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栢草霜沒再急著回家，而是幫張大夫打理了藥圃，順帶從零學起了醫術。 　　擺了。 　　要這那麼多錢乾嘛？夠花得了…… 　　采藥的活兒她栢草霜乾膩了，她勤勤懇懇這麼幾天也算是努力過了。至於石頭哥的事就全看他和盈蘭姐姐的緣分了…… 　　…… 　　劉二娘對栢草霜的吃喝還有身體健康是關心的，但對這些之外的東西都從不管教，更是不會強求她這麼個八歲小孩為羅石頭一個不切實際的小目標去工作賺錢。於是一旦栢草霜自己決定開擺，沒有了強烈的搞錢欲望，那她的日子又立刻回歸了清閑。 　　她開始日日往瓦鎮的張大夫那跑，學醫，看書，種種花草。這倒不是她有多喜歡醫術，隻是就像人在蹲坑無聊的時候洗發露說明書都能讀得津津有味一樣，栢草霜是真的閑。 　　半月過去，栢草霜跟張大夫的幾個孩子也熟絡起來。他們雖是無心學醫，但畢竟也是聽張大夫天天念叨，多少被灌進去了些藥理常識。 　　張家大姐張術秋年芳十九，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娘了。她夫家就在隔壁，所以經常會帶著孩子來張大夫這邊幫忙掃撒。因為張術秋也是被灌輸了些醫術皮毛的，所以閑暇之餘在鎮上兼職當了穩婆。 　　這日栢草霜正百無聊賴地看著張大夫的藏書，隻見張術秋慌慌張張從鎮子南邊跑了過來。 　　“爹，王七家媳婦方才說感覺肚子裡那個不大對勁，我算了算日子感覺時候也差不多了，您要不過去看看？若是她情況還行您就調些催產的方子讓她今日生了吧？” 　　躺在搖椅上的張大夫被從夢中搖醒，“啊？哦，行？”然後暈頭轉向地就被女兒推進了藥房。 　　“橘殼……川芎……啊，這沒有，還在地裡……” 　　栢草霜看張大夫迷迷瞪瞪找不著東西的樣子趕緊提醒：“師父，先跟姐姐去孕婦那看看吧？看姐姐著急的樣子那孕婦可能身子覺得不太好受，興許也是有別的癥狀的。等咱過去看看確定了再回來細配藥方吧？”另外讓他一路走過去應該也能清醒清醒…… 　　“對對！”張大夫揉揉眼睛，清醒了不少，趕緊提起藥箱隨著自己女兒去見那孕婦了。 　　栢草霜自然也是要跟過去看熱鬧的。 　　“張大夫，怎麼樣？”孕婦家人關切道。 　　栢草霜看那婦人麵色紅潤滿頭虛汗，呼吸有力卻不大平穩，不過總體來看精神狀態還可以。就是不知道脈象如何。 　　張大夫一陣望聞問切後手收道：“脈象急促有力卻還算平穩，這也是孕婦常見，確是到了日子的樣子。隻是……”他回頭問張術秋：“你這幾日見她都沒有要生產的跡象？” 　　“沒有要生的跡象，今晨她說不大舒服時也不像是因為要生了。” 　　張大夫點點頭：“是要助著催產了，時間越久風險越大。我這就回去配藥，秋兒啊，今日你就先守在王家這吧。” 　　聞言王家人不由有些緊張，追著張大夫討了幾句安慰的話後趕緊去準備銀子塞了過去。 　　栢草霜隨張大夫回了小醫館。張大夫配了一副催產的，一副止血應急的藥交給栢草霜讓她送過去。 　　“省下的就不是我這個外男能管的了，你去把這兩幅藥送過去就回漆村去吧。”張大夫知道栢草霜這孩子懂事，但近來相處下來也發現這孩子不大懂“規矩”，想來是劉二娘她們不甚在乎也未曾教過她。於是他怕這孩子沒聽懂他言下之意就又補充到：“知道你好學，但這次你可萬不能帶在產婦屋裡。你一個未出閣的孩子被傳出去了這種事多半是要難嫁的。” 　　栢草霜撓頭：“多謝師父提醒！村兒裡的大家不會在意這種事的，我這年紀還犯不著擔心出嫁那麼遠的事。” 　　“哈哈，”張大夫笑道：“小孩子沒有遠慮，再過個五六年你就知道急了！得了，師父也就這麼提你一句，你執意留那為師也攔不住不是？橫豎為師家也是不甚在意這些。對了，這幾日你與我家瑜哥兒玩的怎麼樣？” 　　“師父，我不是說現在還不擔心那麼遠的事？”栢草霜揶揄。 　　“嘶……你這孩子，真是該懂的不懂，不該懂的畫外音真是一點不帶落下的！”張瑾之氣笑了：“得了，你趕緊把藥送過去吧！” 　　“好嘞師父！”栢草霜也笑著小跑地送貨去了。 　　藥送到，栢草霜必然是不急著走的，借口在這裡幫忙實則看起了熱鬧還順帶蹭了午飯。 　　張大夫給的藥藥效強勁，兩個時辰過去孕婦就有了反應。 　　術秋姐一吃完飯就張羅著去準備熱水開水煮棉布，栢草霜則在屋裡撐起小爐子提前熬上可能用的到的止血安神藥，順帶也是給產婦屋子提提溫度。 　　傍晚產婦羊水破了，術秋姐立刻忙碌起來，先是給產婦嘴裡塞了塊紅糖然後就給她擺好姿勢教著她使勁也托著她後腰推著她肚子和她一起使勁。栢草霜也不敢閑著，和這家其他兩個大嬸一起忙前忙後換洗棉巾給使勁的那兩位遞水擦汗喊加油。 　　一個小時後那粉紅色小耗子似的小生物爆發出了哭聲。找書苑 wwｗ.zhaoshuｙｕaｎ.cｏm 　　有一說一，那無毛的小東西真的挺醜的，但栢草霜還是忍不住看了又看。她兩輩子頭一次看到新生命的誕生，這感覺也是十分奇妙的。 　　張術秋沒給產婦灌那碗止血湯，隻是又給她喝了一碗紅糖水然後就幫她清理身子讓她休息了。 　　“母子平安，多加休息，大的小的都別讓受了風好好照顧。”張術秋擦擦汗總算是能歇口氣了，這時候她才注意到站在火爐邊連連點頭的栢草霜。 　　“你這孩子怎麼在這裡？！” 　　不是……栢草霜尋思，她都在這幫了一下午忙了，術秋姐竟然一點沒注意到。 　　張術秋左右偷偷看了眼產婦家女眷神色，然後連忙拉著栢草霜就出了屋子，隻稍微跟那家人打了聲招呼：“那我就先走了啊王叔，王嬸！” 　　等二人快走到醫館門口了張術秋才開口數落：“你這孩子怎麼什麼熱鬧都要湊？你瞧瞧方才那屋子裡除了你還有沒有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栢草霜尋思，不知道那剛出生的女娃算不算…… 　　張術秋在栢草霜頭上敲了一下：“又想什麼歪理呢？哎，罷了，去都去了。隻能指望王嬸他們沒注意到你了。總之，”她囑咐：“你這孩子最近還是別往瓦鎮來了。” 　　栢草霜乖乖點點頭：“謝謝術秋姐姐，我記住了。” 　　“得了，那你趁著天還沒黑趕緊回家去吧，姐姐也得回家帶孩子了。”張術秋搖搖頭又聳聳肩，接著從衣服兜裡掏出幾個銅板：“回去路上買些零嘴兒吧。” 　　說罷，栢草霜這算是被趕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