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裡奇兄弟已經深陷牢獄,但並非是私自研習涉及無形之術而遭防剿局逮捕,隻不過是普通的犯罪……但這件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吉諾·華爾士在心底嘀咕著,“如果是教主出手,或許還能設法將埃爾裡奇兄弟從牢獄中救出。” “還是先將這個消息告訴教主吧,由他來決定後續工作該如何進行。” 吉諾作為閃刃教團的副教主,自然是知道威廉·麥康納表麵身份的工作地點,但他也知道絕不可貿然登上格洛弗父子公司與教主直接見麵。 他先是去一趟周邊的雜貨市場,采購了一些材料,鑄造出一盞強烈聚焦的明燈。 吉諾來到格洛弗父子公司附近的一家旅館,將房間的窗簾敞開,將手中的明燈點燃,燈火後的凹麵鏡片將光線聚焦成點,投影在對麵頂層的落地窗玻璃上。 他的手掌遮擋在明燈前方搖擺,使得投射出去的光線以某種短長交替的節奏閃爍著: --M·-A···S-T·E·-·R…… “教主,埃爾裡奇兄弟因試圖攻擊孩童已遭逮捕,目前教團成員已全部隱蔽起來,請問我們接下來是否繼續計劃的進行?” 坐在辦公室舒適沙發的威廉目睹到投射到玻璃上的光影,腦中迅速解密出對應的內容,他微微蹙眉。 “埃爾裡奇向來極其冷靜,怎麼會因為這麼荒唐的理由而鋃鐺入獄?” “這背後是否隱藏著防剿局的陰謀……”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就被威廉否定。 “不對,這不符合防剿局的作風,如果他們已經掌握有確鑿的證據,肯定是直接出動剿滅部隊進行鎮壓。” 威廉思索著,顱內之火砰地旺盛燃起,理性的光輝也愈發明亮,他的心智冰冷而無仁,思維如機械的齒輪開始運作,有條不絮地進行分析。 近期的見聞歷歷在目,他似乎也從記憶中得到啟示。 “是那名女偵探和她的蛾子助手的計謀嗎?想要逼迫我現身?” “抑或隻是埃爾裡奇單純地抑製不住刃相的影響而躁動?” “不過,隻要不涉及防剿局,隻要計劃正常進行……我根本不需要為此擔憂。” 隻因如今正在密謀的起義之舉,對威廉來說意義重大! 在他的計劃中,自己先是以低廉的價格將武器贊助於那群幼稚的所謂革命者,待到他們掀起暴動之時,讓教徒們伺機混入其中,汲取鬥爭的力量來精進刃之密傳。 而當暴動愈演愈烈時,那些愚昧的極易煽動的下層勞工勢必會聽信革命者的謊言,淪為對方實現野心的墊腳石,開展大規模的罷工遊行及武力鬥爭活動,通過剝削廉價勞動力來攝取大量金錢的工廠也將陷入癱瘓——掌權者的利益定大受損失。 屆時自己再順勢將革命領導者的信息泄露給掌權者,或者直接提著對方的頭顱當做禮物呈上……如此便可以收獲掌權者的友誼!得到掌權者的庇護! 而我,則會將這場背叛起義奉獻給偉大的傷疤千夫長!如此盛大的祭祀演出,定然可以使我停滯已久的刃之密傳突飛猛進! 參與暴動起義——可使麾下閃刃教徒的實力再度精進,進一步擴充勢力。 背叛起義領袖——獲得掌權者的友誼和庇護,藉此就再也無需擔憂防剿局的追查。 奉獻背叛起義——則可使我的刃之密傳大幅精進!距離飛升之路又更接近一步。 這便是威廉·麥康納謀劃許久的一石三鳥之計! 團隊勢力,社會人脈,個人實力皆可從此計獲利! 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妨礙計劃的進行……防剿局除外。 但是此刻他的理智還是細致地推斷出一絲可能的阻礙——福爾摩斯家的女偵探當時既然佩戴著人造的午之石,並且還可以調動低級的剿滅部隊前來搜尋,顯然是已經加入到防剿局中。 假若埃爾裡奇的確是遭到設計陷害入獄,那對方很有可能已經掌握有教團的蹤跡,至於為何還沒有直接通知防剿局發動襲擊…… 不過是想要引誘我現身與教團進行接觸,連同我一起逮捕罷了! 