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寧靜,寧靜到院外的血紅亮暉給人一種熱鬧的景象,就像這宅子回到了沒出事之前,屋外是白骨下人忙碌的身影,屋內是白骨賊人得意的麵孔。 眼前則是被撬開的首飾盒,露出白花花的金銀珠寶,外加一些不入眼的東西,正在這令人激動的美妙時刻,外麵傳來陣陣慘叫哀鳴,不一會兒,就又安靜了下來。 而頭頂,飄下來一頭密密的黑發,上麵還滴答滴答的滴著水...... 三周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好坐在賊子生前坐的另一麵,那坐姿就像賊子復活,重新目睹了自己那晚的淒慘....幻覺,很詭異的幻覺,但又不確定那是幻覺,總之怪怪的。 三周讓自己保持清醒,鬼鬼怪怪的不怕,怕就怕這種真實存在的催眠幻覺,那可是會要命的! 再看自己放在桌上的手,下麵摸著的那本書是真的,而那“幻覺”就是從自己落腚坐在太師椅上,摸到這本書那一瞬間產生的。 三周好奇的看向那本書:跟宅子一樣,一身古舊,不論質體還是上麵的裝訂風格,連字體都是讓人眼亂的繁體,書上麵還有一層厚厚的灰沉。 “隗....氏族譜?” 三周吹走灰沉,艱難的認清了封麵上的字,念到。 原來是本族譜,不用猜,就是這家古宅的族譜,那麼門口那個殘缺的“鬼宅”門匾也順理成章了。 不知為何,三周情不自禁就拿起這本隗氏族譜,翻閱起來,總覺得這裡麵有很多秘密...... “隗氏祖宗,隗萬裡,祖籍不詳身份不明,為外來混族,自入原進兗州便立地生根,建族立業,與隗黃氏建姻,得三子六女,長子隗忠剛,次子隗忠賢,小兒隗忠濱。 某年某月某日,祖宗隗萬裡駕鶴仙歸,隗忠剛繼家業,與隗溫氏建姻,得四子三女,隗忠賢另立家門,與隗黃氏建姻,得五子四女,小兒隗忠濱苦讀聖賢,秋黃之日金榜題名,乘黃粱夢,入皇子朝,終與隗李氏結佳姻,得兩子兩女,成金尊體,世代為貴!” 像前要簡介,又像終章總的,寫在封麵後的第一頁,後麵便是好幾張空白頁,不出意外是給後麵的人續寫用的。 三周沒見過族譜這種遠古的玩意,尤其自己還是個從小沒根的孤主,什麼家譜,連個家都沒有。 但以前還真聽老師講過這玩意的詳情,細細回憶,這前麵大段敘述好像是家譜的要文簡概,寫的是這家怎麼來的,祖宗是誰,除了這件開族大事和祖宗這號人物,後麵能寫進這裡麵的人物必須是給這個家族建功立業、揚眉吐氣過的人。 就像祖宗隗萬裡的小兒子隗忠濱,金榜題名加官進爵,改變了整個家族的命運,後麵大篇幅寫的都是他的事跡和後代子孫,雖然他兩個老哥也草草提了幾句,但就是那麼幾句,純粹就是敷衍的交代了一下他們後代子孫的分支。 所以說嘛,人沒出息就連家譜都占不了一席地,老時候就有現代社會的畸形縮影,甚者,據說犯事掛罪的連家譜都不讓入,這就是所謂的“除名”。 進一步也說明那個老理:知識改變命運! 想到這,三周憋著一口氣冷冷苦笑,滿是譏嘲:“看描述,這位隗忠濱的後代就是這宅子的主人了!” 大廳那畫像,肯定也就是這位建立輝煌族業的隗忠濱老爺。 繼續往後翻,空白頁之後就是具體的家譜分支記載了,從隗萬裡一直往下寫到三個兒子的每一代每一個子孫,具體到他們的生死年歲和平生事跡,以及他們的後代,一直延綿不息。 跟三周預想的一樣,隗忠濱的後代之後就占了隗氏族譜的大半壁江山,而兩位老哥的後代大有一種草草收場的意思,甚至漸漸淡出族譜,隗氏族譜基本就成了隗忠濱後代的族譜。 都說人的運勢越旺越順,越順越旺,隗忠濱的後代也不負所望個個出息,甚至有一個因為厭倦官場的爾虞我詐,棄官從商,結果在短短時間內就成為了商界大亨,買地建宅,比當官的祖上隗忠濱還要威風....至於這裡麵背後的門道,就不得而知了,族譜裡肯定隻會記載見得了光的光彩事。 而那兩個老哥的子孫後代,自然越混越慘,到最後有幾個還銷聲匿跡,不知道是沒錢娶媳婦斷了血脈,還是遭傳說中的“除名”了。 “一窩生的虎崽子也有高低貴賤啊!” 三周感慨到,這時候差不多基本摸清了這本隗氏族譜的脈絡。 大概總結,隗忠濱一脈最終扛下了隗氏家族的大旗,而後來那個棄官從商的商界大亨就是這家古宅的主人,族譜裡詳細的記載了他哪年哪月哪天在這豪宅區買的地建的宅....雖上麵的年月是三周看不懂的子醜寅卯,但日月基本是農歷紀年法的描寫,三周勉強能看懂。 族譜裡寫到:“某年某月某日,隗延吉擁田萬頃,金百萬,銀千萬及無數珠寶,置高宅娶妻妾,幸得七子五女,人丁興旺!” 這時候也是隗氏家族人丁最興旺的時候,這位隗延吉也開始納妾來擴充自己的血脈。 但不知道為什麼,傳到孫子那輩,也就是當時發生變故時的那位老爺,膝下隻有一個兒子,娶了一妻隻生下這個兒子,再納一妾,卻連個蛋都沒能下下來,而且那個兒子娶妻後也隻生下兩女一兒。 在那時候,這種人口配置可稱不上是什麼大戶人家,就算你家財萬貫也不行。 家譜裡詳細記載,這時候老爺有點煩惱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最終決定,趁著自己還能頂,再納個年輕小妾來試試給自己再添幾個子,來繼家業。 “隗午德經善緣,得一女,碧玉年華,報天恩族長,欲納妾為內,揚隗氏族業,續子孫盛脈!” 這段,筆墨痕跡跟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像是後麵添上去的。 讀到這,三周似乎看破了點什麼,嘴裡嘀咕道:“十六歲芳齡啊?算算時間,這老爺怎麼也得六十有餘了吧,老牛吃嫩草?還是霸王硬上弓!” 心嘆,那時候的老爺還真是精力旺盛,老當益壯...... 但這橋段似曾相識,而且結局都差不多一個樣,再看這好好的古宅變為兇宅,有腦子的大概能猜出這裡麵發生什麼了。 三周凝視著前方趴在地上的掙紮白骨:“莫非又是什麼富家子弟強搶民女,遭遇反抗又狠下毒手,慘死冤魂復仇索命?” “很合理,也很得體,但眼前這位賊兒仁兄是什麼意思?” 三周想到這就卡殼了,而且往往推理遇到這種看似在狀況外,卻又似息息相關的因素就會出紕漏。 “該不會就是個半路殺出的陳咬金,順手牽羊,卻沒想到受連橫死吧?” 三周覺得,這劇情才有點像搞笑片...... 看著那本族譜,三周再次陷入了泥潭漩渦。 頭一疼,狠狠把族譜扔到了它原來的位置。 可這一扔,居然發現族譜下麵還有幾張奇怪的紙。 三周拿起來一看,發現原來那是幾張地契,房契,還有幾張按著血紅手印的....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