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婚(3)(1 / 1)

酉時,太陽漸漸偏移,失了溫度,僅剩光亮揮灑在世間。   本就喧鬧的街道如今更加喧鬧,迎親隊伍在敲鑼打鼓聲和熱鬧的人群中不急不慢的走著。   返程的速度稍快一些,有守城士兵充當護衛,所以一路上很是順利,半個時辰便回到了林家所在的街道。遠遠的就看到林家子弟站在門前迎接他們的回歸。   道路兩側被看熱鬧的人群圍的水泄不通,紅菱和士兵將人群隔離開,迎親隊伍踩著鋪就的紅毯來到林家門前。   “要來了!要來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隨即便沸騰了起來,一個個叫嚷著伸長脖子,想要看看新娘子長什麼樣。   隨著迎親隊伍停下,抬起的花轎也緩緩的放了下來,林元良走到花轎側麵,輕輕的敲了敲花轎,示意蘇漪涵下轎。片刻,身著粉色長裙的蘇梓涵掀開簾子,率先從花轎中出來,然後她回身,一手掀起簾子一手護在簾子的頂部,蘇漪涵優雅從容的從花轎中走了出來,蘇梓涵放下簾子,牽著蘇漪涵的手,兩人緩緩的從花轎上走了下來。   “嘶!”原本喧鬧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取代它的是隨之而來的不斷抽氣聲。   柔和的陽光不偏不倚的灑在她的身上,鳳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耀的金光晃得人眼花繚亂,她身著鳳紋描金直領對襟喜袍,攔腰束以流雲紗蘇繡鳳紋腰帶,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腰身,腰間掛著繡有“福”字的紅色香囊,香囊底部垂著黃色流蘇,足上穿著一雙繡金鳳紋翹頭履,她走出的那一刻,仿佛一道明媚的陽光,照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她秀麗的長發挽在腦後,用華貴奢美的鏤空鳳形金步搖定著,釵首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搖曳著,鳳冠邊緣垂下的細碎珠簾將她的容貌遮蔽,僅可通過那珠簾間細微的縫隙瞥見那一抹的仙顏。   但僅僅是那一閃即逝的容顏,也讓無數圍觀者等大眼眸,呆愣當場,那容顏美的不真實,美的仿若仙幻,縱使傾盡一生的言語也難以描述那剎那的芳華。   走進林家大門,周圍喧鬧的聲音減少了許多,蘇梓涵牽蘇漪涵的手,走到林淵身前,施禮“林公子,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善待小姐。”   “一定。”說完,林淵從她的手中接過蘇漪涵的手,盡管不是第一次撫摸,但還是很驚艷,少女的柔荑細嫩無比,嫩白的肌膚無比耀眼,但撫摸上去,卻又能感到淡淡的涼意,如羊脂玉般滑膩,林淵極盡享受,兩人就這樣牽著手走向林家的議事大廳。   林家的議事大廳僅有嫡係一脈才可進入,而能在那裡舉行成婚儀式的,也僅有長老嫡親。雖然時間匆忙,議事大廳並未有太多的布置,但千年歲月沉澱的厚重感是任何金銀寶器的富貴感都無法比擬的。   走進大廳,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佇立在兩側的梁柱,紅木梁柱上漆金的火焰圖案在歲月的沉澱下早已變得暗淡,但其中的威嚴與厚重依舊不可讓人輕視,僅僅看一眼,便能似乎能跨越千年,聯想到它那從前炙熱燃燒的模樣。腳下的紅毯一直蔓延到前方的臺階下,四周皆貼上了大紅的“喜”字,為大廳中帶來許多喜慶的色彩。   大廳前方的臺階上,雙方的父母——林博明、風熙柔和蘇鴻軒皆已落座,滿臉笑意的看著牽手而來的林淵和蘇漪涵。   臺階下,楠木桌案不多,僅有六排,左右各三。作為未央城內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林家不需要巴結他人,更不需要看他人臉色行事,能受邀而來的皆是至交好友,所以人數並不多,六排桌案足矣。   大廳裡,受邀而來的好友也都是滿臉慈善的看著這對新人,善意的表達著對他們的贊美和祝福。   看著到臺階下的林淵和蘇漪涵,林元良走了出來,隨著他的喊聲,成婚儀式正式開始了。   按照成婚的習俗,林元良先介紹了林淵和蘇漪涵,隨後是各位受邀而來的賓客,因為人數不多,所以很快就到了下一階段——對林淵和蘇漪涵的贊美以及祝福。   “歡慶次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結良緣。秋水印堂鴛鴦比翼,天風玉宇鸞鳳和聲。”林元良高聲說著祝詞。   林淵本認真的聽著祝詞,然而,一股寒氣從他和蘇漪涵雙手接觸的地方順著胳膊蔓延而上,他下意識的調動靈力去抵抗,但無濟於事,那股寒氣一瞬間便封結了他半邊肉身與經脈,甚至連靈力都無法運轉,但很快那股寒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身子也恢復了知覺,那是什麼?   林淵很是震驚,僅僅隻是一股寒氣就能瞬間穿透他的靈力將他的肉身與經脈封結,那究竟是什麼力量?