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緱很是健談,燕陽沉思之際,右緱還在喋喋不休地聒噪。不過,他那些顛來倒去的話,聽起來已經沒多少新意。 顧晚晴把注意力轉移到左豬身上,笑著問道:“左長老,你的名字興許有些來由吧?” 不待左豬回答,右緱急忙搶過話頭:“大人果然慧眼如炬,一來就發現了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的問題!這個左豬,嗯,原本叫做左蝦米,長得九尺細長身材,一彎腰活像個放大了的蝦米。可是做蝦米不是他的本意,他的本意是讓身體肥壯起來,像豬那樣肥壯,所以改成了左豬這個名字,其中包含著期盼的寓意,而且是無盡的期盼。你想呀,他這個瘦長的樣子多少年都沒有改變,改了名字以後還是沒有半點變化,短期內期盼無望實現,不就變成無盡的期盼了嘛,哈哈!” 這種無聊的事情,若是任憑右緱隨意發揮,恐怕能聊上三天三夜。燕陽為魔氣之事而來,時間緊迫,豈能容他這般作為,於是急忙打斷他的談興,開口問道:“右宗主,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身體上有什麼變化?” “變化?”右緱笑意不減,“這段時間胡吃海塞,身上長了不少肉,都快變成豬了,哈哈!” 燕陽眉頭微皺:“右宗主,我問的不是這個。你有沒有發現左脅下有什麼變化,比如說隱痛什麼的?” 羌句豈看右緱神情恍惚,有些不耐煩,直截了當說道:“右緱,把上衣脫了,讓燕大人查探一下!” 右緱聞言躊躇,不知道羌句豈要鬧哪一出。羌句豈闊步來到右緱身邊,伸手一撕,把他左脅處的衣服撕爛,對燕陽說道:“主人,請您查看!” 燕陽在右緱左脅處瞥一眼,發現那裡有一個深灰色的斑點,輕輕點頭,說道:“果然是受了魔染!”隨即起身,來到右緱背後,伸手抵在他肩臂處,開始驅魔。 右緱不明所以,內心有些惶恐,囁嚅道:“燕大人,您這是——” 羌句豈嗬斥道:“乖乖待著,莫要出聲!” 右緱看幾個人的架勢不像是對他有什麼歹意,收起倏忽生發的反抗之心,任憑燕陽施為。 盞茶工夫過後,驅魔完畢。燕陽坐回原地休息,燕陽則給右緱講述事情始末。 右緱聽罷,當即驚出一身冷汗。若是白石宗真的成了邪魔之地,今後便難以在武林立足了,縱使皇家能夠容忍於一時,久而久之也不會放任邪魔存在。真要那樣的話,自己不但聲名毀於一旦,而且身家性命也會蕩然無存,後果極其可怕。 “萬分感謝燕大人為小可驅除魔毒、拯救白石宗!”右緱一躬到地,對燕陽施以大禮。 燕陽淡然回應道:“分內之事,右宗主不必客氣。如果本座所料不差,白石宗所有人均已入魔,須得趕緊幫他們驅魔。” “當得當得!”右緱回答得很乾脆,“一切聽憑燕大人吩咐!” 接下來,燕陽又給左豬驅除了魔毒,命他們召集門人前來除魔。 除魔過程中,燕陽發現多數人入魔較淺,顯然是那音石的滲透之力極為微弱,短時間內不會讓人深度入魔,時間長了方有明顯成效。而部分修為較高者反倒入魔較深,興許是戈寒直接對他們施了魔法。 花費了大半天時間,燕陽給在場的人除魔完畢,隨口問右緱道:“所有人都來了?” 右緱答道:“來了三分之二左右,另外三分之一的人暫時沒有找到。” “嗯?”燕陽頗為疑惑,“難道說你們宗門中的弟子平常可以不報備便隨意外出?” 左豬說道:“稟大人,宗門弟子外出必須報備,這是我白石宗多年不變的規矩。小可在宗門之中負責弟子外出報備之事,哪個弟子外出、去了哪裡,小可都一清二楚。今天沒到場的那些人都沒有報備,顯然沒有外出,肯定是躲在哪個隱秘的角落練功。” 燕陽用手指敲擊著桌麵:“若是這樣倒也罷了,隻怕他們另有打算,到時候把白石宗鬧翻天。” “大人的意思是——”左豬不明白燕陽為什麼說這話。 燕陽大手一揮:“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先留個懸念吧。不過,右宗主,你們須得做好應對暴亂的準備,省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右緱爽利答應:“好的好的,小可回頭馬上安排!”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大大不以為然。 待右緱他們分頭忙活宗中事務離去之後,燕陽等人閑坐在白石宮中品茗消遣,先前龜縮在一角的宮女們急忙上前獻殷勤。不得不說,右緱雖然治宗無方,但是在調教宮女方麵卻是有些道道,那些宮女服侍起人來頗曉得眉眼高低,進退之際分寸把握得極好,既讓人舒服,又絕對不討人嫌。隻是羌句豈習慣成自然,卑劣的脾性難改,不時摸這個一把、踢那個一腳,吃相頗為難看。燕陽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知道羌句豈不過是隨性胡鬧而已,不會出什麼大格,倒也不願意勞神去管他。 