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大統領不說以身作則,至少也該收斂一點兒。
阿布賽克聽過之後倒也不生氣,隻是哈哈一笑,反而讓內務的人送了一隻黏人的小可愛給他養著,還責令他務必不得養死了,每周都得打報告,否則治他的罪。
卡巴哈氣得咬牙切齒,但無奈筆桿子當不了槍桿子用,隻能把這口氣咽下了。
這事兒過了有一周。
阿布賽克看著內務委員瓦迪亞轉交給他的報告,不由咧嘴一笑。
這報告上就倆字兒“活的”。
看得出來,卡巴哈委員還在生他的氣。
不過阿布賽克卻不在意,隻是笑著和瓦迪亞誇贊道。
“貓這玩意兒是個好東西啊……自從養了這玩意兒,我脾氣都好了不少。”
瓦迪亞苦笑一聲說道。
“大統領說的是。”
阿布賽克笑了笑繼續道。
“我最近在想,要不要給前線的將士們也送一些過去。”
瓦迪亞聞言一愣,遲疑說道。
“這……有些不太妥當吧。”
阿布賽克笑著道。
“沒什麼不太妥當,我們的戰士都是人,又不是機器,光讓他們活著是不夠的,也得重視一下他們的心理健康嘛。”
瓦迪亞:“可是……我擔心這麼做會影響他們的戰鬥效率。”
阿布賽克忽然整了整臉上的神色,看著自己的內務委員道。
“瓦迪亞先生,你蹲過戰壕嗎?”
瓦迪亞連忙搖頭,如實回答。
“沒有……”
“我是蹲過的,”將目光投向窗外,阿布賽克瞇了瞇眼睛,“那地方簡直就是地獄,一丁點兒細微的動靜都能讓你繃緊神經。在裡麵待兩個月出來,我敢保證,你就是站在你親媽的麵前,她都未必認得出你。”
送一批貓到前線去,倒不是阿布賽克拍拍腦袋想出的主意。他之前谘詢過聯盟的人,聽聞其他地方是有這個先例的。
待在戰壕裡的士兵長期處於緊張狀態,沒有個精神寄托,時間長了很容易憋出心理問題。
事實上,聯盟的軍官很早以前就和他們反映過這個情況,建議他們至少給每支百人隊配備一名“指導員”,有條件的話最好配備到十人隊這一級。
這件事兒他確實在做,不過指導員的培訓需要時間,而且涉及到整個體係改革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
相比之下,送一批貓到前線倒是個不錯的應急辦法。
況且有隻貓抓老鼠也好。
那種死人堆裡簡直是老鼠的重災區,他最早擁有的兩雙皮靴就是老鼠咬壞的,害得他一到下雨天腳就泡在水裡。
如果當年阿賴揚能把他們這些弟兄當個人,他們也不至於揭竿而起了。
就當是收買人心,這點錢花的也是不虧的。
“……貓這東西繁殖快,價格也不貴,你就按我說的去安排好了。”
見大統領已經有了主意,瓦迪亞也不再勸阻,心中哭笑不得地點頭。
“是!”
……
隨著天都的保衛戰落下帷幕,西嵐偽帝國與婆羅行省諸國的戰爭也進入了新的階段。
交戰雙方以及幕後的棋手都徹底拋棄了“速戰速決”的幻想,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先是阿克巴皇帝頒布動員詔書和討賊檄文,細數婆羅國叛軍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十二條罪狀,並怒斥阿布塞克惹得天怒人怨,招致天譴,誓言要從獅州、狗州兩地動員一百萬大軍斬殺仇寇。
緊接著婆羅國這邊也不甘示弱,先是羅列偽帝罪狀十三條,接著又廢除了舊帝國與軍團關於西帆港的協議,再次動員六十萬預備役,誓要與軍團決戰到底。
之所以隻動員六十萬,倒不是因為婆羅國人力池見底,而是阿布賽克還有別的圖謀。
由於婆羅國的一係列改革措施,以及在前線取得的勝利,讓之前對投資婆羅國產業存在顧慮的產業主們都紛紛改變了觀念。
銀月教派派來的牧師們便是一個明顯的信號。
那些受到銀月灣商人資助的牧師雖然確實是奔著傳播銀月女神的福音來的,但並不僅僅是做慈善和傳教,順帶著也會考察當地的風土人情以及營商環境。
畢竟他們拿的善款也不是白嫖來的。
背後的金主若是想蓋一座教堂,他們當然得花點心思留意一下當地是否具備能夠“讓種子萌發”的土壤。
這就好像是投石問路。
畢竟宗教本身也是商業模式的一種,而且是最高明的商業模式之一。
除去銀月灣的商人之外,之前在對猛獁國的投資中獲得了不錯收益的聯盟產業主們,也對這塊沒有異種侵擾的風水寶地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當地有著豐富的人力資源,而且有紅土保證當地人“生存成本”的下限,再沒有比這裡更適合開工廠的地方了。
尤其是勞動力密集的工廠。
除此之外,還有來自金加侖港、薯條港以及油條港的商人。
尤其是月族人行商。
雖然巫駝深深的傷害了他們的感情,但他們對故土還是有些感情的。
況且之前亞努什恢復月族人的名譽,在月族人的群體中也為天王軍贏得了不少好感。
哪怕阿布賽克為首的革新派軍官和天王軍進行了切割,也並沒有影響這份好感的繼承。
反而因為洗白了所有的黑點,導致那些革新派軍官們在月族人的眼中更好了。
手上握著這麼多張牌,就算是一頭豬也不會打的太爛。
阿布賽克顯然還不至於蠢到連豬都不如,一眼便看出了這其中的機會。
