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韓正色道:“你們這些家長,先前還口口聲聲說相信政府,怎麼一回頭,就翻臉不認了?” 江躍有沒有真實水平,老韓再清楚不過。就像孫斌說的,就目前而言,如果江躍找不到法子解決,整個星城還真不容易找到第二個人來。也許有些隱逸的老前輩有這本事?可人家都隱藏的很好,根本見不著人。 哪像人家小江,主動請纓,一直都給了他們行動局極大的支持。 毫不誇張地說,沒有江躍的幫助,他們行動三組怎麼可能在行動局五個行動小組裡遙遙領先? 不就是一直有江躍挺他們麼? 老韓頂上的大章國國徽,身上的製符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他這一開口,就代表政府的態度。 “韓處長,不是我們翻臉不認人,這個小江同誌我們認識他,他是揚帆中學的學生嘛!” “專家不都應該是老前輩嗎?這麼年輕,我們心裡沒底啊。” 老韓嗬斥道:“先前人家孫老師說得很明白了,這是詭異事件,詭異事件就得從詭異角度去找答案。你們都說認識小江,難道不知道他是星城體測第一嗎?你們以為體測第一,僅僅是比你們力氣大,跳得更高,蹦得更遠嗎?你們對覺醒者了解多少?” 還真別說,很多人就是這尿性,畏威而不懷德。 老韓口氣嚴厲一些,板著臉訓斥幾句,效果反而好了。即便有些心裡頭還帶著幾分懷疑的,也不敢再不停嗶嗶。 江躍倒是始終心態平和,沖著這些孩子來的,他隻求無愧於心,倒真沒指望這些家長如何感恩戴德。 江躍挨個看過去,大部分孩子看上去,其實並沒有任何異樣。江躍觀察一陣,便可以確定,這些孩子應該是無虞的,並沒有受到那風水邪陣的影響。 而那些輕微癥狀的孩子,同樣分幾種情況。 有人的癥狀因為停課,便得到了抑製,而有人的情況則繼續惡化。 癥狀較為嚴重的,那就更不消說了,整個人看上去有氣無力,昏昏欲睡,兩眼無神空洞,仿佛夢遊一樣。 更有幾個在醫院,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醒的時間少,昏迷的時間多。這些孩子雖然沒到場,但也派了家長到場。 這些家長的情緒是最崩潰的,幾乎是泣不成聲,臉上滿滿都是絕望。 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看到這一幕,也很難不動惻隱之心。 “老韓,情況很復雜啊。”江躍心頭異常沉重。 老韓也看出來問題了,那些孩子的癥狀太明顯了,基本上整個狀態就是渾渾噩噩,看上去失魂落魄。 最關鍵的是,這些孩子分布在各個班,並沒有任何規律可言。同一個班的孩子,有些孩子安然無事,一點情況都沒有。 而有些孩子則情況嚴重。 這就可以證明,絕不是什麼食物中毒。 江躍特意找到幾個思維活躍一些,看著更老氣一些,並帶有癥狀的孩子問話。 這種孩子,思維相對清晰一些。 問起他們前些日子在學校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有沒有和平時有什麼不同? 大多數孩子都有點茫然,說不出個所以然。 幼兒園每天的活動大同小異,也完全不和外界接觸,最近也沒組織什麼春遊活動,沒有任何外出活動。 “小江,這些孩子的情況,有沒有挽回的可能?”老韓察言觀色,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如果能找到原因,也許可以對癥下藥。但是這麼多數目,的確是有些難辦。” 江躍其實也想到了辟邪靈符。 可辟邪靈符,也隻能用於輕微癥狀,發作初期的時候。 