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揮拳打出,勁氣足夠強悍,然而樣子看上去卻有些笨拙。那架勢,跟市井俗人打架相差無幾。 盡管如此,對麵的孫波卻頗為訝異。 他一開始就判斷出燕陽是個沒有修習武功之人,一招得逞之後越發認定自己的判斷沒錯。適才那一擊,他使足了力氣,滿擬一招就能令對手筋骨斷裂,最初的結果也初步顯示對手痛苦難當。按理說,這樣的對手至少應該沒有主動出手的膽氣了,可實際情況卻是,對手不但沒有畏懼、退縮,反而氣勢洶洶地跟他對攻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莫非對麵這個中年人挨了一擊之後老臉掛不住,死活要給自己爭回點麵子不成? 這就是自找難堪了呀! 看來不把這個中年男人打得滿地找牙,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牙口是如何長出來的! 想到這裡,孫波鼻腔裡怒哼一聲,身形疾速飄動,揮動拳腳跟燕陽戰在一起。 雙方所使的都是狠勁,所施展的都是硬碰硬的功夫,誰都不肯輕易退讓,在場眾人所聽到的是接連不斷的砰砰的拳腳碰撞之聲。 這是兩個武者之間的較量,卻像兩個市井莽漢拚命打架,場麵十分激烈。燕陽使勁鼓著腮幫子,咬緊牙關,兇狠地沖著孫波的要害部位發招。孫波則雙眼發紅、身體裸露之處青筋高鼓,一邊發招一邊咒罵,發誓要將燕陽碎屍萬段。 一個聖元三層境武者,一個氣動境巔峰武者,一時之間打得旗鼓相當。 孫波的兩個同伴,一個矮壯青年,一個高瘦青年,見他沒占到便宜,想上前幫忙,卻被桑無相強橫地攔下。從桑無相刻意顯露出的氣息裡,他們判斷,即便二人聯手都不可能是桑無相的對手,是以沒敢出手,隻好在一邊乾瞪眼。 燕陽與孫波連連過招,盡管雙手血肉橫飛,但是心情卻越來越暢快。無他,蓋因隨著拚殺強度的增加,他身體內那絲線模樣的暖流越來越澎湃,所能使出的氣勁也越來越大。不僅如此,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武道的感悟漸漸開始萌芽,對武功招式的運用從被動、自發狀態逐步進入自主狀態,攻守之際也不再踉踉蹌蹌,而是呈現出些收放有度的氣象。 桑無相見狀,不由頻頻點頭。 柳瑤姬饒是武道修為不高,卻也看出了局勢的微妙轉換,心道:這個好色的蟄羅雀,竟在這裡用上了勾引女人的那一套,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招數!起初故意示弱,故意引誘街痞們上當,等到人家入彀,他便施展出原本的實力,把人家好好教訓一番。這樣的做法,怎麼說都不是君子之所能為,幸好他不是什麼君子,而是好色成性的登徒子!如果他也在街麵上混,像孫波這樣的街痞恐怕早就沒飯吃了呀,嗬嗬! 這麼想著,她看向燕陽的目光不由多了幾絲別樣的意蘊。 顧自跟孫波拚殺的燕陽完全沒空理會這些。他現在的目標是盡快擊敗孫波,讓孫波跪地求饒。至於孫波是不是乾元的外孫,他並不在意。他在雲霄宗這些年,乾元對他並無任何恩德,而且總是兇巴巴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總之,他對乾元沒什麼好印象。既然乾元的外孫敢對他撒野,那他就完全不介意好好教訓一番這個不知所謂的家夥。如果乾元敢護犢子,他不介意連乾元一起打。 燕陽這邊越打越從容,孫波那邊卻越打越心驚,眼珠子幾乎掉了一地。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看似不會武功的漢子,居然越打越有勁、越打越占據上風,再這麼打下去,自己豈不是要落敗?有心呼喊兩個同伴幫忙,用眼角餘光一看,卻見兩個同伴被桑無相攔擋著,半步都前進不得。 