你害怕買方會後悔不買你的房子了？不會的！現在都是怕買不到房，特別是像你這樣主動降價的，我可以保證掛出去一天就可以賣掉！”小朱在電話中向我解釋著。 “我知道現在的人都怕買不到房，所以我這￥20萬的違約金對要買房子的人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因此你就在售房合同上加上違約金￥20萬這一條，否則我就不賣了！”我聽了小朱的解釋，不以為然地強調著我必須要在合同上加上違約金￥20萬這一條。 “好，好，沒有問題！”小朱一聽我堅持要￥20萬的違約金，否則就不賣了，於是趕緊不再試圖說服我，因為在他看來，有這一條和沒有這一條，對買家來說根本沒有區別，因為買家根本不可能會反悔不買了！ “不過，這￥20萬的違約金加上首付，買家的資金壓力可能有點大。”然而，小朱一麵說著沒問題，一麵依然婉轉地對我說著￥20萬違約金的事。 我一聽，明白了小朱為什麼一直對我提出的￥20萬違約金頗有微詞的原因了。因為小朱說得確實是沒錯，那就是買家首付已經將近￥20萬了，再加上￥20萬的違約金，相當於一下子要支付房價的40%，這確實壓力有點大。 於是我退了一步，對小朱說：“這樣吧，他首付￥20萬，必須在買房合同簽訂後的三天內打到我的賬戶裡，這￥20萬元違約金的條款仍然必須加上，但可以先不付，如果屆時他真的反悔了，再付，你看怎樣？” “這樣好，這樣好！”小朱一聽，登時在電話中喜出望外地說道，不再反對我這￥20萬元違約金的事。 因為這樣一來，買家相當於隻需要付首付，違約金都不需要付了，除非到時候買家反悔了，才需要支付我這￥20萬元的違約金，而在小朱看來，買家反悔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那我就等你電話了！”我見小朱同意了我的提議，就說這事就這樣敲定了。 “好，我這就馬上給你掛出去！”小朱一口答應道。 由於是春節後第一天上班，因此沒什麼事，所以我掛上電話後，就把小倪、小高還有L叫到了我的辦公室，大家喝喝茶，嗑點瓜子，就很快一天過去了，因為中國人的習慣是過年要等正月十五過完了，這年才算過去。 下班後回到家，L照例去準備晚飯，我則打開電視，想看看洪州的晚間新聞，結果屁股還沒坐熱，電話響了。 我一看，是小朱打來的。 “X總，好消息！”小朱在電話中開口就說好消息。 “今天上午我掛了你的電話後就把你的房子掛了出去，結果想不到下午就來了一對老年夫婦，說是要買你這套房子。”小朱在電話中興沖沖地向我說道。 “那他同意這￥20萬元的違約金條款嗎？”我問小朱道。 “一點問題都沒有！這對老年夫婦說即使翻個跟鬥——￥40萬違約金也沒問題，說這房子是為兒子結婚準備的婚房，因此不可能不買！”小朱在電話中說道，口吻中滿是成交後的喜悅。 “所以當即就簽了購房合同，現在合同在我手裡，就缺你的簽字了，你什麼時候來上海啊......”小朱在電話中說購房合同都已經簽了，就等我簽字了，然後婉轉地讓我去上海簽字。 “哎呀，這春節放了七天假，今天剛上班，因此事情有點多......咦，當初你不是說你們提供的是一條龍的服務嗎？包括合同簽字都可以提供上門服務嗎？”我同樣婉轉地對小朱說希望他來洪州。 “中國的泰山你知道吧？就在洪州邊上，坐長途車去也就一個多小時，因此你可以坐一班晚上的車來洪州，到洪州也不過是早上7點，我簽完字後，你還可以去趟泰山玩一下，然後坐第二天的車回上海。”我又補充對小朱說泰山就在洪州附近，如果他來洪州簽字的話還可以順便去玩一下。 也許是因為之前他在我麵前誇過口，說可以提供上門服務，也許是急著趕快把這單生意給敲定了，免得夜長夢多，也可能是聽了我說泰山就在洪州附近，可以順便去玩一下，也許是上麵的幾個因素都有，小朱聽我這樣說，就立即滿口答應道：“沒事，沒事，明天我就坐晚上的火車來你洪州讓你簽字！” 就這樣我在上海以￥60萬買的康城房子——當時我實際上支付了一個￥20萬的首付，其餘的都是銀行貸款，結果不到一年又被我以￥95萬元的價格給賣了出去。 