威廉輕聲念道,“傲慢者,終會在傲慢中迎來毀滅!” “自以為可以將我們教團一網打盡,就是女偵探最大的傲慢!” 威廉·麥康納心裡明白,埃爾裡奇哪怕是真的深陷牢獄,也絕對不會泄露出閃刃教團的任何一絲細節。 他願意相信埃爾裡奇的忠誠,或者說他願意相信自己手中的把柄能讓埃爾裡奇忠誠。 但言語上可以輕視敵人,行動上必須重視敵人。 威廉畢竟是從底層一路摸爬滾打上來,過去的經歷使他養成了謹慎細微的習慣,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舉行儀式拜請司辰守夜人,請求祂的啟示。 然而為了躲避防剿局或有可能的搜查,威廉是從來不會在住處及辦公室內留著那些存有法力的器具。 況且守夜人之愴儀式並不安全,準確來說,任何拜請司辰之力的儀式都不安全。 守夜人是指引前路之神,照明驅暗之神,也是無憐憫心之神,祂雖肯為願者和不願者點亮路途指引前路的方向,但祂的恩賜並非仁慈的施舍。 施術者想要開啟自己眼睛的門扉,需要付出一點點小小的犧牲——在司辰看來代價極其細微,但對於凡人而言則十分嚴重的犧牲——施術者必須在儀式過程中奉獻其存在於思維根源的珍貴知識,即顱內的光輝,若是沒有一位忠誠的助手從旁協助吟誦穩固神智的話語……施術者輕則意識昏迷,重則癡呆無神,顱內之光熄滅。 不過威廉費盡心力培養的兼修密傳的教徒,就是為了在此刻派上用場! 他端著一杯已經冷去的咖啡,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向下俯瞰街道來來往往的匆匆身影,如同是上層人士在工作間隙的閑餘放鬆。 但他淺抿一口的動作與持杯的左臂,代表的暗號是淩晨一時,即是司辰守夜人司掌的時間。其意為讓閃刃教團的副教主發動守夜人之愴儀式,拜請守夜人的指引。 威廉眼角的餘光瞄到不遠處旅館房間的窗簾開開合合三下,就知道吉諾已經知曉自己的意思。 他放心地坐回辦公桌後,將身體陷入鬆軟的沙發,靜待好消息的到來。 黃昏時分,天色開始黯淡,正準備結束一天工作的威廉,目睹到在極遠的地方傳來微弱的閃爍的光輝……那是閃刃教團新總部的方向! 微弱光輝閃爍頻率短促且匆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長信號與短信號之間隻有極其細微的差異,似乎發射信號者遇上什麼十分焦急的困難事。 但威廉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差異,便將信息的內容完全解密出來: “教主,激進份子已經撕毀與我們的盟約,他們和伯頓兄弟幫聯合起來,正在趕往倉庫想要強行奪取我們的貨物及設備!” 威廉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起義之舉事關他未來的飛升道路……容不得任何人搗亂! 他迅速下樓呼喚出租馬車,在距離新總部數英裡外的地方停下,步行趕往散發著惡臭的河灣。 途徑半路,他發現一群高舉火把且衣衫不整的家夥似乎也正在往倉庫方向前進,對方似乎剛經歷一番打鬥,部分人員肩膀和臂膀上新打的繃帶還在往外滲血。 他們緊緊地握著威廉十分熟悉的槍械武器,他們臉上充斥著憤怒的表情。 化名蓋伊的激進份子領袖,望著迎麵走來的家夥,對方看著麵色蒼白卻西裝革履,腳下沾著泥點的皮鞋款式精致,很明顯就是他們最痛恨的上層階級人士。 蓋伊瞳孔中映照著火把的焰光,熊熊著慘遭背叛的怒火,映照著麵前令人厭惡的上流家夥,他抬起了槍膛,就打算在這偏僻的城市邊緣,打響他們革命的第一槍! 砰—— 突地槍聲響起如發令,硝煙彌漫間人影閃動刀光掠過,猙獰首級如飽滿果實落地,斷頸上麵血水噴湧如泉。 威廉·麥康納灑去指尖的血液,他身後是如枯朽老木般肢體扭曲的無首者組成的血肉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