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在東邊(1 / 2)

神秘獵場 隱約點 11208 字 2024-03-16

凱登順從地舉起右手,接著眼皮一跳。

飛鳥抓起他的手舉到紅唇邊,鋒利的獠牙在其掌心一掠而過,劃開一條細長的傷口,隨後把自己的左手疊了上去,與凱登掌心相貼,讓兩條傷口重合、鮮血交匯。

“停止自愈,以血換血,你會看到你想要的。”飛鳥清脆的話音中。

凱登眼前一花。

下一秒,眼前的一切就像被微風吹拂的湖麵泛起漣漪,當漣漪靜止,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畫麵呈現在他眼前。

一片長滿鮮花的山坡中央,坐落著一堆鵝卵石堆砌的粗陋墳包,周圍擺放著戒指、耳環、首飾、生銹的羊毛剪、以及玫瑰花。

一個男人站在墳包前,跟其他郊狼部落的戰士一樣,穿著坎肩、皮裙、綁腿,簡陋、原始,倒三角形的後背密布一塊塊肌肉。

此時,他雙手舉著陶笛,對著墳包吹奏著淒涼、空靈的樂曲,這樂聲極富情緒感染力,像是在傾述、紀念,又在深深嘆息。

連周圍紅紅綠綠、充滿生機的鮮花,也在這悲吟中顫抖。

一道響亮的呼哨聲打破了傷感的氛圍,他停止吹奏轉過了身,露出黑發琥珀色瞳孔,嘴唇緊抿的俊朗臉龐,帶著一種率真和野性,但深深的法令紋、空洞的眼神,讓他多了一絲愁苦。

他的脖子間帶著一枚醒目的蒼白吊墜,外邊是玻璃,內部沉澱著灰白色粉末。

這臉型和幾乎和凱登一模一樣,而那枚吊墜更是令他呼吸停滯,莫名有種靈魂悸動。

“灰影,我就知道你在這兒!忘了祭司大人怎麼說的?老是沉浸在過去,人就容易出問題。”飛鳥甜美的聲音響了起來,“快回去吧,大家等著伱一起祈禱。”

男人沉默地點頭,轉身離開。

微風吹拂著他黑色的長發飄飛,他就像一座失去了靈魂死氣沉沉的雕像。

……

凱登眼前一花,畫麵破碎。

他重新回到了帳篷邊,喘著粗氣,額頭冷汗淋漓。

“看到灰影了?”飛鳥收回手掌,伸出小舌頭俏皮地舔了舔自己的掌心,傷口瞬間愈合。

凱登點頭,難以置信地問,“剛才是什麼情況?”

飛鳥莞爾一笑,“通過血液交流,你看到了我記憶中的畫麵。這是我們郊狼部落所有人與生俱來的能力,你具備部落血統自然也不例外。”

“通過血液交流信息。”迪安在一邊聽得連連點頭,這能力用來收集信息倒是不錯。

“灰影在祭拜誰的墳墓?”凱登握了握拳,眼中多了一絲緊張,

飛鳥揉著尖尖的下巴沉思了片刻,“幾年前的一天,灰影結束了漫長的禁閉,迫不及待下了山,從山下帶回了一個骨灰盒,埋在了部落的土地裡,還把其中一部分骨灰製成了項鏈,隨身佩戴。”

“從那以後,他每天都會帶上陶笛去墳墓邊坐一陣。”

“從那以後,他也拒絕了所有對他懷有好感的部落女人。”飛鳥看著凱登的眼睛,感慨地說,“他的心已經死了,餘生所有精力都獻給了哀悼和為偉大的柯帝。”

凱登呆滯了兩秒,鼻子抽了一下,抓狂地揉亂頭發,

“不,這不可能!露辛達被埋在山下農場邊,迪安,你跟我一起去看過,你知道吧!”

“我看到了,農場的棺材內是空的…沒有骨灰盒,有人把它悄悄帶走了。”迪安指著自己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凱登臉頰一顫。

灰影一直沒有忘掉露辛達!

“法克!法克!”凱登狠狠地揮拳痛擊山洞的地麵,巨大的力量砸得碎石飛濺,將地麵砸出一個坑,而驚人的動靜,也惹得帳篷附近的人投來驚訝和同情的目光。

良久,凱登喘著粗氣,平復下復雜的情緒,把陶笛摟緊在懷裡,

“飛鳥,給我講講,他是怎麼失蹤的,他是在哪兒失蹤的?”

“他是在兩個半月以前,東邊的森林執行巡邏的時候意外失蹤。”

“現場發現了什麼?”迪安追問,

“什麼都沒有…”飛鳥看著墻壁上得火炬搖頭嘆息,“沒有衣物碎片,沒有鮮血、戰鬥痕跡,甚至沒有腳印。”

“那他怎麼離開的?”站在帳篷邊的迪安伸手摩挲過堅韌的帳篷布,“總不能長出翅膀飛走?”

