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申是個會來事的，回來的時候給二娘羅叔還有石頭都帶了伴手禮。他一通送禮加花言巧語把三人哄得合不攏嘴。 　　栢草霜從最開始的不屑與防備到現在對趙申已經有些肅然起敬了，瑞思拜，她由衷地瑞思拜趙申的敬業精神與優秀的表演能力。要知道她演個小孩子這般的簡單角色也就堅持了兩三個月，然後就放飛自我了。 　　殺人方麵她師兄江潛影可能已經學了個八九不離十，但演技方麵他可能也就學了兩成不到。栢草霜看著師兄臉上雕塑般僵硬的微笑不由感嘆，多虧了他還有超高的顏值彌補一二，要不這種笑看久了真的會讓人背後發涼。 　　察覺到栢草霜的目光，江潛影側頭看向她，眉眼上的弧度似有似無地加深了。 　　栢草霜：怎麼覺得他的表情一下就自然起來了？果然跟著趙申這種人，隻是學到些皮毛可能也夠用了…… 　　桌上飯菜見底時趙申又開口向二娘討了兩碗麵，說是自己與江潛影幾日奔波趕路餓極了，這一頓吃得開心便想再多吃些，畢竟他們二人明日離開後可要有段時日吃不上如此佳肴的。 　　“這都是小事，今日喜事多，是要多吃些！”二娘今日也是開心，擼起袖子就去廚房下麵：“你們盡管先去院裡放花玩著，這邊麵煮好了我再叫你們。” 　　秋末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 　　離開溫暖的灶屋被秋風這麼一吹栢草霜被激出個噴嚏。最近事多且忙，二娘沒想起來給她裁棉衣。栢草霜自己也不是精細人，想著自己披件羅石頭的舊棉衣也是一樣用，實在不行就用那碎兔皮披肩湊合幾天，日常披著沉是沉了點，那也就當鍛煉身體了。 　　栢草霜就這麼披著羅石頭過大的衣服靠著灶屋的門框，背後是暖烘烘的熱氣，而麵前呼吸著清新乾爽的秋風，著實愜意。 　　灶屋裡麵羅叔坐在生著火的灶臺邊不願離開，難得地大聲發表意見指揮二娘給麵鍋裡加料。 　　門外院中趙申好像自己就是這院子的主人似的，已經張羅著兩個年齡相仿的大男孩開始點炮放花。江潛影羅石頭一個半成年人被表演型人格的趙申唬得五迷三道，全神貫注地聽他講解煙花鞭炮的一百種放法。 　　待趙申點燃了那精心布置卻依舊雜亂的鞭炮煙花大陣，兩個男孩由衷欽佩且信服地鼓起了掌。 　　借著鞭炮聲音掩蓋趙申用胳膊肘戳戳江潛影小聲道：“從小到大師父也沒給你過過生辰，今日湊巧有機會便算是順道為你慶生了。” 　　“今日是我生辰？”江潛影早已不記得這些，生辰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趙申撓頭：“其實是明日。不過這也沒差幾個時辰了。” 　　怪不得趙申今日出手如此闊綽，栢草霜尋思迎霜節也不是什麼特別值得慶祝的節日啊，原來是為了悄悄給師兄過生日。有一說一上輩子生活小康的栢草霜都沒舍得這麼放過煙花，她今天能曾上這麼多煙花放也著實開心。 　　江潛影微揚著頭，視線沒有離開那些絢爛的煙花，他平靜道謝，語氣淡得就像是自動回復：“多謝師父。” 　　“得了，你這孩子也不在乎，”趙申輕嘆一聲叉腰道：“你入師門來這麼多年為師也算是給你辦過生辰了，算是給你泉下爹娘有個交代，你以後若是在意起生辰這回事來可沒理由怪為師了啊！” 　　江潛影側頭不解：“徒兒為何會怪師父？” 　　“……”趙申難得沉默。 　　栢草霜頭一次見那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起來。趙申這滿嘴跑火車的怎麼到了他師兄這就不知道如何PUA了？ 　　雖然這幾次與他們師徒二人相遇時都是趙申在對江潛影呼來喝去毫不留情，江潛影則是指哪打哪從不違逆，但今日栢草霜似乎察覺到了趙申對江潛影的一絲愧疚。 　　她對這師徒二人的過往著實好奇，隻是以趙申的防備心定是不會告訴她的。她也隻能等以後遇到他這木偶一樣的師兄落單的時候再找機會問了。 　　栢草霜舒活了一下筋骨也湊進了趙申與江潛影中間。 　　“師兄喜歡煙花嗎？” 　　江潛影黛藍色的眸子被煙花照得斑斕閃亮斬釘截鐵道：“喜歡。” 　　“這些煙花便是師父為過生辰的你特意放的，也算他有心。你若是喜歡那明年生辰也讓他老人家再破費一次！” 　　“好。” 　　就在栢草霜覺得江潛影又在自動回復的時候他緩緩勾起嘴角，視線也終於離開了那些焰火，低下頭看向她：“若是明年生辰我們沒在出任務可否再來找師妹放煙花？” 　　趙申不想潑他冷水便沒有吱聲，這八成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這大徒弟過生日了。 　　栢草霜一口答應：“二娘喜歡熱鬧，她肯定歡迎你們。” 　　“若是師兄隻是喜歡看煙花的話倒也不用特意等到生辰，找書苑ｗww．ｚhaoshｕyｕan.ｃom 有錢啥時候都能放。”栢草霜深諳有錢能使鬼推磨之道。 　　看著旁邊莫名陷入emo的趙申栢草霜忽然就來了勁，瞇眼壞笑著戳他大腿：“反正師父不差錢的樣子，師兄要是喜歡煙花那就讓他在我這囤點，你們有空來了就放。師父要是擔心走火什麼的也可以直接在我這存點銀子，要來之前跟我說一聲我現場買去。” 　　餘光看見趙申抬手，栢草霜瞬間反應貓腰躲避，可無奈速度還是差上半分，又被提住了領子對著額頭來了一下。 　　“師父，要我說以後你可以敲我手背，要不我唯一的一些優勢可能都要被你敲沒了……” 　　轉眼，趙申的豪華串聯版鞭炮禮花已經燃盡，完全沉浸其中的羅石頭恍然回神還有些意猶未盡。 　　“石頭，影兒啊，你們倆把剩下那些炮仗煙花都點了罷。二娘那邊麵應當快煮好了，我去幫著盛。”說罷他屢屢自己新續的小把山羊胡子踱步回了灶屋。 　　栢草霜也回到門框處取暖吹風。她看孩子放風一樣對那一個半大人喊：“小心些別崩著自己，師……石頭哥，影子哥你們點完火就趕緊來這邊啊！” 　　習慣聽栢草霜嘮叨的羅石頭還在笑著跟江潛影解釋：“你這妹妹自打來了就四處操心，她管得可多了，之前與你們一起時便是如此嗎？” 　　江潛影眨眨眼，自動屏蔽了羅石頭的發言。 　　“……”羅石頭沒等到回答頓時有些尷尬，他嘴笨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句話的功夫院裡的氣氛就提前入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