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把昏迷的女警扶進車後，向迪安大致了解了一遍剛才發生的情況。 聽到被貨車怪人偷襲之後，男警罵了一聲變態，就撿起地上的幾團死皮回到車上。 他明顯不太相信什麼怪物站在汽車頂上發動襲擊的說法，他隻想趕緊把隊友弄醒，問清楚狀況。 迪安也沒強迫對方接受，精神轉向係統，擊退“死皮”之後，進度達到了百分之二十五，但距離完成事件還遙遙無期。 他隨後拔出了馬路上的長矛、斧子和五枚十字鏢，仔細檢查。 比他擁有的乩板、狗腿刀更加鋒利，輕輕觸碰就能劃開他堅韌程度超過牛皮的皮膚，而且耐磨損，重量輕。 迪安根據自己的觸感，琢磨著這些武器裡應該都包含了骨骼以及其他未知材料，而骨骼，自然來自於地窖裡那數百具屍體。 握住這些特殊的武器，迪安就產生了一種直覺——它們都能穿透幽靈甲防禦攻擊他的本體。 再聯想到戴利描述過的地窖裡的車床、鐵砧。 “這些武器必然都是‘死皮’親手打造，死皮是一位武器鍛造大師。” 一念及此，迪安心頭升起一種強烈的渴望，他已經獵殺過不少超自然生物，但對於這些生物屍體上材料的利用率基本為零。 如果學會死皮利用生物素材打造武器的能力，那麼必將極大增強他的戰鬥力，到時候他才算是一個真正的超自然獵人。 “死皮，你的技術，我提前預定了。” 隨後，本著敵人的就是自己的的原則。 迪安嘗試著將繳獲的武器收入幻想空間，卻意外地失敗了。 “什麼情況，難道它們是活的，無法收入空間？” “哥們兒，該走了！”戴利從車窗裡探出頭，“我感覺那首歌又要響起來了！” “ok。” …… 兩輛車重新踏上了返回警局的路。 一場激烈戰鬥，迪安一滴汗都沒流，鎮定自若地坐在後排，一邊往嘴裡塞食物補充消耗，一邊檢查新得的武器。 而兩姐弟都不停通過後視鏡偷看他。 “怎麼了？”迪安被兩人看得有些不自在。 “雖然我們沒看清楚剛才具體發生了什麼…”開車的翠施撩了撩耳邊的金發，回眸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但你擊退了變態的連環殺手‘死皮’，再次保護了我們，你已經救了我們兩次。” “等事情結束，去我們帕維納縣家裡做客吧，嘗嘗我媽媽的烤雞。” 迪安笑著點頭。 “就跟做夢一樣！哥們兒，伱剛才是怎麼做到的，”戴利眼中閃爍著興奮和激動，就像看到了超級英雄在世，“從高速行駛的汽車裡跳出去，正常人不死也得重傷，你怎麼一點事兒也沒有？” “我專門學習過跳車的技巧。” “能教教我嗎？” “那你得首先鍛煉好身體。”迪安看向戴利瘦弱的胳膊，又鼓了鼓自己發達的肱二頭肌，“你需要結實的肌肉來抵擋外界的沖擊力。” 戴利一咬牙，“好，我這次回家開始每天都健身兩小時！” “吹牛誰不會？”翠施不屑地白了弟弟一眼， “我發誓，如果堅持不下去，我就會永遠不能結婚！” “哼，之前在教堂的管道外，是誰發的誓就跟放屁一樣。” “那又是誰說過以後一切行動都讓我拿主意！”戴利瞪大眼睛跟姐姐對視， 翠施笑了，“你可以撒謊，我也可以！” “你這個滿嘴謊話的臭女人！” “放屁狗！” “臭女人！” “放屁狗！” …… 兩姐弟互相吐槽了好一會兒，最後都回過頭看向迪安，萬分誠懇地說， “謝了，夥計。” “別忙著感謝，危險還沒結束了，我們還沒抓到死皮…” …… 往後的半小時，風平浪靜，幾人終於抵達了縣警局，一棟數層高的大樓，比霍金斯警局寬敞許多，也更加氣派。 一進門，男警迫不及待地攙扶著昏迷的女警趕去醫療室，順便把襲擊者留下的死皮送去檢驗。 翠施姐弟則在門口接待室外長凳上，做起筆錄。 而迪安上帝視角把警局大樓掃了一遍，瞬間注意到其中一層被專門改造成了監獄，關著幾十個犯人，縣警局的業務相當繁忙。 他解除視角走向了門口不遠的告示欄，裡邊貼滿了各種尋人啟事。 