“正是因為他消失的方式太過蹊蹺,所以部落調查了兩個多月都沒有頭緒。”

“那麼其他戰士呢?”凱登急切地追問,

“分別是在玉米穀、鮭魚河、樺樹林、羊山裡…巡邏的時候失蹤…間隔時間有一周,也有兩周,有的是在早晨,有的是在夜晚,毫無規律,但統統不留痕跡。所以最近部落嚴禁單獨行動,在外邊巡邏的都是小隊。”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迪安垂下臉,分析,“除非失蹤案中混入了超自然因素,掩蓋了痕跡。”

飛鳥明媚的大眼睛一黯,憂心忡忡地說,“這也是祭司最擔心的地方,部落已經好些年沒有阿爾法狼,我們的規模已經超標。超自然匯聚律隨時可能降臨,說不定已經降臨,它就像潛伏在陰影裡的毒蛇一樣,對我們動了手。”

“無論幕後黑手是什麼妖魔鬼怪!”凱登憤怒地說,“一定要把他抓出來!”

“冷靜點夥計,”迪安拍了拍凱登的肩膀,又轉向飛鳥,“失蹤的五位戰士有什麼共同點嗎?”

飛鳥甩了甩腦後的馬尾辮,

“驍勇善戰,都是男性…恩,他們是部落裡最優秀的戰士。”

“最優秀?”

“我沒有誇大,灰影是除了祭司以外最強大的,在日常的訓練和切磋之中從無敗績。”飛鳥表情崇敬,“排在他身後的虎爪、魔豹、棕熊、赤腹鷹…基本隻弱於前麵的戰士。”

“他們能有多強?”迪安問,

飛鳥點了點自己的微翹的鼻尖,大大方方地說,“其中最弱小的也能輕鬆殺死五個我…”

迪安聞言扭頭看了同伴一眼,這麼說也能殺死五個凱登,“他們失蹤前有沒有任何異常表現?”

“沒有…照常巡邏,進食,訓練。”飛鳥嘆息,“他們也是最虔誠的戰士,比大多數同伴信仰堅定,每天都會向郊狼柯帝的雕像祈禱,失去了他們,部落損失慘重。”

凱登又問,“他們失蹤前都和誰交流過?”

“走吧,我帶你們見見。”飛鳥朝著兩人勾了勾手,離開帳篷往山洞外走去。

天邊浮現出一抹黎明的白光。

原本悠閑地坐在帳篷裡休憩聊天的人已經開始了勞碌的一天,臉上塗著黑白條紋的平民們揮舞鐮刀般鋒利的指甲,精心照料那十幾塊農田,就像普通的農民。

雜草被割到壟溝裡,葉片上的晨露反射晶瑩的光澤。

另一部分黑紅條紋的戰士結隊外出狩獵,或是繞著整片山區巡邏,搜索任何可疑的痕跡。

還有一部分在距離領地不遠的林間空地上,教導著一群嬌小可愛的幼狼,一小隊五、六歲的孩童,奔跑、追逐、嗅探氣味,孩童與幼狼不時抱成一團貼地打鬧起來,皮膚和毛發沾滿泥土和葉片,關係和睦得就像是兄弟。

祭司在農田另一邊,對著一張橡木製造的木板,用炭筆寫寫畫畫,教導一群十來歲的青少年文字和語言。

從語法看,其中不僅有英文字母,還有另外兩種文字,迪安猜測是西班牙語和瑪雅語。

“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是祖先的遺徽,土壤存留著我們已經逝去的親人的生命,土壤是我們的母親,任何降臨到土壤中的事情,也必將降臨到我們自己身上,所以我們要保護土壤。”

祭司悠揚的朗讀聲中,迪安的目光掠過這片繁忙的土地,感覺到了一種深沉而蓬勃的活力。

凱登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心情變得不再那麼沉重,不禁問身邊的飛鳥,“你們學習這麼多語言乾嘛呢?”

飛鳥濃密的眉毛皺了皺,“阿爾法狼遲遲沒能誕生,部落可能會遇到無法抵抗的災難,到時候提前送一些掌握住普通人語言的孩子到人類社會去,延續我們的部落的火種。”

……

“往這邊…”飛鳥帶著兩人來到了一位正在晾曬鹿肉乾的、膀大腰圓光頭留胡須的老人身前,“這是凱登,灰影的兒子,剛從人類社會回歸部落,祭司授權他調查前段時間的失蹤事件,需要了解虎爪跟你最後聊了些什麼。”

“在外邊蹉跎了十幾年吧,覺醒得太晚,又是混血,”老人銅鈴般的綠眼睛一掃凱登勻稱的身材,遍布老繭的手掌往他肩膀上重重一拍捏了捏,花白的胡須掃帚一樣顫了顫,“不及你父親十分之一的強壯,以後要努力鍛煉啊。”

凱登感受著手掌上得巨力呲了呲牙沒有反駁。

緊接著,老人咬破了掌心,和他掌心相對,再次血液交流。

迪安就見凱登閉上眼睛,肌肉收縮,眼皮底下眼球左右擺動,就像是陷入了睡眠之中。

過了十分鐘。

他忽然睜開了眼睛,消化之前看到的信息,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思索之色,不久失望地沖兩名同伴搖頭,轉身離開。

“孩子,願你繼承灰影的智慧。”

光頭老人望著他們的背影祝福。

“你覺得祭司看中的這小子如何?”另一個身形瘦長、胸毛濃密的中年男人湊到身邊,摘下一塊肉乾塞進嘴裡,問,

光頭失望搖頭,“青澀、迷茫,滿懷憤怒…”

“那他會是命定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