呀,看來今天自己過於魯莽了啊! 孫波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年來,他仗著背後有雲霄宗大佬乾元撐腰,在雲霄城橫行霸道慣了,把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一般人懾於他那強大的背景,不敢或不屑於跟他計較,偶有跟他沖突者,事後都被乾元弄得狼狽不堪,不得不登門賠罪,由此養成了他狂傲的品性,認為這雲霄城沒人敢跟他作對。 萬沒想到,今天偏偏遇到了扮豬吃虎的硬茬,即便他事先報出了乾元的名號,人家也根本不買他的賬! 拚鬥之際最忌分神,孫波本來已經處於下風,這一胡思亂想,招式瞬間紊亂。燕陽正打得興起,一拳擊出,正中孫波空檔。孫波情急之下,隻好倉促躲閃,卻被燕陽一個重拳擊打在肋骨處,幾根肋骨當即斷裂,疼得齜牙咧嘴,站立不住,倒臥在地上。 燕陽猶自不舍,沖上去一陣拳打腳踢,把孫波好一通收拾。孫波起初還嘴硬,後來實在承受不住,隻好開口求饒。 燕陽冷臉說道:“你的靠山是雲霄宗宗主乾元,這雲霄城又依靠雲霄宗吃飯,你本該一直硬氣下去,何必作出這般可憐的樣子?丟了自己的臉且不說,關鍵是丟了乾元大老爺的臉,他一旦惱羞成怒,是會找我算賬的!” 孫波一向在街麵上混,哪裡聽不出燕陽的話外之音,急忙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爺爺饒命!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道爺爺是隱世高手,不該魯莽冒犯。不然的話,就是借小的一萬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如此撒野。爺爺天恩,饒過小的這一回吧。隻要爺爺能消氣,小的願意獻出身上帶的所有錢財,好好請爺爺吃頓大餐,算是補償!” 遠水救不了近渴,那乾元再強橫,也無法趕過來救他。為今之計,保住自己這條命才是正經,報仇雪恨之事徐徐圖之即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麼想著,孫波越發裝得像一條可憐的哈巴狗,至於自己那跌落到塵埃裡的臉麵能夠掃起多少塵土,已然顧不得算計了。 這樣的惡徒,殺了也沒什麼可惜,不過,看在乾元的麵子上,燕陽終究還是沒下那個狠手。 況且,他初次出門歷練,凡事不好自作主張,一些事還得看桑無相的態度。 桑無相原本打算讓燕陽自己處理,也好讓燕陽積累些處事經驗,當看到燕陽不停地掃視他的時候,他知道燕陽不敢獨斷專行,隻好出頭說道:“那個誰,乾元的外孫,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我們不想做得過分。希望你等從此改過自新,切莫再做這些欺壓良善之事,否則,那就不是現在這樣的結局了!” 孫波聞言,又趕緊給桑無相磕幾個頭,爬起身來,急忙將身上的錢財掏出來放在桌麵上,又強逼著自己的同伴將錢財掏出來,點頭哈腰一陣,而後帶著同伴灰頭土臉地離去。 桑無相掃一眼孫波等人留下的錢財,點頭說道:“嗯,我本來還想著買馬的錢如何籌措呢,沒想到打瞌睡的時候竟然有人主動送來枕頭!天予不取,豈不是罪過,小柳趕緊把它收起來。” 柳瑤姬一邊收拾那些錢財,一邊嚶嚶說道:“老桑,我看這件事你是跟燕陽事先合計好了,專門等人入彀吧?你們先前那些舉動,怎麼看怎麼奇怪!” 燕陽聞言,心中暗道:嗯,確實挺奇怪的!那股勁氣,好巧不巧地在我跟孫波那廝對戰之前冒出來,就像及時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過後須得問問桑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