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燕陽從容說道:“你不必緊張,我沒有乘人之危的打算!” 一直關注著局勢的來俊臣和那心腹卻對燕陽腹誹起來:你這家夥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趁他病要他命,市井潑皮都懂,你卻白白放棄這大好的機會,不要命啦?等人家緩過勁來,你就該倒黴了,哼! 來俊臣原本跟燕陽無親無故,此刻卻無端為燕陽擔起心來。 茍嚴大口喘著氣,說道:“你講武德,不是小人。先前是我錯看了你,等我緩過勁來,咱們再公平較量一番!” 燕陽笑道:“你盡管緩,我等著!” 二人就此靜靜對峙著,心緒卻各有不同。燕陽神情十分悠閑,不時東張西望,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頗感興趣,茍嚴則心情忐忑,警惕地盯著燕陽,生怕他遽爾暴發。 被燕陽收為魂奴的那幾個近臣卻悄悄動身,關閉了出入大殿的所有門戶,以免有人闖進來幫助茍嚴。至於那些早已嚇得龜縮在偏房中的侍女,幾個近臣盡管料到她們沒什麼作為,卻也小心翼翼地坐在門口看著,省得她們亂跑亂動。 人心叵測且善變,這些近臣雖然跟從茍嚴多年,可是一旦被燕陽控製,那心思便瞬間偏向燕陽這一邊,對茍嚴完全喪失了同命之情。倘若燕陽在接下來跟茍嚴的對決中陷於不利局麵,這幾個人也會毫不猶豫地幫助燕陽而不是茍嚴。 他們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燕陽卻並未打算讓他們這些人助力。對付區區一個茍嚴,他有十足的把握。 尚在恢復精力的茍嚴則不由發出了浩嘆,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之真確。這裡是他的主場不假,可是此時此刻,在場的這些人幾乎都背叛了他,他連傳訊請人幫忙都做不到。 皇宮裡的規矩一向嚴苛,便是他的妻子、兒女,若非得他召見,通常情況下也不能徑自闖進這個大殿,更甭說那些臣子和不在這裡輪值的護衛了。 裡頭的危情傳不出去,外頭的人又進不來,內外溝通斷絕,茍嚴隻能獨自苦撐。 氣苦中的恢復,較之尋常更加緩慢。大半個時辰過後,他的精力方才恢復得差不多了。 在此期間,燕陽則端坐在禦座上,端起泡好的茶自斟自飲,甚是逍遙自在。 燕陽不是不能對茍嚴痛下殺手、趁著茍嚴虛弱之際要了這個囂張的家夥的命,可是這跟他來弱水界的本意相違。他的使命是阻止弱水界向三千世界移民的計劃,而這一切改變都需要著落在茍嚴身上,如果茍嚴死了,他又去跟誰商談? 他不能殺死茍嚴,又要讓茍嚴折服,因此隻能在茍嚴麵前表現出大度。 他相信,茍嚴即便恢復全盛狀態,也注定不是他的對手。 他先前所擔心的,是茍嚴在宮殿之中預設了機關、陷阱,可是現在看來,由於盲目自大,茍嚴並沒有做那樣的布置。一個裸身抵抗的茍嚴,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看到茍嚴恢復得差不多了,燕陽方才開口問道:“怎麼樣,老茍?” 一個向來高高在上的弱混帝,淪落到被人稱作老茍的地步,若是平時,茍嚴肯定一萬個不情願,可是現在,他已經無法計較這些小事了。 “差不多了,動手吧!”茍嚴壓抑住心中怒氣,淡然回應道。 “不忙!”燕陽擺擺手,“我想先弄清楚一些問題。你這個弱混帝的稱號是怎麼來的?” 不著急打架,而是先聊天,對麵這個家夥又想乾什麼? 茍嚴心中納悶,卻巴不得這樣。拖延一些時間,他的精力恢復得更徹底,對他更有利。 “很簡單,這個稱號表達了我的雄心壯誌!”茍嚴淡然回應,“整個弱水界都知道,我要做弱水界、混沌界兩界之主,隻有這樣的稱號才算名副其實。” “我看你是想做陰陽兩界之主吧?”燕陽以手指敲打著桌麵,“等到哪一天見到閻羅王,你就明白自己這樣的舉動多麼愚蠢、可笑了。連如何治理區區弱水帝國都整不明白,弄得許多治下子民都沒有做人的尊嚴,還夢想著去霸占、統治混沌界,你這個賬到底是怎麼算的?” 