然而，就在我簽了購房合同三個星期後，小朱又打電話來了。 “X總啊，我真的服了你了！”電話中小朱開口就說服了我了。 “怎麼回事？”我聽小朱在電話中這麼說，就問怎麼了。 “今天買你這套房子的那對老年夫婦又來了，說他們不準備買這套房子了，問我可不可以取消購房合同啊？至於違約金，他們也願意付，隻是￥20萬太多了，他們隻想付一半，即￥10萬元。”小朱在電話中說道。 “為什麼突然又不買了？他們不是說這是給他們的兒子準備的婚房嗎？難道他們的兒子不準備結婚了？”小朱的話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於是我就在電話中問起了為什麼。 “哎呀，你是不知道，就在這幾天，準確地說從上個星期開始，上海的房價突然開始下跌了，你的那套房子一下子從￥97-￥98萬還不愁賣變成了￥85萬都賣不出去！”小朱在電話中告訴了一個早在我意料之中的消息，隻是這消息來得比我預想得快得多。 原來，2005年，隨著中國房地產市場的越來越熱，國家開始了自1981年的房改後的歷史上第一次對房地產市場進行了宏觀調控，上海的房價也因此而從原來的一路上漲轉跌了。 “取消購房合同可以，但他們的首付就不要想拿回去了！”我聽了小朱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原來，那天除夕晚上小倪和小高在我家裡守歲時，講起了洪州的房地產市場火熱的情況，這讓我產生了一個預感，那就是房地產市場要降溫了！ 於是春節剛過，我就十萬火急地給上海的小朱打電話讓他幫我把康城的房子賣了，此外，雖然當時我並沒有料到房價會這麼快下跌，但出於我一貫的“料敵從寬”的原則，我還是提出了要把違約金提高到了￥20萬，這樣一來萬一買家要反悔，我也可以躺著賺他￥20萬！ 後來小朱說這樣一來買家的資金壓力會有點大，我又心生一計，提出首付必須是￥20萬，而且必須在合同簽訂日起三天內到賬，同時說違約金可以先不付，而實際上我的算盤是如果萬一對方違約，那麼這￥20萬的首付就是違約金了，省得到時候對方不願意付違約金，還需要我再去和他打官司，因為這違約金是放在中介那裡的，不是放在我這裡的！ 隻是現在想不到當初我設想的最壞的情況現在居然發生了！ “這麼說你是不同意取消購房合同了？”小朱在電話中問道。 “當然不同意！”我在電話中毫無商量餘地地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通知對方你不同意取消購房合同，實際上我們幫他們做的貸款也快下來了，到時候我直接把這錢打到你的賬戶上。”想不到小朱聽我說堅決不同意取消購房合同，竟然一口答應說沒問題。 後來我一想，這也對！ 因為從那對買房的老年夫婦來說，現在房價從￥95萬跌到了￥85萬，因此取消合同支付我￥10萬元的違約金和繼續執行合同所受到的損失是一樣的，但問題是現在房價還在跌，因此取消合同後，有可能可以買到更便宜的房子，這樣他們的損失就可以少一點了。 而對小朱來說，取消合同等於這筆交易告吹了，那麼他的傭金自然也沒有了著落，因此自然支持我不同意取消合同了。 十天後，我正在辦公室裡修改我那復合式波分復用模塊的設計圖紙，L興沖沖地走了進來。 “X，剛才上海房地產中介把康城賣房的錢打到我們的賬上了，這樣還掉我們的貸款￥40萬元，包括扣除了之前的首付￥20萬元後，我們一共賺了￥35萬元，這資金回報率都超過175%了！”L站在我的辦公桌旁興奮地說道。 “好！”我聽了L的話，也興奮得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在辦公室內轉了一個圈，大聲說了聲好。 我之所以這樣興奮，不僅僅是因為我投資上海康城的房子獲得了超高的投資回報率，更重要的是解決了我在研發基於復合式波分復用技術的光通信模塊上的幾十萬資金缺口問題！ 但L並不知道我此時心中的想法，而是簡單地認為我隻是因為賺錢了而高興，於是她聽我說好，就又小心翼翼地問我道：“那...要不要把我們洪州這套明珠花園的房子貸款...