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事件的餘波(2 / 2)

“你這家夥……自己混出頭了,就忘本了。別人不記得你叫什麼了,但我可記得清楚,卡西德姆,你別忘了,你是月族人!你是婆羅人!我才是你的同胞!我才是!”

兩人的爭執終於引起了旁邊警衛的注意。

起初他們看那人是代表,不太想管,但眼看著他都快和“犯罪分子”打起來了,他們總不能看著他在媒體的鏡頭前出醜。

一號定居點的電視塔還沒建起來,但衛府城是有自己的電視臺的。

聽說尊敬的管理者先生也在那裡,搞不好就在屏幕背後看著。

穿著外骨骼的警衛走上來將傑拉米拉回了隔離帶,並將蘇卡拉了出去。

現場辦案的警官走了過來,盯著衣服淩亂的蘇卡,用警告地語氣說道。

“這裡是犯罪現場,代表先生,如果你再妨礙我們執法,我就隻能請你去車上聊聊了,或者你更願意和檢察機構的人解釋?”

他是個威蘭特人,之前在東方軍團服役,後來跟著南方建設兵團來到這裡,退役轉職進了地方警衛局。

和警衛局裡廢土客出身的小夥子不同,他已經忍這幫人已經很久了。

曾經也有人想把威蘭特人殺的一個不剩,但他們好歹不是用嘴,而是用槍。

蘇卡沒有看那個將他拉開的警長,隻是表情錯愕地看著那個如野獸一樣恨不得殺了自己的傑拉米,向後退了兩步。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從嘴裡憋出一句話。

“我姓蘇。”

也許那個姓顧的是對的,聯盟已經到了做那件事的時候了。

至少,他們得讓“被監管者”身份發揮出該有的作用……

這不僅僅隻是針對婆羅行省的移居者,聯盟需要提高辦身份證的門檻。

除了受信任的幸存者勢力,沒有任何背景擔保的幸存者必須接受了完整的教育,以及在接受了有關機構的定期檢查之後才能獲得完整的公民身份。

是時候成立移民局了。

無論那個老頭是否聽見,蘇卡胡亂地整了整衣領,在記者趕到之前狼狽地從現場逃走了。

……

整整三天的時間,“D97號列車事件”占據了一號定居點與衛府城的頭條。

雖然一些激進派的記者選擇性地淡化了那些攔車者們過分離譜的言辭,但聯盟的媒體畢竟不隻有一家報紙,而這些報紙更是不可能被某一類群體壟斷的。

更何況除去那些立場偏右的報紙之外,還有《地精觀察報》這種“不分場合、不看空氣”的樂子人辦的報紙。

事件發生的第二天清晨,整個聯盟的幸存者都知道了那群攔車的家夥是婆羅人。

這場鬧劇不隻轟動了一號定居點和衛府城,甚至漂洋過海地飛去了金加侖港乃至猛獁城。

被認定為肇事者的一共有120人。

其中包括不幸遇難的兩人,和付出一條腿代價的倒黴鬼。

其中82人是聯盟的公民。

除去組織者傑拉米被判處100年刑期之外,剩下參與者至少也是10年起步。

按鬧分配和法不責眾在聯盟是不存在的,一號定居點的監獄關不下了還有青石縣的礦場。

更何況百來個人也不算什麼,當年聯盟在巨石城外嚴打的時候可是抓了整整一個懲戒營出來,去前線溜一圈啥毛病都治好了。

至於另外的38人身份都是“被監管者”,相當於並未取得聯盟的公民身份。

在采集了他們的生物信息之後,法院做出了將他們遣送回原籍的判決。

當然,這並不是意味著他們就不用服刑了,隻是換個地方服刑而已。

很久之前,聯盟就和關係良好的幸存者勢力簽訂了引渡條約,並且這些司法上的合作是與經濟上的合作同時進行的。

根據勞務中介以及航運公司提供的信息,他們將被送往金加侖港、婆羅國或者猛獁國。

而對於一些來自西帆港的婆羅人,則會由金加侖港的監獄接手。

整場鬧劇最離譜的地方在於,它的實際影響力遠比它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大的多。

來自婆羅行省的保皇派遺老們通過他們獨特的行為藝術以及對激進派的扮演,成功讓聯盟內部所有同情婆羅人的激進派都變成了小醜,更讓一些好日子過久了的聯盟人猛然意識到自己有點進步過頭了。

