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青年，渾身劇烈顫抖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的攥住了，令他無法喘息。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脅。 　　而那個威脅源於麵前多管閑事的少年。 　　這種恐懼，如同直麵一頭正在舔著嘴唇的怪物。 　　誰？ 　　誰在說話。 　　劉冰緊張的環顧四周，根本沒有人在他身邊。 　　況且那個聲音的音色，很難想象人類的聲帶能夠發出那樣詭異的聲音。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右手。 　　猛地，仿佛突然像被一道雷電擊中。 　　一個念頭在腦海升起。 　　這聲音，是自己的右手傳出來的。 　　劉冰嚇得連忙把右手插進褲袋。 　　麵前的富二代青年已經被嚇得麵色蒼白，劉冰見過這樣的表情，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鏡中老人時的第一反應。 　　那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青年話都說不出了，支支吾吾了一陣後，猶如一個上了發條一般的人偶，戰戰兢兢的走回自己車旁，拉開門，坐上去。 　　有人說，汽車是男人力量的延伸。 　　確實，那輛威風帥氣的保時捷911仿佛變成了一隻亂竄的大老鼠一般，左沖右突消失在了馬路盡頭。 　　周圍的人群議論紛紛。 　　多是驚愕為何情況突然出現反轉。 　　難道是那個不起眼的少年有意無意露出了藏在袖口的綠水鬼手表？ 　　事情過去了，這時才有幾個男性上來表演英雄救美。 　　但都被劉冰推開了。 　　劉冰默默扶起那個女孩，還有她的電單車，以及把散落在地上的傳單收集起來。 　　道路恢復了通行。 　　人群也逐漸散去。 　　兩個人坐在路邊許久，這時女孩才回過神來。 　　“你......你為什麼幫我？”她口音很重，劉冰能聽得出來她的母語大概是客家話。 　　“我也不知道，大概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吧。” 　　“他，他就這麼走了？” 　　“那不然呢，你想怎麼樣。”劉冰點了一根煙。 　　“我都做好賠錢的心理準備了。” 　　“賠錢？”劉冰看了一眼她樸素的穿著和那輛破舊的電單車：“保時捷911噴的都是進口漆，你劃那道口子少說沒有四五萬拿不下來。” 　　“多少？”女孩嘴巴都大了。 　　“四五萬啊，你以為？那輛車原廠一百多萬。”劉冰曾經打工玻璃廠老板開的就是同款車。 　　“四五萬，把我賣了也賠不起啊。”女孩嘆了口氣：“那他怎麼就這麼走了，我害人家損失了那麼多。” 　　劉冰抽著煙，沒說話。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奇怪的聲音。 　　礙於現在在大街上，人多眼雜，還不好研究自己的右手。 　　“唉，都是我不好，我忙了一整天，飯都沒吃上，騎車的時候突然低血糖了，頭殼發昏，騎著騎著就往路中間去了，沒想到......” 　　女孩仿佛很久沒和人傾訴過了，有的沒的說了一大堆。 　　劉冰也有的沒的聽著。 　　女孩的話裡滿帶對自己的責怪，以及對那個富二代的歉意。 　　劉冰倒是覺得這真是個老實人，和自己一樣也是個笨比老好人，這個世界活得最累的就是這樣的人。 　　“沒事的，這樣類型的豪車大概率有全險，而且能開這樣車的人大概也不在乎那萬把兩萬塊，你刮了他車是你不對，但是他這麼欺負你是他不對，看在你態度那麼良好的份上，我是他我就原諒你了。” 　　劉冰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女孩子，隻能這麼說。 　　“真的？”女孩抬起頭，看著劉冰，眼裡淚光閃閃。 　　“真的。”劉冰突然一時不知道看哪好：“所以他這不是沒計較什麼就走了嗎？” 　　“那就好了，這樣我就不難受了。”女孩長籲一口氣，仿佛卸下了一個大大的心理包袱。 　　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 　　車輛流行一般在他們麵前劃過，遠處重疊的高樓大廈上閃爍著燈光，四周充斥著人們的歡聲笑語。 　　“那，那我走了？” 　　“嗯。”劉冰又點了一根煙。 　　“你準備回家嗎？”女孩突然問。 　　“我沒有家。” 　　“啊？” 　　“沒有地方去了啊，房租到期了，工作也弄丟了。” 　　“真好！” 　　“啊？”劉冰人傻了。 　　女孩急忙掏出懷裡的傳單：“你看，我們這招保安呢，包吃包住，一個月還有兩千塊工資！” 　　劉冰接過傳單。 　　【女仆桌遊室急招保安，待遇xxx】 　　“我可以嗎？” 　　“我看你身強力壯，可以的！” 　　“那我去試試吧。” 　　“嗯嗯好！”女孩重重的點點頭：“那你現在跟我回去吧，離這裡不遠呢。” 　　“我騎車吧，你看你膝蓋都劃破了。” 　　女孩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膝蓋傷痕累累。 　　“我這車不好騎哦。” 　　“沒事，我以前送外賣的，車技好的不行。” 　　小小的電單車載著兩個人行駛在路上。 　　“你叫什麼名字？”女孩語氣中掩蓋不住羞澀。 　　“劉冰，大陸的陸，白鶴的鶴，之乎者也的之，你呢？” 　　“我叫黎明，就是太陽升起的黎明，你的名字真好聽，你的爸爸媽媽應該很有文化吧，給你起那麼好的名字。” 　　劉冰透過後視鏡，撇了身後姑娘一眼。 　　她五官長得中規中矩，皮膚典型嶺南人的黝黑，但是眼睛大大的很靈動，麵部表情很豐富，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com 充滿了客家人的樂觀善良。 　　“我的爸爸媽媽去世的很早，我也不了解他們是怎麼樣的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十幾年了我早就看開了。” 　　兩個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到了一棟寫字樓的樓底。 　　劉冰停好車，抬頭望向這棟高大的寫字樓。 　　寫字樓上掛著大大的字標——粵市國貿大廈。 　　隻是這寫字樓不像周圍的同類一般燈火通明，整棟樓亮燈的房間非常稀疏，在燈火通明的城市中黑暗得鶴立雞群，仿佛融身藏進了逐漸昏暗的夜色裡。 　　“這樓怎麼那麼黑啊。” 　　“因為一些怪事，很多公司還有住戶都搬離了。” 　　“怪事？” 　　“對。”一樓的電梯壞了，黎明帶著劉冰朝二樓走去：“我也就是聽說，但是在這裡住了那麼久從沒見過什麼所謂怪事啦。” 　　一樓樓梯道墻角亮著一盞幽幽的綠色安全指示燈。 　　兩個人朝二樓走去。 　　此時劉冰仿佛聞到了特殊的味道。 　　“你聞到什麼了嗎？” 　　“沒有呀。”黎明還特地吸了吸鼻子。 　　“這樣，是我多想了。” 　　到了二樓，劉冰注意到二樓原本安全燈的位置漆黑一片，也許是壞掉了吧，他也沒多想，和黎明走出樓梯間，按電梯去了。 　　這時，二樓樓梯間的安全指示燈突然亮起。 　　不是剛通上電的那種亮。 　　而是仿佛剛才有什麼東西靠在安全燈前，擋住了它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