一旦進入重癥,哪怕辟邪靈符可以讓妖邪無法繼續侵蝕,也很難讓重癥轉回輕癥。 再說了,這輕重癥加在一起,足足有一百一十多人。江躍不可能拿得出那麼多辟邪靈符。 一個晚上就算能連續製作五張辟邪靈符,這也得連續煉製二三十天。連續作戰,精神力根本消耗不起。 而且瞧目前這個情況,哪裡等得了二三十天,恐怕再過三五天,那好幾個重癥都堅持不住了。 還得找到問題的源頭才行,找不到源頭,以江躍如今的實力,想要把這些孩子都救下來,根本不太可能。 正說話的時候,就有幾個孩子趴在家長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現在是上午,正是一整天裡精神最好的時候,這個時候昏昏欲睡,顯然是不正常的。 家長都是束手無策,知道不能讓孩子睡,看到孩子這個狀態,又不忍心把孩子吵醒。 “老韓,我有個想法。” “什麼?” “我想挑幾個孩子的家庭走訪看看。” “這沒問題。” “先去幾個重癥的家庭看看?” 老韓征詢了幾個重癥家庭的家長,這些家長現在都是熱鍋上的螞蟻,正是一籌莫展的時候,怎麼可能拒絕? “諸位家長朋友,還要麻煩大家在這裡多逗留一陣,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我們先走訪幾個重癥家庭,調查一下情況。希望大家配合。” 現在如果讓大家散了,再想把大家召集過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所以,老韓寧願讓大家在這裡多逗留一會兒。 好在家長們都很配合,現在這個情況,與其在家發愁,還不如和大家待在一起,看到有這麼多同病相憐的家庭,至少心理上也會踏實一些,報團取暖,總比一個家庭默默承受感覺好一些。 而且這時候回家,政府的後續動作也許會錯過呢?這個時候大家都不想錯過任何消息。 好在幼兒園的家庭基本都在附近三公裡的生活圈,走訪起來倒也不難。 一行幾個人先就來到了一名重癥兒童家中。 江躍裡裡外外看了一遍,完全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萱萱媽媽,請你把孩子日常穿的衣物,還有書包,包括玩具之類的,都拿出來一下。” 萱萱就是走訪家庭的孩子,屬於重癥裡的一個。 萱萱媽媽非常配合,很快就將跟孩子有關的所有東西,全部搬到了客廳。江躍一件件查看。 一件件衣物都翻過,沒有什麼線索。 一個個玩具查看過,還是沒有問題。 小書包裡除了幾個繪本,一盒水彩筆之外,並沒有多少東西。 江躍拿出來翻看之後,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東西放回去之後,江躍將書包往沙發上一放,正準備去查看別的,忽然眼睛一動,又抓起了小書包。 江躍把弄著書包拉鏈扣上一隻毛茸茸的小公仔,這小公仔很小,還不如一個雞蛋大。 造型看上去像是一隻哈士奇,又看著像一頭可愛的小狐貍。造型比較奇特。 “這個公仔,是書包自帶的麼?” 一般情況下,書包的拉鏈應該不至於扣這麼一個小公仔,看上去應該是後麵自己扣上去的。 金屬拉鏈扣上麵扣一隻小公仔,顯得更加可愛一些。對於小朋友而言,這也不算很突兀的細節。 萱萱媽忙搖頭:“這小公仔是老師送的,孩子特別喜歡,就扣在這拉鏈扣上了。” “什麼時候時候送的?” “也就這些天吧,具體我不太記得了。小物件,我也沒太留意。” 江躍麵色有些凝重,握在手中看了片刻,問道:“不介意我拆下來看看吧?” “沒事,沒事,我來解開。” 萱萱媽動作麻利,將這小公仔解了下來。交到江躍手中。 江躍拿在手上,反復捏搓著,公仔的料子應該都差不多,從手感上,江躍察覺不到什麼異常。 