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重疊的回憶(1 / 1)

第358章 重疊的回憶 默裡漢克斯,曾經的伯克郡旅第五火槍團勤務兵。 現如今眾人眼中的傻子和廢人——居然僅僅隻是為了保衛國家這種幼稚的理由,就將投身進慘烈的戰場——現在更是從曾經的健跑兒變成走路一瘸一拐的跛子。 不過近段時間,已經沒有人再敢當著默裡的麵直接喊他死跛子了——那一夥口無遮攔的的遊手好閑懶漢,在某一天的清晨都集體吊死在村口外麵的歪脖子樹上,死狀算不上特別可怕,隻是口中都塞進數十枚長釘子,像是吞釘而亡。 了結心頭怨的默裡漢克斯,結束自己了的入團假期,重新回到教團的隱秘總部,與其他同樣麵露痛快笑意的舊戰友/新教友摟著肩膀仰頸暢飲。 他們在無人可見的陰暗角落辛勤了很久,製造了許許多多的強大武器,也製造了一起又一起的血案——在內洛先生的教誨下,他們完全沒有動用任何一絲鏘鏘作響的刃之力。 而是如同束縛起自己的手腳那樣,僅僅隻是運用凡人程度的力量。 因此那些愚蠢的探員也隻是認為這一起起血案不過隻是幫會之間的械鬥,渾然沒有察覺這些爭執與殺戮其實卻是他們拜奉刃之準則的儀式——他們已經從死亡與紛亂中汲取到足量的紛爭之力,是以魂軀中的刃相也愈發地鋒利。 內洛先生神通廣大,時不時就掏出一份嶄新而先進的槍械圖紙,以供他們鍛造——參與進這場武器界的革新與創新,自然也使得他們體內的鑄相熊熊燃燒。 而且又有近乎源源不斷的稀釋活力藥劑供這批退役士兵使用,就連他們的心相也在蓬勃搏動。 這樣超越常理與認知的極高速晉升,本應該會使得這群凡人的思想認知扭曲、理智超我瓦解、精神錯亂失控。 可不斷回響在腦內的誘人低語,對於這一群經歷過戰爭苦難與他人白眼磨練的意誌堅韌士兵來說,簡直就像是保險銷售的低價話術般不值一提。 根本無法影響他們的思想,根本無法撲滅他們躬耕於革命的狂熱心火! 默裡昨晚才剛剛結束了與教友們的狂歡派對——他們在酒席上慶祝今日份的革命成果!慶祝上議院暴動的計劃圓滿完成!同樣也在以慷慨的戰歌祭奠那七位無畏犧牲的教友!!! 昨晚的酒席可真是喝得天昏地暗呀! 明明那威士忌的勁頭烈得像是工業用高度數酒精,連他們這群肉體經歷過刃鑄心三相之力強化的密傳者都喝得酩酊大醉。 可此刻夢醒以後回想起來,那琥珀色的酒液流入口中時,味道醇厚甘甜得就像是處女的鮮血,令人不由得咂舌回味,舌尖抵住上顎仿佛還能夠回憶起那股誘人的芬芳。 默裡不由得深深咽下一口唾沫,推開橫在身上的四條白花花大腿。 疲憊憔悴的娼妓依舊沉睡在夢中,完全沒有發覺自己已經滾到床下,隻是微微呻吟一聲,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默裡用力地晃了晃腦袋,隻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得厲害,每一下晃動都好似能夠引得顱內蕩漾起喀嚓喀嚓的怪響。 “昨晚的酒……可真是夠勁啊!” “也不知道那是內洛先生的私人藏貨,還是餐廳自身的特別供應酒,味道還真是令人回味無窮,仿佛一杯酒水下肚,就能夠連同世間的一切苦難煩惱都拋之於腦後……下次有假期的時候,必須得請各位好兄弟再去一趟,喝他個通宵達——” 默裡洗臉的動作突然停頓下來,滿臉疑惑地抬起頭來,在心中想道:“等一下,昨晚我們是去哪一家酒館聚會來著?” “是北區的Rules餐廳?” “又好像是辛普森酒館?” “還是南區的多切斯特餐廳,抑或是東區的黑鴉酒吧?” “嘶……”默裡用力地錘了錘自己的腦袋,頓時迸發出金鐵相戈的清脆聲響,當的古鐘嗡鳴在顱骨內震震回響。 “到底是哪一家餐廳來著,怎麼現在就是會議不起來了?” 此時此刻,當宿醉的默裡絞盡腦汁地回憶昨晚的經歷時,卻駭然發覺自己的記憶好似有許許多多份記憶混亂重疊在一起。 諸如在某個瞬間,默裡漢克斯會回想起來,自己好像是搭乘公共馬車達到多切斯特餐廳。 但在下一瞬的恍惚過後,他忽而又回憶起來自己是攔下了一輛出租馬車來到Rules餐廳,等等,好像也不太對,我怎麼記得自己好像是離開軍工廠以後直接和兄弟們一起步行到的辛普森酒館??? 