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燕陽一邊跟掃黑隊一同演練,一邊觀察周圍的動向。他看到,又有一些官方隊伍去了黃草夼,而且每一支隊伍的規模都不小。 由此判斷,朝廷應該是下了徹底剿除暗黑白水組織的決心。 既然如此,那就應該有好戲看了。 三日過後,燕陽帶人向黃草夼進發。 他們走的不是山穀中的大小道路,而是沿著半山腰行進,或者乾脆走山脊。這裡峰巒疊嶂、草木濃密,便是有成千上萬人穿行,也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行進約六七十裡,燕陽感到眼前驟然一變,先前那層層疊疊的山峰被一片方圓十裡左右的盆地所取代,盆地周邊靠山的位置散落著一些房屋,中間則是一馬平川的黑土地,上麵長著稀疏的雜草。 令他納悶的是,這空曠的平地上不但沒有打鬥的痕跡,而且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如果這就是黃草夼,那麼暗黑白水組織總舵的人究竟去了哪裡,那些浩浩蕩蕩而來的官方隊伍又在何方? 如果這不是黃草夼,那麼這又是什麼地方?這等隱藏在群山中的盆地,應該是暗黑白水組織總舵的首選之地,邴彪因何棄之不用呢? 一連串的疑問湧上心頭,燕陽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愣怔。 片刻之後,他扭頭吩咐橐無邪和呼盧帶人四處偵探,察看周遭的情況。 這一帶既然是暗黑白水組織的總舵,沒理由連個人影都沒有,更何況官府來了那麼多人,不可能躲藏得這麼嚴實。 頓飯工夫過後,橐無邪急匆匆返回,對燕陽附耳稟報一番。 據橐無邪所說,距離此處不遠的東南方向有一塊方圓一裡左右的平地,四周的山坡上排列著一個個山洞,此際不但平地上有人打鬥,而且山洞裡也傳出廝殺的聲音,估計那拚鬥雙方乃是暗黑白水組織和官方巫者。 “呼盧怎麼沒回來?”燕陽問道。 “他留在那邊繼續探查,著屬下回來稟報。”橐無邪答道。 燕陽聞言思忖。從橐無邪和呼盧探查到的情況看,這裡應該就是暗黑白水組織的總舵了。不過,當下的情形總讓人感覺不太正常,有些詭異。 暗黑白水組織在這裡經略多年,通過多番改造,將這裡打造成了完全有利於自己、進退自如的主場,為什麼不有效地利用主場之利,反而在那逼仄的平地和山洞裡跟進犯之敵廝殺呢? 那方圓十裡的空闊平地,顯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經過人為改造的。邴彪花費那麼大心力進行這樣的改造,無非是為在這裡布設大巫場創造條件。可是而今眾多官方巫者來襲,邴彪卻偏偏將那空闊的平地棄之不用,轉而在那東南方向的狹小空間裡跟對手糾纏,著實不太對勁。 這個該死的邴彪,到底在玩什麼花活! 思忖良久,燕陽沒有理出任何頭緒。 啟動透視眼仔細打量,不放過空闊平地的每一個角落,期望發現些什麼,可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那裡不但沒有任何重兵埋伏的跡象,甚至沒有任何防禦設備存在的痕跡。 這就越發奇怪了! 莫非東南方向那個小小的角落裡隱藏著什麼機關不成? 想到這裡,燕陽不再猶豫,徑自帶人前往。 跟呼盧會合之後,燕陽命眾人各自隱伏,自己則飛身躍入山上的瘴蠻裡察看四周的動靜。 他發現,下麵的平地上橫躺著許多屍體,約有數百人。在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之間,另有一百多人仍在遊走、拚殺,從服色上可以分辨出哪一方是官方巫者,哪一方是暗黑白水組織的人——官方巫者一律身著青衣,暗黑白水組織的巫者則穿著皂衣。 平地周遭那鱗次櫛比的山洞裡,不時傳出兇狠的喊殺聲和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那裡的拚殺顯然比平地上更為激烈。平地上的廝殺盡管同樣兇猛,但是巫者之間的騰挪空間充裕,暫時打不過可以逃,待緩過氣來再還手不遲。洞中的乾坤卻完全不一樣,一對一拚殺靠的是硬實力,一旦不敵對手便很可能立馬喪命,想逃竄多半是癡心妄想。 經過仔細打量,燕陽看到平地上的那些屍體多半是官方巫者,暗黑白水組織的人死亡的不多。