因此比起將所有的年輕人都動員到前線,他自然是更傾向於把他們引導到工廠裡去乾活兒。
於是乎,在參考了聯盟的建議之後,阿布賽克將位於婆羅行省中部的白象城劃為中部工業區,投入足足三分之一的財政預算在當地修建鐵路以及電網,同時重點發展煉鋼、化工以及重型機械製造等等重工業,以期未來能和虎州、豹州以及羅威爾州的工業區形成互補。
相對於婆羅國脆弱的農耕經濟而言,這無疑是一項宏偉的工程。
但如果這項計劃能夠實現,當地幸存者說不定真有希望點燃工業的火苗,擺脫連自行車都得從金加侖港進口的窘迫狀況。
而這對於聯盟來說也是有利的。
在一部分封建主的語境中,蛋糕是一種亙古不變的東西,切的人越多,每個人能分到的就越少。
然而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另外一種語境,在這種語境下蛋糕並不是生來就有的,而是一個可以越做越大的東西。
隻要不胡亂地咣咣一頓亂砍,總有辦法能讓每個人都分到一點,至少不會越切越少。
就在這個古老的帝國正在慢慢蘇醒的時候,南方軍團前線的軍官們也被徹底的打醒了。
他們逐漸意識到了聯盟的可怕。
不僅僅是因為那些誌願者們高昂的戰鬥意誌,更是因為那高昂的戰鬥意誌會如同病毒一樣傳染,連帶著當地人也變成了需要他們全力以赴對付的野獸。
由於飛艇被不明武器擊毀,古裡昂將軍以阿克巴的名義,成立了一支由當地人組成的特務機構,對那五艘墜毀的飛艇進行調查。
與此同時,擔任東部前線指揮的瑞恩萬夫長也徹底改變了之前“冒進機動”的進攻策略,戰略風格變成了穩紮穩打。
其中最明顯的一點便是,他主動放棄了阿卡勒縣的東北側丘陵,從大河轉彎處撤到了獅州與牛州的交界地帶挖起了戰壕,修築了炮樓和碉堡。
這麼做相當於將之前處於南方軍團控製之下的泛濫平原讓了出來。
對於南方軍團而言,這意味著他們的“閃電戰”和“兩個月滅亡叛軍”的叫囂徹底宣告了破產。
然而反過來,他們卻可以通過鞏固陣地的方式,讓後方的補給線更加穩固,避免被婆羅國和猛獁國的遊擊隊輪番滲透和騷擾。
這對於處在劣勢方地位的婆羅國來說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一方麵這說明南方軍團開始認真了,他們再想撿便宜已經沒那麼容易了。
另一方麵,南方軍團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想要消化掉已經占據的領土,正在試圖將占領區變成自己的地盤。
不過與此相對的是,婆羅國的陸軍在這持續不斷的戰鬥中越打越成熟了,期間更是誕生了不少傑出將領。
比如第3萬人隊的萬夫長伊舍爾。
再比如第11萬人隊的萬夫長約卡勒等等。
尤其是伊舍爾,這家夥還特別榮幸地獲得了威蘭特人贈予的“叢林之鼠”的綽號,以及100萬第納爾的人頭懸賞。
這家夥狡猾得像老鼠一樣,將打遊擊和心理戰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和他交過手的威蘭特人軍官更是表示,給那家夥一門炮,他能打出兩門炮的效果。給他一支十人隊,他能當成一支百人隊用,尤其在叢林和山丘上,令人防不勝防!
另一位獲得威蘭特人“封號”的則是第70萬人隊的皮克利萬夫長。
不過他倒不是因為斐然的戰績走紅,而是因為一張刊登在《幸存者日報》上的照片。
威蘭特人的士兵私下裡將其稱之為“屠夫”。
相比起伊舍爾,他的外號顯然要霸氣的多,甚至還上過《南方軍團勝利報》。
在慕強這件事情上,威蘭特人其實和婆羅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起擅長陰謀詭計的“叢林之鼠”,軍團的基層士兵和軍官們顯然更欣賞那個拎著刺刀沖鋒的萬夫長。
哪怕拎在他手上的那顆腦袋屬於他們的同胞,也並不妨礙他們對強者的欣賞。
畢竟在“強者為尊”的叢林文化理念中,其實也蘊含了另一層隱喻——
即,弱小的同類不配稱之為同胞。
他們會對發生在西帆港的屠殺感到義憤填膺,因為那是對“威蘭特人”這一抽象的概念的蔑視和羞辱。
然而對於具體到某個人或者某一類人的苦難,隻會招來他們的恥笑。
這與數量沒有任何關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畢竟四萬這個數字無論怎麼算都遠大於三千。
那天夜裡,以失敗者身份死去或投降的每一名威蘭特人士兵,得到的都無關於榮譽,隻有恥辱和嘲笑……
隨著雙方都拿出了真本事,整場戰爭陷入了僵持的階段。
前線的每一天都有很多事發生,然而對於前線之外的人來說卻又像無事發生一樣。
時間很快來到了八月份,悶熱的雨季漸漸進入末尾,再等兩個月就是旱季了。
也就在這時,一支來自死亡海岸的船隊靠近了大荒漠最南邊的永夜港。
而這裡的變化之大,差點讓亞爾曼誤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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