半個時辰過後,右緱仍是滿麵笑容地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便是左豬,另外一個是生麵孔。經右緱介紹,燕陽等人方才知道這是白石宗大長老,名喚能包。 右緱指著能包對燕陽說道:“燕大人,這回您應該放心了。適才能長老帶著一大幫宗門弟子去了宗中最偏遠的一個所在,叫做白石峪,在那裡修習他近來新創的一門功法,所以沒來。那白石峪距離這裡約摸有三五十裡路,其間山路崎嶇蜿蜒,很不好走,小可派宗門中號稱神行太保的弟子前往,好在那小子腳程快,在最短的時間內就把能長老他們喚來了。您看,能長老帶領的一幫人現在整整齊齊地在外頭候著,一個人也不少。” 燕陽頷首:“既是如此,那就出去看看吧。” 說著,跟風飛揚等一同起身,往宮外走去。右緱、左豬、能包緊隨其後。 來到宮前廣場,燕陽看到對麵黑壓壓地站著一百多人,一個個麵色冷峻,幾乎沒什麼表情。憑借直覺,燕陽斷定這些人已經到了魔性發作的臨界,於是暗中示意風飛揚等做好準備。 顧晚晴站在燕陽、風飛揚和羌句豈身後,美目四處踅摸著,似乎要瞧瞧有什麼新奇。無意之中瞥一眼身後的右緱等人,發現最後出來的能包右手在身前畫了個圈,而後沖著前方點了點頭。她本來就對能包的名字感到好笑,認為他取個跟膿包諧音的名字欠思量,此際又看到他做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更是笑他有些不著邊際、毫無宗門長老的沉穩之相。 出乎她意料的是,能包做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動作之後,廣場上突然起了騷動,原本平靜的那群人開始歇斯底裡地呼喝起來。她這才明白,能包做那些動作其實是對那群人的一種示意,而不是漫無目的的隨意舉動,於是瞪大了雙眼,看那群人究竟要乾什麼,燕陽又究竟如何應對。 但見那群人瘋魔般地呼喝一陣之後,紛紛亮出藏在身上的兵器,咬牙切齒地沖殺過來。這一幕跟在巨巖宗經歷的事情極其相似,隻是巨巖宗那些魔徒少了些呼喝。顧晚晴哪還不明白這是魔徒們的魔性瞬間爆發了,當即騰空而起,打算先避過魔徒沖殺的鋒芒,而後開始出招還殺。 與此同時,燕陽、風飛揚和羌句豈也飛升在空中,以免陷入魔徒的包圍。這些瘋魔了的魔徒沖擊的勢頭甚猛,神情十分兇狠,一旦被他們貼身包圍,饒是修為高邁,恐怕也難以施展得開,想擺脫出來那是難上加難。 魔徒們一旦魔性發作,從此便喪失了本性,想把他們挽救回來已然不可能,隻有擊殺一途。麵對此等情勢,燕陽隻好長嘆一聲,示意風飛揚等作勢擊殺。 那些魔徒以能包為首,鎮日躲在白石峪演練,對發動暴亂可以說蓄謀已久。今日正在白石峪演練陣法,不意被前往召喚的神行太保打斷。能包仔細詢問緣由,得悉燕陽為宗門弟子驅魔之事,當即咬牙切齒起來,打發走了神行太保之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跟一眾魔徒商量計策,約定在廣場上發動暴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燕陽等人拿下,順便殺卻宗主右緱,由能包取而代之。 能包滿擬自己的計劃能夠一舉成功,所以當魔徒們呼喝聲出口的時候,他便趁右緱不備,在背後突施襲擊,打算先擊殺右緱,再與魔徒前後呼應,對付燕陽等外來者。右緱注意力被廣場上的魔徒吸引,對能包果然毫無防備,眼看就要被能包偷襲得逞。 不料,斜刺裡突然殺出顧晚晴,硬生生地擋下了能包的殺招。顧晚晴自從發現能包的示意動作之後,便時刻留意著他的舉動,眼見他要偷襲右緱,自然要出手解救,以她的修為,擋下能包的招式自是十分輕鬆。 直到此時,右緱才反應過來身後發生了什麼,當即怒目圓睜,跟能包戰在一起。一旁的左豬見狀,急忙上前夾擊能包。以一敵二,能包落敗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解決了身後的異變,顧晚晴轉而跟燕陽等一起擊殺身前的魔徒。魔徒們準備固然充分,出手也十分兇狠,但是在燕陽等人麵前,這些都當不得什麼,頓飯工夫過後已被全殲。 尚自茍延殘喘的,隻有能包了。 右緱原本可以將能包輕鬆擊殺,考慮到燕陽需要活口,因此隻把他打成重傷,留了一口氣。待到一眾魔徒悉數被殲,右緱請示燕陽如何處置能包,燕陽作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左豬不待右緱動手,提溜著能包去了附近的樹林。 “天底下又少了一個膿包!”顧晚晴仍然忘不了見縫插針地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