上百份，遠超汽車修理廠裡看到的數量，不止有最近半個月的失蹤人口，也包括一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的失蹤人口。 迪安擰緊眉頭想要從中看出一點什麼規律，但隻看得一頭亂麻。 “給…”兩姐弟把做好的筆錄遞給了接待處的中年警員塔布斯，對方瞥了一眼收好，“數百具屍體藏在教堂地窖裡？現在估計都變成烤肉了吧。” “翠施？！”中氣十足的呼喊中，一位牛仔外套、黑發微卷、身材肥壯的黑人女士突然推開了警局大門，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又黑又亮的眸子在兩姐弟身上一掃，看的兩姐弟一臉懵逼。 這誰啊？ “翠施和戴利對吧？”黑胖女人追問， “傑西，你來這兒做什麼？”塔布斯滿臉無語，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這兩個孩子剛剛遭遇了不幸，不要打擾他們。” 黑人女士不管不顧逼近了兩姐弟，肥碩的肚腩隨著腳步一晃一晃，宛如一個水桶。 “戴利·詹納？”她猛然伸出雙手抓住了男孩兒手緊緊握了握，自我介紹起來，“我是傑西·蓋·哈特曼…” “那位在餐館裡給他們打電話提醒的神秘女士？”迪安走過來摟住了兩姐弟顫抖的肩膀， “對，是我打的電話。” 兩姐弟這才恍然大悟。 “很好，我是迪安，”迪安不由分說抓住黑女人的手握了握，“很高興認識你，我想和你聊聊關於死皮的事情，你既然提醒了他們，肯定知道點什麼！” “等等，你究竟是誰？”黑女人滿臉詫異地看向迪安，就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我完全不認識你，我沒有在夢裡麵見到你，你不應該出現在警局！” 迪安挑了挑眉頭，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 “喂，三位，別相信傑西的胡言亂語。”塔布斯走到身邊拽住黑女人的肩膀，“她把自己當成駐警局靈媒，在幾起失蹤案中給過我們建議，但那些建議毫無用處，她就愛說些沒有意義的話嚇唬人。” “別打擾我們聊天，”黑女人怒沖沖轉身一把推開了警官，“你就不能去幫老太太找貓，乾點有用的事！” “別擔心，塔布斯警官，我們應付得來。”迪安也對無奈的警官勸了幾句，把他勸回了接待處。 黑女人卻無視了他的好意，直接看向沉默得兩姐弟，“你們不需要把我當成靈媒，或者朋友，敵人…但我覺得有些話必須告訴你們。” 兩姐弟請示地看向迪安，後者沖他們點頭， “我也見過地窖裡那些屍體，”胖女人續道，“但不是在現實裡，我是在夢裡麵見到他們…我每天都要做夢，夢見很多東西，而事實證明這些東西大都會變成現實。” 迪安揉著下巴陷入沉思， 黑女人演講般大喊，“我夢到你們驚恐地闖進餐館，求助報警，還夢到你們趕到警局的途中闖入了一個養了幾十隻貓的老太太家裡。” “等等！”翠施舉手打斷了女人，毫不客氣地反駁，“什麼貓？我們沒看見貓，你在瞎說！” 胖女人大腦當機一般突然愣了一下，激情揮舞的小胖手懸在半空，擰緊了眉頭， “怎麼會沒見到貓嗎？是什麼東西改變了你們本來的進程？” “應該是我的原因，我提前把他們救了下來。”迪安邁出一步擋在了兩姐弟身前，目光直視黑女人黑眼圈濃厚的眼睛，和疲倦浮腫的臉頰，“我沒猜錯的話，靈媒女士，你應該具備一種預知未來的超能力，你能在夢中看到過去的片段，或者未來的某一種可能。” “這種能力把你折磨得挺慘，讓你睡不好覺，經常失眠，所以你變得有些神經質，辦事過於直接，說話不講究邏輯，讓人以為你故弄玄虛。” “而你夢到了兩姐弟的遭遇，出於正義感和好心，你給他們打電話，特意趕到警局來提醒他們，小心死皮。” “你、你…你怎麼知道？” 