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受罰(1 / 1)

李正萬萬沒想到,剛才還不知所終的侯軍什麼時候已經到了自己身後。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這一腳讓半蹲在地上的李正頓時失去重心,人朝前一栽,幸好他反應還算快,伸出左手撐住了地麵,總算沒摔出個狗啃屎來。   冷不丁挨了這麼一下,李正胸膛裡一股無名火躥了起來,人呼啦地站了起來,扭頭看到站在身後同樣氣地歪鼻子歪臉怒不可遏的侯軍。   “怎麼?!不服?”   侯軍也沒再搭理他,徑直上前撿起了摔在地上的擊錘,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這才怒氣沖沖轉過身。   李正看到了侯軍那雙瞪得燈籠一樣大的雙眼,裡頭全是怒火,要吃人一樣。   “之前的理論課,我沒告訴過你們要愛護武器裝備?!拆個槍為了搶速度把擊錘都給我飛出去?你知道擊錘的作用嗎?!槍它是有靈魂的!你這樣對它,在戰場上它就給消極怠工,關鍵時刻給你拉稀,你的小命都會搭上!”   侯軍手裡舉著那個步槍的擊錘,目光生猛地掃過所有在場的新兵,仿佛是在警告每一個人。   但他嘴上罵得唾沫星子飛濺,都要噴到李正的臉上去了。   言語間還夾雜了一些粗話,越罵越來勁,越罵越難聽。   罵到最後,目光終於又轉回到李正臉上,然後手朝南麵的遠處一指,惡狠狠道:“目標——小牛嶺,給我跑到那裡繞一圈再回來!”   此時的李正胸中早已怒火熊熊。   不就是失手跌落了一個擊錘嗎?   至於跟挖了他家祖墳一樣罵半天?   沒錯!   擊錘是很重要的槍械部件。   可問題是自己是新兵,這還是第一天學分解結合,至於嗎?!   誰沒當過新兵?   誰沒試過失手?   誰沒有犯錯的時候?   他越想越不服,心裡暗想你侯軍當新兵那會兒也不見得就比我好到哪去是吧!   “還站在那裡乾什麼!?給我跑!15分鐘內回來,超時我給伱加一趟!”   侯軍的手再次指向了遠處的小牛嶺。   那是新兵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每天五公裡的路線是從營區出發穿過其他團的駐地然後跑國道從師大門進來回營區算一趟;而三公裡則是從大操場跑到小牛嶺,在小牛嶺下的黃土路上繞一圈再回到大操場。   作為一個學法律的人,李正多少有些爭辯的沖動。   侯軍的舉動在他看來是野蠻的,是不講理的,是不可接受的。   他甚至想過當場反駁,甚至拒絕執行罰跑的命令。   再大也不就是個代理排長?   好大的官威!   李正兩隻拳頭都攥緊了。   籃球場上的空氣頓時凝固起來,時間仿佛都停止了。   張建幸災樂禍地偷偷往這頭瞄,嘴上不敢說,心裡早就喊了不下二十遍“打啊,打啊”。   魏胖子幾個和李正關係特好的新兵蛋子則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好像踩在鋼絲上,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生怕李正做出什麼不理智的沖動行為。   要知道,新兵進部隊沒幾天就跟老兵動手,而且還是一個排長,用腳指頭都會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是怎樣的光景,估計找借口罰,都能將你罰出屎來。   李正終究不是個沖動型性格。   最後,他忍了。   來當兵是自己的夢想,不能來部隊沒幾天就跟排長沖突,為浪漫的夢想之旅抹上不甚光彩的印記。   跑就跑!   他放下槍,低著頭二話不說就朝小牛嶺方向跑。   背後還傳來侯軍貌似自言自語的埋汰:“大學生連愛護裝備的道理都不懂,這書真是白念了!”   那一刻,李正很想立即轉身跑回去,站在侯軍麵前大聲怒斥這位牛逼轟轟的代理排長:“老子不跑了!”   可他終究還是沒那麼乾。   不為別的,畢竟最初的錯是在自己。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為了搶時間沒有準確而規範地進行拆解導致擊錘飛出去砸在堅硬的水泥地板上這事是自己的錯。   有錯就認。   讀法律的人,這點是非意識還是有的。   那天,跑會來的時候,一排已經收操了,籃球場上沒人了,新兵都回去洗臉洗手準備排隊去飯堂開飯了。   李正滿頭大汗地跑回籃球場的時候,營房裡樓上樓下的兵都在伸長脖子朝他這邊張望,不知道情況的都在議論紛紛猜測李正到底犯了什麼錯。   侯軍拿著秒表站在操場的籃球架下,看見李正回來,又瞥了一眼表,輕描淡寫地說道:“嗯,時間沒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臨了又接著說:“記住了,下次再讓我發現你這麼毛手毛腳地拆槍,就不是三公路那麼簡單了。”   說罷,扔下喘著粗氣的李正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建恰好從洗漱間裡出來,毛巾搭在脖子上,走到排房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大日頭下跑得狼狽不堪的李正站在籃球場上,於是忍不住嘴角掀起三十度,露出一個冷笑,哼了一聲回了房間。   一直站在門口朝外張望的魏胖子見狀低聲跟一旁的馬騰和楊輝說:“你看看咱們軍二代那樣!嘖嘖!看把他嘚瑟的!”   楊輝說:“擊錘彎曲或者損傷會造成彈藥無法擊發,這事要說大也大,要說小它也小,老排罰得也夠狠的。”   魏胖子忽然皺起了眉頭,仿佛想起了什麼事,嘶地吸了口氣對楊輝說:“說起來,你們覺不覺得是老排在針對李正?”   馬騰說:“那不能吧?李正又沒得罪他,至於嗎?”   魏胖子說:“你忘了上次咱們排長打雞血那次?李正是怎麼回答他的?我感覺是讓他有些下不來臺了,所以記心上了。”   這回輪到楊輝皺起眉頭思索了好一陣,忽然輕輕一拍手道:“我記起來了!你還別說,這事估計還真有那麼點靠譜。”   魏胖子忽然嘆氣搖頭:“唉,這年頭呀,好人倒黴……”   說著話,肥碩的腦袋已經轉向了排房裡張建的方向,投了一個不屑的眼神後繼續嘆息。   “小人得誌……”   魏胖子說的這個事,其實發生在開訓動員之後第二天的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