給還了？” “因為我算了一下，發現現在銀行存款的利息很低，比我們買洪州這套房子的貸款利息低得多，因此現在我們有錢了，與其把錢存銀行，不如把錢用來還貸款來得合算。”L又看著我補充說道。 應當說L不愧是學會計的，從資金運用的角度出發，確實是這麼一個理，況且這用來還貸款的錢本來就是額外賺來的，不在原先的公司預算之內，因此這麼做了對公司的運作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即使是我研發基於復合式波分復用技術的光通信模塊需要錢，但一時半會也不會需要這麼多，因此這錢放銀行裡，每個月要承受銀行利息和房屋貸款中間的息差損失實在是非常不合算，況且即使還掉了房屋的銀行貸款，我從投資上海康城房子所賺的錢還剩下十幾萬呢。 於是我用贊賞的眼神看了一眼L，點點頭說：“可以，就用這賺到的錢去把我們房子的貸款還了吧！” 我沒注意到，我在不知不覺中把我和L看成了是一體的，因為我沒有說我的房子，而是說我們的房子，也許在過去一年多和L在一個屋簷下的共同生活，讓我對L的情感在潛移默化中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樣的話，我們的賬上原來有￥24萬元，加上這次上海康城賺的￥35萬，再加上我們自己在買康城這套房子時付的￥20萬元首付也拿回來了，現在再還掉我們自己的房子的￥15萬多一點，這樣賬戶裡就一共還有將近￥60萬元。” “等於一年多下來，洪州政府給我們的￥50萬元創業啟動資金還在，我們自己從上海帶來的￥5萬元也在，同時白賺了洪州的一套房子！”L一麵給我算著細賬，一麵用充滿仰慕的目光看著我，因為在她眼裡，一年下來能賺這麼多的錢，實在太了不起了。 不過，我沒有注意到是不知不覺中，L在和我的對話中也把洪州的房子說成了是我們的房子，而不是你的房子...... 情感在無論什麼東西上麵都能留下痕跡，且能穿越時間和空間——巴爾紮克。 投資上海康城房地產的成功，讓我解決了研發基於復合式波分復用光通信模塊項目上幾十萬的資金缺口問題，這實在出乎我的預料：當初我投資上海康城房子時，隻是想讓手裡的現金實現保值，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於是我決定和L一起好好慶祝一下。找書苑 wｗw.zhaｏshuyuan.com 我買來了一瓶山西汾酒，L則從菜場買來了一塊豬肝和一把大蔥，因為她知道我喜歡吃醬爆豬肝，還買來了一些花蛤和鴨舌頭作為下酒菜。 我的酒量有限，因此喝得很含蓄，L的酒量本來是不錯的，但一則因為這一年多來一直生活在重重的資金壓力下，現在一下子壓力消失了，自然是心情大好，再說這是她第一次和我單獨喝酒，而且又是在雙方都心情愉悅的狀態下喝酒，因此喝得不少，最後竟然喝醉了。 我見L喝醉了，就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準備扶她回她自己的房間去，在經過我的房間時，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沖動，想抱起L上我的床去...... 但我明白和一個女孩上床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你對她的一種承諾，包括將因此而必須對她承擔起一種不可推卻的責任！ 我不禁自問道：目前我麵對著未來在中國創業能否成功的高度不確定，因此我又能給她一個什麼樣的承諾呢？包括我又能否對她承擔起那不可推卻的責任呢？ 我無法回答！ 因此我最終忍住了...... 愛情就等於......生活，而生活......是一種責任，義務，因此愛情是一種責任——岡察洛夫。 【下章看點】 X的“北上山東創業”計劃初步打了局麵......他的回國創業會因此而成功嗎？包括他和L的關係接下去又會如何發展呢？ 欲知詳情，請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