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是月底離開猛虎旅的。
對於猛虎旅來講,莊嚴幾乎是一個精神象征。
這個旅是他一手一腳從一個摩步團改編成一個特戰旅,並且形成戰鬥力的。
這幾年來,莊嚴為猛虎旅做出的貢獻是個兵都看在眼裡。
仿佛這個旅長從未離開過自己的崗位。
也不知道多少次,旅長忽然出現在訓練場邊,像棵樹一樣靜悄悄站在那裡看,也不說話也不吭聲,看完了,總能一陣見血指出訓練中存在的問題。
不過,莊嚴有個特點,他不會批評兵,隻會告訴兵該怎麼做,不過對軍官他就沒那麼客氣了。
批評起軍官來,那話說得特損,特狠。
不過,無論他怎麼嚴厲,旅裡從上到下的軍官都對他打心眼裡佩服,被罵到掉眼淚回來都沒半句怨言。
現在,旅長要走了,大家忽然發現自己心裡從未有過的空,仿佛失去了什麼支撐,沒底了。
走之前,莊嚴把李正叫了過去,在旅長樓裡吃了頓飯。
旅長樓是旅部後麵不遠處的一處宿舍區。
其中有兩棟樓裡住著副旅以上乾部,其中一棟是李正和政委羅若住的,所以又叫旅長樓。
政委羅若一年前搬走了,人調到地方軍分區當司令去了,如今的旅長樓裡搬進了新政委王誌秋。
莊嚴的電話打到一連的時候,李正在訓練場上看科目訓練,人沒在連部,是通訊員接的。
通訊員想去喊李正回來,莊嚴說不用了,讓他下午收操後直接來我家,我請他吃飯。
通訊員拿著話筒站得筆直,仿佛旅長就站在自己的麵前,立正喊了聲“是”,放下電話就去訓練場通知李正。
那時候已經是黃昏,下午五點了。
李正聽說旅長請自己吃飯,立馬意識到莊嚴肯定這幾天就要走了。
他和莊嚴之間並非一般上下級那麼簡單。
莊嚴是他的半個狙擊師傅,兩人亦師亦友,感情不一般。
於是不敢怠慢,交代了一番張建勇,自己急急忙忙回到連隊,拿毛巾擦了把汗開了一臺勇士車往旅部跑。
到了旅長樓,滿身大汗穿著迷彩服的李正本以為這就是男人之間的一次告別飯,沒想到進去了發現旅長的家裡擠滿了人。
政委王誌秋,副旅長韓小北等人也在。
更令李正意外的是,他看到了莊嚴的老婆和孩子。
一直以來,旅長家的嫂子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傳說。
關於嫂子的傳聞很多,不一而足,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據說嫂子娘家淵源甚深,也是紅色後代,不過到了嫂子這代沒人在軍隊裡,嫂子本人就是個商界精英,出得廳堂,能入廚房那種。
也有傳聞說,別看旅長在訓練場上說一不二,站在那裡不怒而威氣場逼人,可在家就是個妻管嚴……
“李正,來了啊?”
莊嚴圍著圍裙,在廚房門口招呼李正:“你自己找個地方坐,我今天親自下廚,你們嘗嘗我的手藝,就當自己家裡一樣,別拘束。”
說完,人轉身就進了廚房裡。
李正第一次看到莊嚴這副打扮,愣了半天都忘了回答,直到坐在沙發上的韓小北喊他才回過神來。
“李正,你愣在那裡乾嘛?過來喝茶,等旅長忙完我們就開吃!”
韓小北是沒把自己當外人的,大大咧咧真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
李正一個連級中尉,哪好意思就這麼坐等吃?
於是卷起袖子說:“我還是去廚房裡幫忙算了,首長你們坐。”
說完,卷起袖子想要進廚房,結果剛轉身就被攔了下來。
“李正您坐,不用去幫忙。這是家,您是客,招待客人是我和莊嚴的本分。”
聲音清婉柔順,淡然中透著嫻靜,聽著令人如沐春風。
李正愣了一下,看清了來人。
麵前是個中年女子,渾身上下有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雍容。不濃不艷、不烈不燥、不妖嬈,卻讓人感覺到一股溫柔與親切,而這種溫柔和與親切正是歲月給她最好的饋贈。
李正很識趣地喊了聲:“嫂子好。”
“那就是李正吧?”眼前的林清影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正,用欣賞的口吻說道:“果然一表人才。”
莊嚴在廚房裡又伸出頭來問道:“老婆,像不像我當年?有沒有我幾分當年的風采?”
林清影嫣然一笑道:“你是你,李正是李正,你沒李正帥。”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