黑女人微微張大了嘴，指著迪安的胸口，震驚得就好像看到了上帝， 而兩姐弟相視一望，表情變得很精彩，之前不曾見過真容的怪物“死皮”已經讓他們很納悶，如今又出現了什麼超能力？ 他們突然產生了一種世界觀被逆轉的錯覺，就好像過去十幾年都生存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裡！ “上帝啊！”接待處偷聽的塔布斯大喊，“我們的駐警局靈媒女士居然找到了知己！預知未來，多麼了不起的能力，傑西，我給孩子看完牙醫之後都快要破產了，求你，發動預知能力，告訴我下一期彩票中獎號碼是多少？” “別打岔！”傑西轉身沖調侃的警官怒吼，又看向迪安，認同一般點頭，“你描述得很準確，完美解釋了我目前的困境。你跟我一樣吧，也具備某些不同尋常的特質，也想保護這對姐弟，阻止那頭惡魔。” 迪安點頭。 傑西續道，“那麼我們是站在同一戰線的，不需要任何虛偽和客套。請聽好了。” 迪安拉著兩姐弟在長凳上坐下，做出一個洗耳恭聽的姿態。 “那頭開著貨車，在教堂拋屍，追蹤攻擊你們的怪物，如之前你所說，叫做‘死皮’。” 胖女人的低沉的聲音在大廳間回蕩，“我不知道它究竟來自於何方，但它的行動有固定的規律，它每過23年，就會出現在人世間逗留23天。” “為什麼是23？”迪安淡定地看著係統中暴漲的進度，意識到這個數字也是一條重要線索，“23有什麼特殊含義？” “我也不清楚。”傑西搖頭， 翠施俏臉上浮現一抹荒謬之色，問，“那麼這23之外的其他時間呢？死皮在哪兒，它就不殺人？” “或許是在一個遠離塵世的地方沉睡。”傑西續道，“總之，它活動的23天裡，它會不斷地四處覓食。” “覓食？”戴利吞了口唾沫，臉色灰白、難以置信， “想想哪些被縫合的屍體，殘缺的部位，你該知道死皮吃什麼東西。”傑西盯著他的眼睛，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恐懼，“但它很挑食，隻選擇最好的部位，而且它吃下這些部位就能擁有相應的能力，聽覺、嗅覺、視覺…” 傑西語氣一頓，看向兩姐弟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憐憫， “它一直跟著你們姐弟，並不是因為你們發現了它的秘密，而是它看上了你們其中一人體內的東西，所以不停追蹤你們直至得手。” “你是故意編一個恐怖故事來嚇唬我們吧？”翠施挺胸抬頭擋在表情僵硬的戴利前，瞪著女人不滿地反駁，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都會說。” “我相信你，但死皮是如何追蹤的？利用氣味？”迪安眼皮一跳，原本一直存在的追蹤彈感知突然消失掉了，死皮不知去向。 而進度已經跳到了百分之三十五。 傑西說，“它先要嚇壞獵物，追蹤獵物散發的恐慌的氣味，它便能聞出來獵物身體中有沒有它急需的東西。” “所以，這魔鬼出沒於高速公路，專門把人嚇出魂來聞味道，”戴利目光呆滯地說，“它當初才會開著貨車故意追尾恐嚇我們。” “老天，戴利，你相信這種搞笑的說法？”翠施抓住他的肩膀搖了搖，似乎要把他從夢靨中搖醒過來。 戴利沖姐姐搖頭，怯怯地說，“麵對現實吧，教堂裡那麼多屍體都是真的，迪安之前的戰鬥也是真的，我們惹上了不該惹的東西！” “別太擔心，死皮想要對付你們，必須先問過我手裡的槍。”迪安看向兩姐弟一笑，故意往大了說安慰道，“它敢來，我就把它打出屎！” 戴利聞言臉上的驚恐稍微緩解。 “但你無法殺死它。”傑西說，“它傷了一條腿就能吃下另一條腿，立刻把腿長出來，少了腦袋也同樣如此。它全身上下不存在要害，‘進食’能迅速修復所有傷勢。” 進度條到了百分之四十。 迪安聽得雙目放出奇光， 這又是什麼超能力？ 沒有要害，身上的任何部位都能通過進食替換，那麼死皮的本體究竟是哪一個部分？ 