默裡漢克斯本能地便開始往更早期的記憶追溯,試圖在混亂復雜的大腦中挖掘出自己真正的記憶。 但當他認認真真地去追憶以後,內心的駭然驚悚不僅沒有得到半分緩解,反而是愈發濃重,氤氳在心頭的迷惑猶如是一團朦朧黯淡的陰霾黑霧,當默裡漢克斯摸黑著往前走去,驀然回首卻又見到剛才來時的道路已經變換了其他模樣,新回憶起來的過去記憶已經完全對應不上。 他的記憶已然變得支離破碎且錯綜復雜,前前後後的每一天都仿佛擁有截然不同且全無聯係的生活,前一天還在與教友們在總工廠鉆研內洛先生的新型圖紙,打算明天正式開始量產。 可第二天的記憶就已經變成他們正在將新鮮出爐的貨物搬運至激進份子手中,甚至稍一恍惚,這一天的記憶就又變換成他正在某個夜晚與兄弟們沖上一艘運載著自遙遠東方劫掠回來的貴重品商運船,搶走那些被從其他地方搶走的古老文物。 默裡憤怒地割開那兩個礙事娼妓的咽喉,麵目猙獰地坐在血泊中不斷捶打著自己的腦袋,腦殼也不斷發出鐺鐺鐺的悶響。 “法克!!!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的記憶究竟出現了什麼毛病?!!!” “為什麼每一天都充斥著不同路線的記憶?!!!” 默裡漢克斯敲得自己的腦袋都好似瘀血腫脹,額頭更是暴突起道道蜿蜒如蛇的靜脈血管。 他終於發現了自己記憶異常的起源。 四分五裂的斑駁回憶,其實僅僅隻是占據了他人生回憶中的極少一部分,他的童年他的青年他的服役他的退役都是正常如初的記憶。 異常的記憶,是自接到那封戰友聚會信件開始。 就好像從接到來信的那一天開始,他的記憶便如同枝葉繁茂的大樹般延伸出許許多多道枝椏,這些記憶的枝椏有著極其相似的細節,但又不是盡數相同。 現在的他,甚至都記不清當天自己到底是在哪個地方與諸位舊戰友重新會聚碰麵。 唯一可以肯定的細節,是當晚內洛先生站在餐桌最前端的主席位次上麵,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連修養要臨陣脫逃的喬尼都回心轉意,毅然而然投入我們的革命隊伍中。 而他們這一夥遭受了無數白眼與冷漠的‘廢人士兵’,也是在那個夜晚重獲了新生! “這些混亂的記憶,難道都是內洛先生的傑作嗎?” “這樣的舉動,是為了防止我們泄露教團的機密嗎?” “可為什麼直至今天我才發現這樣的異常,難不成其實是在昨天夜晚慶祝宴席上,內洛先生才施展出這般難以想象的秘法???” 默裡漢克斯捏了捏自己強健如鋼鐵的小腿,感應著那股流淌在血管中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力量,忽然覺得哪怕自己的記憶混亂又如何?! 這些記憶隻要不去回想就不會影響自己的生活,甚至因為混亂重疊而多出來的數重記憶,更是能夠使得自己的人生寬度也拓展了許多——每一段並不完全相同的記憶都象征著不同的殺戮、不同的鍛造、不同的運動。 仿佛他已經度過了七重不同經歷的時間。 “默裡,是時候離開了。” “防剿局的狗腿子已經順著麵包屑摸過來。” 默裡漢克斯腦內再度響起了熟悉的話語。 這道微若蚊蠅並不是他的幻聽也不是他的自言自語。 而是貨真價實響徹在腦袋裡的話語——說話者是一隻寄生在他大腦表層的異蟲。 一隻能夠助他喚醒血肉本真麵貌能力的古老異蟲。 一隻能夠幫助教友彼此之間遠程聯係的靈通異蟲。 默裡當即從昏噩中清醒過來,他焦急地在心中詢問到:“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那其他的教友怎麼樣了,都已經順利轉移了嗎?” “……”顱內的異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而默裡內心也已經開始萌生不可思議的危險預感,他立即翻出酒店的窗戶,在心底念誦著刃之密傳的經文。 隨身攜帶的勾爪也變得堅硬且鋒銳,插入水泥灌注的墻麵就如同插入豆腐一樣輕鬆,他猶如靈活的蜥蜴般在墻麵上爬行,輕鬆躍上鄰近樓幢的屋頂,跟隨著斑駁記憶中完全一致的逃脫計劃書行動起來。 