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森望著神情亢奮的少年,隻是微微地笑著,他繼續鼓舞或蠱惑道:“好!有誌氣!!!”
  然後話鋒一轉,遺憾地搖頭道:“唉但是很可惜,按你剛才所說,你的祖父米卡利斯先生根本就不允許你踏出小鎮之外……沒有羽毛的伊卡洛斯,又當如何才能翱翔於天空呢?”
  塞巴斯蒂安原本還是興致勃勃地暢想著外麵世界的美好,那用與雷霆同源的電流點亮的光明,那嗡鳴不斷噴吐濃煙的疾馳火車,那足以輕易遠渡海洋的輪船……
  然而正當他滿懷憧憬和希望的時候,約翰先生的話語就像是一道渾濁冰冷的巨大海浪撲打過來,將少年的理想撲得摔了一個大跟頭,卷入幽深黑暗的海底,熾熱的內心也凍徹如結冰。
  唉……塞巴斯蒂安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神采飛揚的麵容頓時萎靡下來,垂頭喪氣的模樣,就連眼裡的光都好像熄滅了。
  他隻是低垂著腦袋,黯然神傷地往裡森老爺爺家走去。
  這位獨居老人的宅院也是如這條街道一般蕭索衰頹,院子裡連半棵雜草也沒有,土地熏黑得像是經受過大火的焚燒,但灰石墻麵的大塊斑駁熏痕又證明這處宅院的確曾經遭受過大火,房門前的兩棵櫻桃樹都已經枯萎乾癟如餓死的屍體,焦枯的枝條醜陋如餓死者臨死絕望伸出的臂膀。
  塞巴斯蒂安打量著屋頂那道肉眼可見的裂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一手抱著工具,一手輕輕敲門。
  屋內立即傳來一陣沙啞似喉嚨裡堆滿濃痰的聲音。
  “咳——咳咳咳!是誰?!”
  “是我啊,裡森爺爺,我前幾天過來給您送柴火的時候,您不是告訴我說您的屋頂壞了嗎,我今天就是過來幫您修好屋頂的!”
  “咳咳——”屋內的那道聲音有氣無力地回復道:“噢是小塞巴斯蒂安啊,那你自己進來吧,門沒有鎖。”
  “好的。”塞巴斯蒂安推開門板,這久未維修的門板立即發出哢嘰哢嘰似的慘叫,就連屋內的木地板踩踏上去也是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叫。
  年邁的裡森此刻正裹著毛毯,麵朝壁爐而坐,望著那乾枯的柴火劈裡啪啦地燃燒,橘紅色的焰火升騰翻舞,他感覺自己仿佛也如同那熾熱通紅的木炭似的……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他也曾經歷過年幼無知的種芽期,體驗過茁壯成長的枝椏期,雖然沒有成長為參天的大樹,但他的濃鬱樹蔭也足以庇護兒女和孫子順利地成長……直到那一年那一夜,那群癲狂的外鄉人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