如今保守派和激進派的爭論已經不是“縮短還是延長被監管者身份的考察周期”了,而是開始討論起了“成立具體的監管機構來實行具體的監管細則,以及是否要實行打分製”。

至於那些呼籲“被監管者身份已經過時了”的極端激進分子們,這會兒更是紛紛閉上嘴當起了啞巴,不再說話了。

其實灰頭土臉的遠遠不止是聯盟內部的激進派人士,還有受到前者支持的婆羅國以及猛獁國當局。

這次事件無疑是給他們敲響了警鐘。

如果聯盟的民意因此右轉,壓縮對婆羅行省抵抗運動的支持,對於還沒有完全擺脫對援助依賴的婆羅行省諸國無疑是災難性的……

天都的統領府中。

看著金加侖港《幸存者日報》轉載的報道,阿布賽克鼻子都差點氣歪了,將報紙狠狠摔在了辦公桌上。

“真是胡鬧!”

他好不容易給婆羅人樹立了一點兒開明統治的形象,讓外麵的幸存者看見婆羅人也是能站起來的,結果這群跑出去的“老保”們轉頭就甩了他們所有人一記耳光。

不過說實話,他心中除了恨鐵不成鋼的怨氣之外,更多的還是無奈。

他太懂這幫人了。

拉西手底下出來的人是如此,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他欽定的教育委員卡巴哈也算個有見識的人了,寫得一手好文章,能力更是沒話說,一樣戒不掉那“欺軟怕硬”的臭毛病,誰給好臉色就沖誰呲牙咧嘴。

若不是有自己護著,那家夥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站在阿布賽克的辦公桌前,內務委員瓦迪亞神色凝重地說道。

“我聽說這事兒在聯盟內部鬧得很大,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聯盟對我們的支援。”

阿布賽克從辦公桌前起身,在辦公室裡踱步了半圈,長嘆了一聲說道。

“我倒不擔心這個,以聯盟那位管理者的格局和眼界,我想是不會的。”

也許是站在類似位置上的緣故,他看得是很清楚的。

那位先生對他們伸出援手從來都不是因為同情之類的感情,自然也不可能因為單純的嫌棄或者類似的感情而中斷。

抗擊軍團東擴既是聯盟的戰略需要,也是價值觀需要。

他們反對軍事主義以及權威主義對幸存者的壓迫,並以此為旗幟團結更多受壓迫的幸存者。

這場戰爭他們有著必須取勝的決心,反觀南方軍團也是一樣的。

頓了頓,阿布賽克又頗為擔憂的說道。

“不過,也保不齊在戰爭結束之後他們會對我們放手不管……而這也是我最擔心的。”

戰爭勝利了。

作為棋子的他們自然也不再像以前那麼重要了。

按照以往的慣例,對於沒有秩序的荒地,聯盟會幫助當地的幸存者建立自己的秩序。

而對於有現存秩序的土地,聯盟會讓當地人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比如落霞行省就是如此。

然而婆羅行省與落霞行省不同,這片千族千神的土地上積累了太多矛盾,且不說拉西的態度,他自己手底下幾個刺頭都還沒擺平。

偶爾他不禁會感慨,那些對著聯盟的管理者叩首便拜的家夥,要是能把那虔誠的信仰分給自己一點兒就好了。

反正天宮已經塌了,他以前對那個皇位就沒那麼大執念,現在更是斷了念想。

往後大家各退一步,輪流做這個大當家,讓時間來淡化矛盾也未嘗不可。

看著陷入憂慮的阿布賽克,內務委員瓦迪亞表情漸漸嚴肅起來,沉聲說道。

“……如果真發展到那一步,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了。”

阿布賽克點了點頭。

“嗯,準備的越早越好,有空我也得和拉西聊聊,問問他對北方三州的態度,能用和平的辦法解決還是盡量用和平的辦法。”

說著的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的視線忽然落在了那份《幸存者日報》的某一行——對一位名叫顧寧的代表的采訪上。

那家夥是聯盟內部的保守派,按理來說應該算是他的“敵人”。

然而不知為何,阿布賽克對這個素不相識的家夥卻討厭不起來,反而對此人說的一番話頗有些感同身受。

突然的,他開口道。

“瓦迪亞,你說老子算文明人呢,還是算野蠻人?”

聽到大統領忽然問話,站在辦公桌前的瓦迪亞愣住了幾秒,趕忙恭敬說道。

“大統領您肯定是文明人!這還用問嗎?”

阿布賽克嗬嗬笑了聲。

“難怪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