他由此判斷,山洞裡的拚殺,官方巫者更占不了上風。 看來有必要進去攪和攪和了! 心思既定,燕陽當即動身,閃電般跳出來,撿起地上的一把劍,進入距離最近的一個山洞。 進得洞來,眼前一片昏暗,差點被腳下的屍體絆倒。 無奈之中,燕陽啟動透視眼,朝著三丈外有火明子的地方摸索著前行。 行進之中,他不斷聽到哀嚎,還有興奮的呼喝:“好,又撂倒一個,神勇!” 那哀嚎顯然是官方巫者發出的,而那叫好聲顯然來自暗黑白水組織的人。 情況很容易判斷,這裡是一邊倒的暗黑巫者對官方巫者的屠殺。 燕陽行進之中悄然扒下一個死去的官方巫者的外衣,胡亂穿在身上,仗劍來到那喧囂之處,照準一個暗黑白水組織巫者當頭刺去。 這一劍來得很是突然,那暗黑巫者來不及反應,被刺了個滿麵開花,當即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這電光石火之間的變故,弄得兩邊的人都驚詫莫名。 一乾暗黑巫者正自肆意屠殺對手,萬沒想到對手突然之間來了強援,自己的人反被瞬間擊殺,一時之間鬧不清狀況,愣在當地。 一眾官方巫者正在死亡的泥潭中掙紮,滿擬齊齊喪命於此,孰料驟然闖進來一個同道。令他們吃驚的是,這個人不但孤身前來,而且是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誰都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最大的問題是,他孤身仗劍而來,不但救不了他們,而且他自己的性命也會搭進去,所為何來呢? 燕陽趁著暗黑巫者愣神的機會,又接連斬殺了幾個,一邊對同樣愣神的官方巫者說道:“你們還愣著乾什麼,殺敵要緊啊!” 一眾官方巫者這才反應過來,在燕陽的帶領下奮力跟暗黑巫者廝殺在一起。 他們有如此高昂的鬥誌,一則是認為即便繳械投降,暗黑巫者也不會放過他們。這裡是暗黑白水組織的總舵,壁壘重重,他們縱使避戰逃逸,恐怕也很難安然逃脫。二則,官府對犧牲的巫者家屬的撫恤十分優厚,他們戰死了,家屬們可以過上優渥的日子,而一旦他們當了逃兵,不但他們自身不好過,他們的家屬也會受牽連。 因此,每一個來到黃草夼的官方巫者,都抱著必勝的決心跟暗黑巫者酣戰,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不是這樣,麵對那一邊倒的屠殺,他們早就崩潰了。 起初,他們分批到達這裡,被暗黑巫者以小股兵力作誘餌,引誘到山洞裡,中了埋伏,被殺得七零八落,幸存者連一半都不到。即便活著的人,也都是傷痕累累、血染衣襟,淒慘之狀難以言表。 燕陽的到來,一下子改變了一邊倒的狀況,他們焉能不趁機搏命! 他們期盼的不是勝利,而是盡量多殺些暗黑巫者,以便報效官府的厚愛。蓋因在他們看來,增加一個人的力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對扭轉戰場局勢完全起不到根本的作用。 可是後來的事實證明,他們想錯了。 混戰之中,他們偷眼看到那新來的陌生人直如猛虎突入羊群,手中利劍晃動之際,暗黑巫者紛紛倒斃,那些沒有倒斃的也是氣勢驟減,一改先前猛打猛沖的架勢,變得逡巡不前。 更令他們驚奇的是,那陌生人率意斬殺一陣之後,不知道從哪裡召喚來幾個如影似幻的家夥,各自把定不同的方位,好像在布設什麼陣法。 盞茶工夫過後,那陣法已然小成,逐漸萌生的暗黑色氣體將諸多暗黑巫者籠罩在內。 不久之後,他們隱約聽到陣法之內傳出痛苦的嚎叫聲。 驚異之中,他們驀然發現自己的對手紛紛奪路而逃,似乎要逃出山洞尋求支援。 已然殺紅了眼的他們,看到腳底下躺著那麼多自己的同伴,報仇之心熾烈,又哪裡容得對手們輕易逃脫! 沒有絲毫猶豫,他們賈勇而進,奮力追殺那些奔逃的對手。 一場愈加激烈的廝殺在靠近洞口處展開。 洞中的拚殺,對戰雙方所施展的基本上都是武技而不是巫技。按照暗黑白水組織的設想,官方巫者一旦被引進洞中,那就必定不是暗黑巫者的對手,暗黑巫者完全可以動用武技將對手快速擊殺,根本用不著運用巫技耗費時間。 官方巫者作為弱勢一方,自然更希望快刀斬亂麻,因此所施展的也是武技而不是巫技。 若非如此,以武技見長的燕陽也不會恁般如魚得水,一進洞就殺了個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