在黎明前至暗天幕的掩護下,這位曾經的勤務兵遁入灰蒙蒙的陰影,消失在這座冰冷城市骯臟潮濕的黑暗中。 但其他間接參與暴動事件的舊伯克郡旅第五火槍團士兵,卻依舊沉睡在醉夢中,等待著鋃鐺入獄命運的到來。 夏洛特福爾摩斯望著敞開的窗戶,染有點點血跡的真絲窗簾在跟隨著寒風獵獵作響,純手工地毯上麵的兩具割喉女屍已經流乾了血液,枯瘦的臉蛋充斥著絕望與掙紮。 新新升起的朝陽,灑下淺金色的曙光,映照出酒店外墻那一道道釘刺痕跡。 女偵探的目光也跟隨著釘刺痕跡而移動,在心中推算著對方逃跑的終點。 “是上諾伍德區域嗎?” ……………… 這是嶄新的一天。 雖然一號區域的宿舍樓基本就剩下三三兩兩的精神病人。 雖然醫院綜合大樓的潔白長廊依舊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 雖然窗外參差不齊的小林樹木仍然布有觸目驚心的痕跡。 但吸進口鼻的淡淡甜腥味空氣聞起來是那麼地清爽,映入眼簾的清冷區域是那麼地安靜舒適。 以往那些吵吵鬧鬧的病人終於消失不見,偌大個院內圖書館現在僅有約翰沃森一人獨處。 他聆聽著逐漸走來的腳步聲,輕輕合上書中的書籍,但其實書中的知識早就已經復刻存入思維深處的另一間圖書館。 匆忙趕來的女護士望著麵前這個臉帶猙獰傷疤的男人,卻是感覺內心前所未有的安定——當日約翰先生輕輕敲響安全門,輕聲細語將她從驚恐失禁的噩夢中救出來的時候,對方那道一往無前朝著更上一層邁進的堅毅背影,就已經深深地刻畫在這位中年大媽的心中。 我的上帝啊!如果我現在還留有十九歲時期的年輕美貌與姣好身段,那麼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向約翰先生表達我心中的愛慕之意!!! 但現在已經人老珠黃的女護士顯然已經失去了這樣的勇氣,她隻能用如同活蛆狂舞的卡蘇馬蘇乳酪般甜膩得惡心的濃情蜜語目光注視著麵容並不俊朗但卻別有一番堅毅魅力的約翰先生。 “約翰先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喬治醫生麻煩我過來請您過去他辦公室一趟,說是副院長正在等待著與您商討出院的事情。” 約翰沃森微微頷首道過一聲謝,將書本重新放回原來的位置,而後便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女護士望著那道依舊挺拔如槍的背影,眼眶都不禁有些微微濕潤,用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呢喃道:“約翰先生,您怎麼這麼快就要離開了……我都還沒來得及減肥成功向您表達我心中的愛意……” 篤篤篤—— 縱使已經提前通過左眼義瞳望清房間內的情況,約翰沃森還是秉持著禮節叩響門板。 在得到許可以後,他才推門而入,一進門便見到了屋內除了喬治醫生以外,還站著一位須發皆白的長者,對方臉上遍布著比約翰沃森還要可怕的修長刀疤。 在艾薩克院長暫時外出的這段時間,這位同樣負責三號區域安防職責的副院長便負責起整個伍爾索普瘋人院的管理工作。 他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副院長,但實則卻統帥著整個伍爾索普瘋人院的安保隊伍,手底下負責監守三號區域的警衛人員皆是曾經服役於剿滅部隊的精銳士兵。 柴勒梅特望向進門的約翰沃森,微微瞇起的雙眼迸射出幾若凝如實質的鋒芒。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麵前這位拯救了一號區域的英雄,同樣也是在審視著這個患有失憶癥的精神病人。 而後他才綻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伸出手掌與約翰沃森重重相握。 “沃森上尉,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