竟能有如此強大的威力,如果那是敵人的力量,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抵抗力。林淵手一滯,下意識的看向蘇漪涵,但鳳冠邊緣垂下的細密珠簾將蘇漪涵的容顏遮蔽,讓他看不到表情。   突然,林淵想到了什麼,之前在和蘇漪涵牽手的時候,能感覺到從她手上傳來的淡淡的冰涼感,他原以為那是體質的原因,現在看來,應是與修習的功法有關。但那般強大的冰屬性功法,林淵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來自哪裡。   正在林淵思考的時候,林元良的祝詞已接近了尾聲。   “寄白頭之約,指鴛侶之盟。人生長久,共締姻緣。指海誓山盟為信,共神雀玉兔為涯。赤繩早係,佳燭相剪。黑發白首,大道與侶。願珠聯璧合,永結同心!”林元良的祝詞結束,但在短暫的停頓後,高昂的聲音再次響起;“一拜天地——”   林淵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下意識的看了眼身旁的蘇漪涵,略一停頓,兩人向著前方同時屈身。   “二拜高堂——”   兩人轉過身,朝著林博明、風熙柔和蘇鴻軒所在的方向躬身一拜。   林博明、風熙柔和蘇鴻軒笑著點頭。林博明和蘇鴻軒那是過命的至交,兩家相近,林淵和蘇漪涵幾乎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長大,可以說都是自家的孩子,看著自家優秀的孩子成婚,他們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夫妻對拜——”   林淵和蘇漪涵同時轉身,躬身交拜。   成婚儀式到此結束,大廳中響起熱烈的掌聲和長輩們爽朗的笑聲,林淵便在這些聲音中牽著蘇漪涵的手,離開了大廳。   幾年未見,兒時的感情似乎淡薄了許多,又或者不知怎樣開口,於是一路上,兩人無語。在穿過一條走廊後,林淵走到了他的屋前,隨即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大紅的喜字,紅木桌上的蠟燭搖曳著昏黃的色彩,為屋內帶來了溫暖的氛圍,林淵牽著蘇漪涵的手,繞過屏風,在鋪著大紅錦被的床榻上坐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女子,林淵想入非非。   “該去敬酒了,不要失了禮數。”正在林淵肖想之時,蘇漪涵玉唇輕啟,輕靈的聲音帶著些許柔和,又仿佛帶著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一瞬便將他心頭的欲火澆滅。   “啊?哦!”   新婚之夜,要先向來賓敬酒,若先入洞房,那是對賓客的不敬,而且蘇漪涵嫁他為妻,這是未央城眾所周知的,也不急於一時,於是他向蘇漪涵說了一聲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師尊,他走了。”關門的聲音響起,蘇漪涵輕聲開口,空靈的聲音少了許多清冷,多了幾分柔和與尊敬。   她的話音剛落,窗子忽然打開,一股寒氣毫無征兆的湧了進來,一襲冰藍色長裙的女子突然出現在屋子裡,靜靜的站立著。   她的容顏同樣絕美,漆黑的長發垂落腰後,冰藍色的長裙無風自動,渾身上下透露著冰寒之氣。   “師尊。”見到女子,蘇漪涵輕聲喊道。   “不後悔嗎?”冰藍色長裙的女子輕聲開口,語音清冷。   “不後悔,婚約是我們從小就定下的,更何況,我對他也有一些好感。”蘇漪涵緩緩說道。   從小蘇漪涵就能感覺到,她對林淵有著不一樣的感覺,總是下意識的去親近他,哪怕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慢慢的長大了,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卻依舊紮根在她的心中,時不時傳來幾分難以言喻的悸動,她不名所以,隻能將它歸於好感。   “你不後悔便好。”冰藍色長裙的女子輕聲說道,清冷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柔和,隨即話音一轉,“此番前來,冒著很大的風險,你準備待多久?”   “十五日吧。”   蘇漪涵沉思片刻,帶著幾分愧疚的說到:“作為他的妻子卻不能履行妻子的職責,但至少要在他身邊待一段時間,露一露臉。”   “好,那就十五日吧。此件事了,希望你能專心修煉,不要辜負了宗主和幾位師叔對你的期望。”   “那我們之前說好的還作數嗎?”蘇漪涵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   “自然。”冰藍色長裙的女子雙手交疊在身後,一邊走一邊感慨,“林家不愧是老牌家族,族中至少有三股氣息察覺到了我的存在,而且林家的功法相當奇特,能夠瞬間爆發出遠超同境界的實力,如果真的打起來,我未必能贏其中的任何一位,但若要走,他們攔不住我。”   “那個叫林淵的小輩,我也見了,十六歲的靈境,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如果他真能在兩年後擊敗你,那麼破例讓他加入宗門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抱有什麼期待了,哪怕以你現在的境界停滯不前,他想要在兩年後擊敗你,也難如登天。”   蘇漪涵沉默著,她的師尊說的是事實,她現在的境界高出林淵太多太多了,所擁有的資源也遠不是林淵可比的,況且如今的年齡正是修煉的黃金年齡,一日一進境都毫不誇張,此番之下,他們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想要反超她,幾乎不可能。   長久的沉默,冰藍色長裙的女子走至窗邊,玉手撫摸著窗沿,望著窗外,出聲道:“緊繃著心神可不好,這十五日就當出來放鬆放鬆好了,我會在暗中保護你的。”   女子身姿晃動,眨眼間便在視線裡消失了。   ...   議事大廳外的空地上排放了許多張圓桌,邀請了幫忙的將士,現在已經坐得滿滿當當。   難得的放鬆時間,將士們一手拿肉,一手拿酒,吃上兩口肉就猛灌一口酒,豪放不做作。   外圍的圓桌旁坐著一個身穿褐色衣袍的壯漢,他衣襟半開,露出的古銅色胸膛上嵌著一條猙獰的疤痕,處處透露著彪悍的氣息,他的身旁同樣坐著一位壯漢,他身著黑色衣袍,就那樣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裡,隨後兩人各自開了一壇酒,咕咚咕咚的灌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褐色衣袍的壯漢率先發話,“任碩,你說林老弟去哪裡了?”   任碩停下灌酒的動作,麵無表情的看了褐色衣袍的壯漢一眼,說道:“劉偉業,你是真傻假傻啊?人家成婚日,這大晚上的不去和老婆親熱還能去哪?”   “嘿!我說你他*的好好說話會死是吧?不杠我兩下不舒服是不是?”劉偉業一拍桌子,兩眼瞪得滾圓。   他們兩個也是相識多年的戰友了,彼此什麼脾氣都門清,所以任碩也不懼他,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嘿!我說你...”這可把劉偉業氣的當即準備大乾一場,不過他剛準備繼續說道的時候,餘光一瞥,看到了剛過來的林淵,隨即朝林淵揮手喊道:“林老弟,這裡!”   林淵循聲望去,看到了坐在那裡的兩人,於是走了過去,喊道:“劉大哥,任大哥。”   劉偉業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林淵坐在那裡,隨後得意洋洋的朝著任碩說到:“看,我就說林老弟會來的吧!”   任碩皺了皺眉,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林淵,“林老弟,這時候不和弟媳親熱,來這裡做什麼?”   林淵笑了笑,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當然是出來陪大哥們喝一個。”   任碩爽朗的笑了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給自己也倒了一碗酒,“那走一個?”   “帶我一個,也帶我一個。”劉偉業在一旁咋咋呼呼。   三碗酒碰在一起,然後仰頭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酒水揮灑間,說不盡的情誼。   男人間的酒一旦喝起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停下來的。這些酒可不是一般的酒,都是放置了許多年的陳年靈酒,不僅味道好,後勁也是大的嚇人。   劉偉業喝的最快,幾碗下去,臉色已然漲紅,顫顫巍巍的舉著碗,嘿嘿的笑著“好酒,好酒!”   三人喝了許多,酒過三巡,林淵已然有些醉意,但劉偉業已經醉的不輕,同樣的酒,更高的境界,卻是先醉了。也許醉人的不是酒,而是那些未曾和他人訴說的陳年舊事。   忽地,原本已經醉趴下的劉偉業猛然坐了起來,帶著三分憤怒與七分不甘的說道:“什麼...什麼時候..我...我才有能力...保護...”話未說完又重新趴了下去。   林淵愣了愣,但什麼也沒說,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這時,任碩站了起來走到林淵的身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他說道:“我知道你有事要做,還把你拉過來喝酒,怪不好意思的,現在劉偉業也醉了,你快走吧。”   “那劉大哥怎麼辦?”林淵有些擔心的說道。   “你放心走吧,我陪著他。”淡淡的聲音卻像是一句承諾。   也許男人之間的感情就該如此。   “好,那我走了。”林淵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後轉身走進了議事大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