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怎麼敢(1 / 1)

韋斯萊家的人一直都是格蘭芬多。當分院帽喊出赫奇帕奇時,她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赫奇帕奇桌邊傳來的歡呼聲,卻又明白的告訴她這是個事實。   那群女生的笑聲依然在耳邊沒有散去,多米妮卡嘆了口氣,想了想,從石柱後走出來,折向另一條路。她一直避免和姐姐的朋友們碰麵,她們看她的眼神永遠都充滿著不屑,仿佛完美的維克托娃有這樣一個平庸的妹妹是她的過錯一樣。   走過一個轉角,燦爛的陽光被隔絕在了城堡的另一麵,連同那些刺耳的尖笑聲。多米妮卡把懷裡的書往上提了提,眼角又一次撇到了自己的土黃色圍巾。其實不在格蘭芬多也好,她安慰似的聳了聳肩,至少這樣與維克托娃相處的時間就被降到了最低。   從小到大,她實在是厭倦透了一直被拿來和維克托娃作比較。更何況這樣可以離那個搗蛋鬼弗雷德遠一點,小時候他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用喬治叔叔店裡的試驗品捉弄家裡的幾個姑娘,尤其是她。而且自從去年詹姆斯來上學後,他更是有如神助,拿的禁閉已經遠遠超過其他幾個韋斯萊的總和了。   除此之外,她還慶幸泰迪的脖子上,也圍著一樣顏色的圍巾,他也是一個赫奇帕奇。摘下分院帽的那一刻,是泰迪熟悉而溫暖的笑容讓她沒有絲毫猶豫的向著與格蘭芬多的長桌相反的方向,義無反顧的走了過去。   她常常覺得在這個家裡,讓她覺得最相似而又親近的反而不是她那一堆與她分享同樣姓氏的姐弟和堂兄妹們,而是泰迪這個外人。外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不也是她的位置嗎?母親以姐姐為驕傲,對唯一的弟弟更是寵的不得了.   父親愛他的工作甚於任何人。而她,這尷尬的中間的孩子,注定就得不到姐姐享有的重視和弟弟天生的寵愛,因為她既沒有維克托娃那漂亮的讓全家人驕傲的相貌,也不像路易斯那樣會甜言蜜語的哄人開心。   但是劉冰不在意呢。她下意識的揉了揉胸前的圍巾,黑色和黃色的條紋從指間穿過去,平凡而低調的顏色,像她一樣,也像泰迪一樣,溫暖而不刺眼。   一陣冷颼颼的風吹過來,多米妮卡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抬起頭,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城堡的邊緣。禁林在日光下投下巨大的黑影,風聲穿過,像浪花拍打著海岸,發出一陣一陣的轟鳴聲。她瞇起眼睛,看了眼遠處的圓形小屋。   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她想了想,抓緊手上的書,慢慢走下臺階,向禁林走過去。   盡管學校裡流傳著關於禁林的各種各樣恐怖的傳言,多米妮卡並不像維克托娃表現的那樣害怕禁林,盡管她知道維克托娃害怕的理由也許不過是那裡的爛泥和落葉會弄臟她整潔光滑的袍子。她豎起耳朵仔細捕捉周圍的動靜。   七年級生今天早上在這裡有復習課,當然她可並沒有打算去打擾他們的復習,隻不過,如果湊巧,也許會碰到泰迪呢?想到泰迪,多米妮卡微微低下頭去,嘴角掩在圍巾裡綻出一個微笑。   沿著禁林走了一段,周圍依然靜悄悄的。多米妮卡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往裡麵走了幾步。周圍有一股陳腐的濃重的味道攏了上來,混雜著泥土的濕氣和植物的腥味,陽光仿佛被一隻手掐住了,瞬間就暗了下來,隻剩一星半點在樹冠之間微弱的茍延殘喘。   多米妮卡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了,她雖然不害怕禁林的傳言,可也從來沒有獨自一個人進來過這陰森森的地方,況且保護神奇生物課從來都是在禁林邊緣,靠近獵場小屋的地方進行的。