茍嚴被燕陽指著鼻子指責,不由怒氣側漏:“小家夥,胡說八道什麼?我治下子民人人皆有尊嚴,你休要造謠誹謗、惡語中傷!” “造謠誹謗、惡語中傷?”燕陽語氣之中也帶出些惱怒,“那些毫無人身自由、毫無生存尊嚴的礦工,乃是我親眼所見,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造成這種狀況的源頭是你,直接作孽者是你的工務堂和礦區主管,你不會對這些惡行通通充耳不聞吧?” “各安本分而已,這有什麼不對?”茍嚴出言抵賴道。這些事實,他當然清楚,但是倘若沒有那些礦工賣命,朝廷哪來那麼多收入,皇室又哪會這般富足!刮盡天下財富乃是皇室的本分,賣命挖礦也是礦工的本分,在他看來這一切都很正常。 “各安本分,哼!”燕陽頗為不悅。從說話的態度,燕陽看出茍嚴是個漠視民瘼的家夥,絕非明君。這樣的人若是統治三千世界的夢想成真,對三千世界的生民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這越發堅定了燕陽收服茍嚴的決心。 要改變一個世界,首先需要改變其統治者的思想,而思想的改變往往是最難的。這種困難的事情,隻有通過控魂方能輕鬆解決,講道理沒用。 道理講不通,隻好采取控魂這一實招、硬招了。 想到這裡,燕陽飄然起身,冷峻說道:“開打吧,你先出招。此戰之後,寰宇之中再無弱混帝,隻有一個誠心悔過的家夥!” 茍嚴聞言,不免又是氣怒攻心。 這個外來的家夥,憑什麼在這裡發號施令,想談就談,想打就打,操控著一切?他茍嚴才是這裡的主人呀! 再者,說什麼從此再無弱混帝,莫非這個家夥把自己當成了天老爺不成?即便是天老爺,也管不得凡間的這些閑事! “你想打就打呀?”茍嚴心中不忿,故意鬧別扭,“我是身份尊貴的弱混帝,到不得由你來操縱!至於弱混帝存不存在,我說了才算,你說了不算,哼!” “這可由不得你!”燕陽麵沉似水、語氣如鐵,“你若不打,那就束手就擒,倒省得老子費勁了!你這弱混帝的名號,老子一定要摘掉,不信就等著瞧!” 一邊說,一邊欺近茍嚴。 兩個人態度都很強硬,強硬得幾乎碰撞出灼人的火花,但是茍嚴終是有些心虛,眼見情勢逼人,隻得先下手為強,不出招也得出招。 他為人不太行,能耐倒還不錯,一出手便帶出獵獵風聲,弄得那些受傷倒地的虎賁侍衛以及來俊臣等人急忙向角落裡躲避。 燕陽不知茍嚴底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好認真應對。這弱水界的貓膩甚多,一旦茍嚴藏著像宮梟那樣強大的底牌,那就有些麻煩,還是小心試探試探為好。 於是,燕陽並未一開始就出實招,而是身形飄忽,輕靈地圍著茍嚴遊走,即便拳腳落在茍嚴身上,也不會對他造成多大傷害。 茍嚴其實也在試探,是以兩個人的招式雖然看上去花裡胡哨的,可是其中所蘊含的攻擊力都不是太大。 盞茶工夫過後,燕陽釋放出真仙境的威壓。 他這麼做,自然是要迫使茍嚴施展壓箱底的功夫。這裡是茍嚴的地盤,不宜過分拖延時間,否則可能出現意外變數。 茍嚴明顯感受到了燕陽釋放出的壓力,這壓力甚至讓他那輕飄飄的試探招式有些走形。交手以來,他一直防著燕陽先前對付虎賁侍衛時所發出的流光,此刻又倏然感受到這無形的威壓,稍稍思忖過後,隻好變被動為主動,施展出排山倒海般的攻擊招式。 他這弱水帝國最高統治者的地位,乃是通過一路披荊斬棘、斬殺無數武道強者得來的,諸多自以為了不起的武道強者紛紛敗在他的手下,或者被當場擊殺,或者選擇臣服。無數次拚殺,無數次取勝,整個弱水帝國再也無人膽敢挑戰,成就了茍嚴的霸業,同時樹立了茍嚴武功蓋世的心理自得。 此刻麵對燕陽這個年輕的後起之輩,他盡管被燕陽先前所施展的雷霆手段所震撼,但是仍然信心滿滿。他認為,至少在對戰經驗上,燕陽跟他還差得太遠,隻要他發動排山倒海般的攻擊,燕陽就注定抵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