不過這公仔拿在手中,江躍些微有點心煩意亂的感覺。 隱隱之間,江躍感覺自己捕捉到了點什麼。 “萱萱媽,照看好孩子。這公仔我們帶走,你不介意吧?” “沒事,沒事,你們帶去就是了。” 江躍點點頭,見萱萱媽媽絕望的眼神中,滿滿都是求助期盼之色,顯然是想從他口中聽到一些好的東西。 江躍本不想把話說得太滿,見到這種眼神,一時間卻有點難以招架。 “放心,我會盡全力的。而且應該已經有一些線索了,我再多走幾家看看。” 果然,江躍這番話說出之後,萱萱媽的臉上的陰霾多時驅散了許多,多出了幾分希望色彩。 老韓出門時對萱萱媽道:“如果覺得不放心,可以去揚帆中學操場,大家在一塊,心裡可能會踏實一些。” 這話還是比較暖心的,萱萱媽連連點頭。 很快,一行人又到了第二家。 有了萱萱家的經驗,江躍首先就問,家裡有沒有老師送的公仔什麼的? 不過,得到的結論卻是沒有。 書包,衣物,還有玩具全部搬出來江躍檢查了一遍,果然沒有任何異狀。 這讓江躍忍不住有些懷疑,難道自己的猜測並不對? “我去孩子的臥室看看?” 家長連忙起身,招呼江躍進了孩子的臥室。 兒童房布置得很溫馨,墻紙是孩子喜歡的色調和主題,還有許多溫馨的布置,看得出家長很用心。 江躍走到床頭時,眼神停在床頭一張粘貼畫上。 這粘貼畫,是一頭小動物的卡通造型,用的主要物品是大米、豆子,看造型嘴巴尖尖,看不太出來這是什麼小動物。 尖尖的嘴巴兩邊,為求真實,還沾著毛發。 江躍第一眼就覺得很古怪,隻是到底古怪在哪,一時三刻又有些說不明白。 上麵寫著稚嫩的幾個字,大二班上官伽珞。 上官伽珞顯然就是這個孩子的大名,大二班是她的班級。 江躍轉頭問家長:“這是孩子在學校的手工作品嗎?” 家長點點頭:“對,孩子在學校在老師輔導下完成的,特別喜歡,所以一直掛在墻頭。” “材料都是家長準備的嗎?” “是吧??”家長想了想,才點點頭。 “大約是多久的事?” “不到一個星期,你看上麵的膠水印還是新的。” “你再看看,所有的材料,都是你們家長準備的?”江躍又鄭重問了一遍。 那家長在畫上盯看了一陣:“我們提供了卡紙,膠水,大米,豆子……好像就是這些。” “這麼說,這上麵的毛發,不是你們提供的?” “毛發?”家長怔怔看著,搖搖頭,“不是,事先老師也沒叮囑做什麼造型,我們也沒準備這些。” 江躍若有所思,問道:“這幅畫我們帶走,可以吧?” “可以可以。”家長說著,主動揭了下來,交給江躍。 走出上官伽珞的家門,江躍對老韓道:“老韓,如果沒猜錯的話,第三家,第四家,我們同樣可以找到從學校帶回來的東西。你信不信?” 老韓毫不猶豫:“信。” 不過,到了第三家重癥家庭,當家長把所有和學校有關的東西都搬出來後,江躍之前這話,倒是顯得有些打臉了。 因為,這個孩子既沒有學校帶回公仔,也沒有什麼畫作。 這讓江躍麵對老韓的眼神,多少有些尷尬。 江躍凝神細思片刻,忽然對老韓道:“給我一把刀,把這個小公仔破開看看。” 公仔被破開,裡邊並沒有什麼異常,是普通的填充棉。 不過,江躍卻細心地將它一點點分開,忽然手指一拈,兩指之間多出了一根細細的毛發,再一拈,又多出了一根。 老韓駭然變色,這兩根毛發,和之前粘貼畫上的毛發,竟然是一個色澤,看上去長短也差不多,竟似同款! 江躍的表情十分凝重,終於找到相似之處。 忽然,江躍似乎想起了什麼。 將書包裡的繪本掏了出來,其中一個繪本,封麵上畫著一頭紅色的狐貍,講述的是一頭狐貍的故事。 江躍將繪本一頁頁翻開,翻了沒幾頁,他就停下來了。 這一頁的角落裡,赫然夾著兩根細細的毛發,和之前兩次的如出一轍。 這毛發不知道怎麼回事,沾在了繪本上,手指用力摳,才勉強把它們摳了下來。 “老韓,看明白了嗎?” “這……這是什麼毛發?” “這就是信物!”江躍一拍桌子,“走,我們去下一家。” 找到了突破口,下麵的查訪就輕鬆多了。陸續的,所有重癥家庭,沒有一個例外,都找到了兩根同樣的毛發。 有些藏在書包角落,有些夾在小玩具裡,有些藏在水彩筆盒裡,有些甚至附在毛絨衣服上。 總而言之,都很隱蔽,一般人根本察覺不了,甚至都不會當一回事。畢竟,誰都不會刻意去關注兩根毛發。 從每一個家庭出來,江躍都再三叮囑家長,先要保密,嚴格保密。 因為這個事已經很明顯,必然是幼兒園內有人動了手腳,否則這些東西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到幼兒手中的。 如果這時候公布出來,必然打草驚蛇。 一行人回到了操場。走訪了十幾家重癥家庭,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中午。 老韓宣布,要建一個群,所有有癥狀的家庭,都必須入群。行動局介入調查,隨時會在群內公布最新進展。 政府的話,永遠是最具號召力的,所有家長都掏出手機,紛紛入群。 直到老韓確定沒有遺漏一個之後,這才道:“各位家長,今天就到這裡,各位家長請帶孩子先行回家。我們隨時會在群裡通報情況。如有需求,我們隨時會走訪部分家庭,還請大家務必備注一下群昵稱,後麵帶一個電話號碼。” 大家在操場站了一上午,沒有得到什麼有用信息,很多人都有些不樂意,覺得政府敷衍了事。 不過這會兒也不好說什麼,人家行動局一上午都在調查,也沒閑著,總不可能要求人家必須立刻就調查個水落石出吧? 既然建了群,那就再等等看吧。 那些重癥的家庭,因為老韓和江躍已經都走訪過了,他們都得到過老韓的叮囑,自然不會說什麼。 重癥家庭都沒鬧,輕癥的家庭自然沒理由鬧騰。 郝園長殷勤上來問道:“韓處長,我們幼兒園的教職工要加群嗎?” “暫時不用,回頭有需要再加,省得人多嘴雜,激化矛盾。現在家長們對園方意見挺大的,我看就先不要湊在一塊了。” 老韓這番話有理有據,郝園長連連稱是。 “對了,郝園長,還得去幼兒園一趟。” “好好,沒問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郝園長殷勤無比,看了看時間,提議道:“韓處長,你看也到中午飯點了。要不咱們先吃個便飯,回頭再去?” 老韓嗬嗬一笑,轉頭看江躍的意思。 “那就吃個便飯唄。” 老韓見到江躍的眼神,便知道江躍的意思。當下點點頭,轉頭叮囑了一名屬下幾句。 那名屬下立刻拿出電話,走到角落去打了個電話。 孫斌跟著走了一上午,聽說要去吃飯,便主動提出告辭。 “孫老師,也不差你們父女倆這一口,一起去吧。”江躍招呼道。 “對對,孫老師一起吧。”郝園長再怎麼勢利眼,也看出來了,孫斌老師跟這些人關係真不差。 如果這點人情都不懂賣,那她也做不到園長這個崗位。 江躍走到夏夏跟前,笑道:“來,夏夏,咱們坐車去。” 約定好吃飯的地方,老韓開車,江躍和孫老師父女乘車,他那幾個手下另外打車去。 上了車,江躍便問了起來:“夏夏,你回想一下,這些天,學校的老師有沒有送你什麼東西?或者動過你的書包?” 夏夏是個聰明孩子,比同齡人更機靈,更有眼力,思路也更清晰。 想了片刻,便道:“前幾天,我在學校襪子濕了,老師送了我一雙小襪子。” 江躍駭然變色:“孫老師,這襪子你有印象嗎?” 孫斌終究是當爹的,心思還沒細膩到一雙小襪子都關注到的地步,有些尷尬地推推眼鏡架。 “好像是有一雙襪子,以前沒見過,我以為是她媽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