她迅速轉身,想往回走,卻看到麵前的昏暗中一對猩紅的眼睛正惡狠狠的盯著自己。   “啊!”   她尖叫一聲,懷裡的書重重的砸到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那對眼睛的主人顯然也被嚇了一跳,它向後跳了一步,嘴裡發出噓聲。多米妮卡喘了一會才漸漸冷靜下來,她從懷裡抽出魔杖照亮了身前,一個隻到她膝蓋高的小生物出現在了她麵前。   它長著一張蒼老的臉,卻帶著一頂滑稽的紅色瓜皮帽。多米妮卡愣了一下,這小東西看上去很眼熟……她的目光掃過地上的《黑魔法防禦術》,一副插畫突然出現在腦海裡,紅帽子!   她緊張的握緊了自己的魔杖,悄悄向後縮了一步。她知道這是一種喜食生物血液的邪惡妖精,但是這種小妖精通常隻生活在廢舊城堡或森林的深處,很少接近人類,為什麼它們會出現在離學校這麼近的地方?她下意識的想揮動魔杖。   卻猛然發現自己對怎麼驅趕它們的咒語根本忘得一乾二凈。該死的,她在心裡懊惱的罵了一句,下一次黑魔法防禦課,就算布洛赫教授變得比現在還無聊,劉冰也一定會好好上課!   “你……斯……一……韋斯利!”   小妖精突然開了口,伴隨著嗓子裡呼嚕呼嚕的吸氣聲,就好像一臺老舊的鼓風箱發出的聲響,多米妮卡愣了一下,才勉強反應過來它在說什麼。   “你會說話?”想了想她又追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劉冰姓韋斯萊?”小妖精盯著她看了一會,眼睛裡有一股奇特的兇狠與困惑混合的神色,然而過了一會它搖了搖頭,蒼老沙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補,你……斯……另一個……韋斯利。”   多米妮卡更困惑了,然而還沒等她問出聲,樹叢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小妖精的眼睛裡一閃而過一絲驚慌,等多米妮卡回過神,它已經消失在了樹叢之後。   “誰在那裡?”   多米妮卡嘴角漏出一絲笑容,此時沒有什麼聲音比這個聲音更讓她覺得動聽了。   “泰迪,是劉冰。”   “夠了!當年劉冰製訂《家養小精靈權益保護法》的時候,同樣的話劉冰聽了幾百遍!歷史之所以成為歷史,是因為惰性,不是因為合理性。狼人的生活應該得到改善,也必須得到改善,歸根結底,這對於巫師的社會也是有益無弊的!”   “嗬嗬,韋斯萊夫人,既然你提到了小精靈,那為什麼不說說5年前那場小精靈的叛變起義呢?那可是給劉冰們的歷史添加了完美的一個裂痕啊!”   “那正是因為有些巫師違反了……!”   “夠了!麥克米蘭先生,對已解決的歷史問題沒必要拿出來翻舊賬。韋斯萊夫人,狼人的權益還需要從長計議,幾千年都過來了,急於一時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這個問題劉冰提出過很多次了,不是劉冰急於一時,而是沒有人在乎!”   “韋斯萊夫人,劉冰理解您的心情,聽說您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隻怕此刻正泛濫的母愛找不到缺口,所以就像洪水一樣傾瀉在了劉冰們四條腿的朋友身上……嗬嗬嗬……”   “喬弗利·多倫!”   “多倫先生,注意你的言辭!……赫敏,劉冰也建議你休息一下,你最近看上去很憔悴,這個禮拜你就不用來上班了,如果必要的話,劉冰可以給羅恩也放幾天假,你們出去散散心吧。不必擔心太多。”   “金斯萊,劉冰不需要……”   “今天的會就到這裡吧,霍普柯克小姐,麻煩你總結一下會議記錄。”   她精疲力盡的靠在寬大的椅子裡,黑色的扶手把她瘦削的身軀整個包圍了起來。她很失望,給予狼人教育與工作的權利之困難她不是沒有想到。   