或者說它本質上不是實體？ 迪安追問，“火焰、強酸、毒液能殺死它嗎？” “沒有任何東西能直接消滅它，最多把它暫時驅逐。”傑西說，“它已經存在於世超過兩百年，第一次現身可以追溯到十八世紀。而它每23年一次輪回，出來作惡，沒人能製止！” “超過兩百年？”迪安若有所思，“這麼說教堂地窖裡數百具屍體是這兩百多年間積累起來的…” 過去的年代，科學技術不發達，偵察方法落後，死皮每次作案之後又會消失漫長的23年…能一直隱藏不被世人發現，也不奇怪。 進度跳到了百分之四十五。 翠施姐弟在一邊聽得人都傻了。 超過兩百年的吃人怪物？ 門口的塔布斯嗤笑了一聲，隻以為他們在聊什麼恐怖故事， “那麼有個問題…”迪安目光炯炯地看向黑人女士，“你為什麼對它如此了解，也是夢中所見？” “一部分是我從縣圖書館的老古董文獻裡翻到的。另一部分，是與生俱來。” 傑西盯著警局玻璃門，聲音恐懼又憎恨， “警察們叫我通靈者，因為我總能感知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在1歲、24歲的時候，都感覺過死皮的蘇醒，就好像我和它之間存在著某種鏈接。我能看到它在作案，它在恐嚇、折磨、肢解、剖開那些可憐的獵物，然後從獵物的驚恐中獲取到無上的滿足和快樂。” 傑西雙手握拳舉在胸前，眼眶開始發紅，臉上每一塊肌肉同時顫抖，露出一個極度揪心的表情， “我也能感受到那些獵物臨死前極度的恐懼，就好像我變成了他們，有無窮盡的冰水在沖刷我們的靈魂…我為此深受折磨…我一直想要擺脫它，但我無法擺脫！也沒人相信我的話，他們都把我當成一個瘋子。” “你能理解這種痛苦嗎？” 進度跳到了百分之五十。 大廳裡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翠施姐弟都從女人這歇斯底裡的描述中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和絕望，不禁對她多了一絲同情。 而迪安，又把自己收集到的，找書苑www.zhａoshuyuａn.com 傑西口中描述的，明顯觸動進度變化的線索總結了一遍： 死皮是存在於世超過兩百年的，無法被消滅的怪物，按照23年一次，每次持續23天的行為模式，利用恐懼的氣味狩獵人類，挑選喜歡的部分吃下。 它特意把獵殺的五、六百名死者鑲在地窖四周墻壁上，布置成“瘋人版的西斯廷教堂天穹”。 它可能與這位傑西·蓋·哈特曼女士存在某種隱蔽的關係。 它收藏的一張桌子上畫著“一個女人被架在木樁上炙烤”的圖案。 …… 迪安篤定，這些線索中必然隱藏著死皮的起源、和徹底消滅它的方法！ “好吧，女士，能不能把你翻閱過的古老文獻，借我看一看？”迪安看向傑西，“另外，我還需要你解答一些問題，如果把它們徹底弄清楚，或許我們就能永遠地殺死死皮！” “明天我就帶你去看文獻，”傑西重重點頭，“現在，有任何問題盡管問！” “別忘了我們。”翠施抓緊瑟瑟發抖的戴利的手，深吸一口氣，看向迪安，她仍然質疑這個神神叨叨的胖女人，但她相信救了自己兩次的男人，“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請盡管說。” 迪安點頭，剛想安慰兩句。 眼前忽然一暗，頭頂的燈光徹底熄滅，四周同時響起一群驚訝的聲音。 整個警局停了電，黑暗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電燈和電話都壞了嗎？”接待處的塔布斯大喊，“誰來解釋一下！” 而傑西臉色凝重地看向迪安三人，用顫抖的聲音說，“它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