然而她沒有料到阻力會如此之大,竟然連金斯萊都沒有站在她這邊。當年製訂小精靈法案的時候至少她身後還有金斯萊的支持,而現在,她從未感覺如此的無助。   放假。這不過是架空她在法律事務司的借口罷了。自從老布爾斯德退休後,魔法法律事務司司長一職已經空缺了近一年,喬弗利·多倫和韋拉斯科·麥克米蘭都盯著這個位置很久了,然而金斯萊卻一直不願意任命新的司長。她私下聽珀西說過。   金斯萊心裡一直屬意於她,但是因為五年前那次事情的影響,她在部裡並不受擁戴,尤其是那些出身古老世家的巫師,對她更有敵意,這才讓這個位置空置多時。其實她並不在意自己的名字前印上什麼樣的官職,在她看來,司長也好。   普通的執行員也好,若是乾不出一點實際的事情,那這個部門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他們是被整個魔法界選出來的人,他們理應作出符合整個魔法界利益的決策不是嗎?   可是沒有人理解她。或者說,沒有人理解這份工作並不止是早上簽個到,月末古靈閣的賬戶多出一大筆加隆這麼簡單。   羅恩……   她閉上眼睛,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羅恩的笑容,他湛藍的眼睛看著她,仿佛蘊含著全世界的溫暖。她發現自己現在隻想回家,隻想看到他。   也許在以前,她會留下來,宣告她絕不服軟,宣告他們無法讓她服從荒唐的決定。但是不是今天。   不是今天。   喬弗利·多倫的話像一把利劍狠狠的刺在了她的心上。她不由自主的把手按在了腹部上,那裡平平的,除了痛苦的記憶,沒有東西證明那裡曾孕育過一個已經成形的小生命。   當聽到那聲熟悉的爆裂聲在客廳響起時外麵已經一片漆黑,赫敏沒有睜開眼,直到她感覺到一雙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特地送走了孩子們,隻希望等到自己和他可以獨處的這一刻。   她需要他,這軟弱讓她帶有一種奇妙的混合著羞愧和驕傲的感覺,無論發生什麼,羅恩總會在那裡。   “你好嗎?”熟悉的語調,帶著一絲刻意的壓抑。   他知道了。赫敏心想,這也好,就不用自己和他解釋發生了什麼。   “不,”她低聲說道,“不怎麼好。”她本想說很不好,可是話到嘴邊卻改了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有必要讓他太擔心,沒有必要。   “珀西告訴劉冰長給你放了假。”   原來是珀西,也是,他是金斯萊的高級秘書,自然什麼都知道。   “你吃晚飯了嗎?劉冰去弄點東西給你?”   不要。她伸手拉住羅恩,“劉冰不餓。”難道羅恩永遠不明白,食物並不能夠解決一切問題?尤其不能解決她的。“羅恩……”   黑暗中,她感覺他湊了過來,一隻手牢牢的握住了她,仿佛在鼓勵她說下去,“劉冰一定要讓這個法案通過,”她的聲音雖然低,卻很清晰,“劉冰不信劉冰20歲的時候能做到的事情,現在反而沒有勇氣去做。”   手被握得更緊了,她感覺到羅恩的呼吸響在耳邊,“赫敏,這不一樣。”   她的心顫了一下,這不是她預期中的回答。   “巫師對於狼人的偏見太深了,或者說是恐懼。小精靈是無害的,你為他們爭取的隻是讓人們認識到他們是活生生的生命,而不是可以被肆意虐待而沒有感覺的木偶。而狼人,且不說他們是否願意放棄自己的本性融入巫師,就算他們願意,又有幾個巫師敢真正平等的對待和接受他們?”   她想把手抽走,夠了,這樣的話她聽了一天了,為什麼躲回家裡也躲不過去!   “聽劉冰說,親愛的,劉冰當然理解你,”羅恩並沒有放開她的手,“但是你的壓力太大了,你應該學會停下來讓自己喘口氣,自從……孩子沒了以後,你的身體一直都沒有恢復好,也許休息幾天並不是壞事。”   你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