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趙申嘴角翹得更高了，他滿意道：“還算聰明，沒在這裡死磕。看來師父不能像教你師兄那般教你了。” 　　“來吧，”趙申對這繞圈的二人招招手，示意他們在旁邊的板凳上坐好：“你從未接觸過武學，為師便為你從頭講起吧。” 　　“所謂武學無非就是學習對戰與動作邏輯，鍛煉身體機能與肉體的記憶，最後再修煉心法內力為加持……隻是單說這身法功法本身便是千變萬化，配上心法更是有無窮無盡的組合，而這世上的人又是沒有兩人的肉體可以完全相同。” 　　“所以所謂修煉便是在這萬千功法中尋一套與你還算匹配的去融會貫通，最後要麼是將自己的身體修煉成最匹配先人留下功法的樣子，要麼看透自身將先人所留功法精進改為最適合自己的樣子。” 　　江潛影便是前者修煉的天才，趙申教他入門時隻要演示一遍他便能學到並完成七八分精髓，剩下幾分便是日積月累的重復練習精進。而對於栢草霜的教學他要做的可能是先給她講明白功法的原理，然後讓她記住動作後再慢慢推演。 　　趙申也是十分有耐心，花半夜時間與栢草霜細致講了鴆派入門心法：靈悟心經。 　　栢草霜本以為自己會跟聽天書一樣聽不懂，但沒想到趙申言語通俗易懂講的有條有理，他隻說了一遍栢草霜就已經明白了多半。幾處不大清楚的地方她也隻是開口問了兩句，與趙申探討片刻便能完全解惑。 　　“你這腦子確實比你師兄的好用多了……但這所謂悟性也不是光靠腦子。來，師父再教你一套簡單身法。”趙申沖江潛影一昂頭：“潛影，演示遍小翼功。” 　　待江潛影做完示範趙申又沖栢草霜昂頭：“你去將這一式身法練做看看。” 　　栢草霜照貓畫虎地做起動作。 　　趙申評價：“你師兄初學此身法時本能地就知道此步要快，而這步則要稍慢些。不過無妨，我與你講明白其中道理你再將此些動作一板一眼地練上百遍，孰能生巧後效果也是一樣。” 　　栢草霜懵懂點頭隻覺十分有趣。她打破砂鍋問到底，想知道為什麼這些地方要快，這些地方要慢，而那些要特別發力的地方又是為何。 　　這些問題趙申知無不言，隻是有些地方他自己也不知原理。他是個中庸之人，擁有如今武藝一半是像栢草霜那樣從源頭探起，而另一半則像是江潛影那樣靠著本能習得。 　　不得不說趙申著實是個好老師，一夜的教學後栢草霜對他的怨懟已經煙消雲散。天光微現之時栢草霜覺得拜了趙申為師也不是什麼壞事了。 　　無論他們最初抱著什麼目的收栢草霜為徒，栢草霜對這一夜收獲的奇妙知識無比感激。 　　“好了，這些東西絕對夠你練上三個月的了。”趙申搓搓手站起身來，他舒活著筋骨忍不住打起哈切：“你這丫頭還真是精力旺盛，學了一夜一點困意都沒有？” 　　“可能我確實天賦異稟吧。”栢草霜還有些精力開玩笑。 　　院中地麵結了一層薄霜在晨曦下閃閃發光，栢草霜打了個寒顫，此時才開始覺得有點冷。 　　沉默了半夜的江潛影忽然走到栢草霜麵前向她伸出手來。 　　栢草霜歪歪頭不明所以，但也還是伸手握了上去。一股綿柔暖流從江潛影掌心湧來、慢慢擴散到栢草霜全身。栢草霜隻覺周身寒氣立馬被一掃而光。 　　她等了一整夜的傳功終於來了！ 　　“這是師兄的內力嗎？”栢草霜忍不住順著江潛影手心送出的內力反探回去，隻是她之前看不清談不明的內力如今依舊讓她覺得深不見底看不到全貌。 　　“師兄修為大概是什麼水平啊？”她忍不住問。 　　江潛影思索一番搖搖頭，然後看向趙申。 　　趙申抬眉道：“比你師父我還是差上一些，但也是普通人一生無法企及的高度了。” 　　栢草霜深信不疑，她沖著趙申伸出隻手：“師父，那你不給我傳點內力讓我的修煉事半功倍嗎？” 　　趙申無動於衷，滿臉鄙夷：“如此偃苗助長的事我定不會做，況且這些內力你無法化為己用片刻就會消散，傳了也多半是浪費。潛影，你差不多得了。” 　　“是，師父。”江潛影乖乖收手。 　　“好了，趁著羅家人還沒起來趕緊回去睡覺吧。”趙申揮手趕人。 　　栢草霜聳聳肩，隨後笑著道謝：“多謝師兄了！你們出發前還是多少休息片刻，我會讓二娘盡量別去打擾。” 　　栢草霜淺試著新學的小翼功溜回了堂屋。找書苑 www.zhａoshuyuａn.com 脫下外衣鉆進冰涼被褥時栢草霜不再覺得寒冷，師兄渡來的內力依舊溫暖。 　　壓在她心頭將近三個月的炸彈終於在今天還是炸了，但此時的她隻覺無比輕鬆。事情好像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糟。 　　清晨日光將布屏風照得透亮的時候二娘醒了，然後一左一右兩巴掌拍醒了羅重三和羅石頭。 　　她沒有去吵屏風後麵的栢草霜，想著昨日那孩子玩了一天晚上又陪著熬到了二更半應當是累壞了。她還是長身體的年齡，今日就讓她多睡會。 　　誰成想屏風那邊已經傳來稀稀疏疏的布料摩擦聲聲，不一會穿戴整齊的栢草霜繞了過來。 　　“二娘早，”栢草霜假裝揉揉眼睛打著哈欠道：“羅叔，石頭哥早。” 　　“你這孩子還挺勤快，不再睡會啦？” 　　“不了，今日父親和影哥就要離開，我想給他們準備些路上吃的乾糧，不能再睡了。”栢草霜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 　　她其實是一宿沒睡，回屋假裝躺了沒半小時二娘他們就起來了。不睡也好，隻要堅持熬到晚上，這時差一天就能再倒過來。倒時差這事栢草霜是熟手。 　　今日要做的事還很多。一是要送走趙申江潛影這兩位，二是前日去請的媒婆今日應當能給她們帶嶽家的消息來。 　　嶽家定不可能隻一次就應了羅家的聘，即使是有些意向也肯定還要媒婆去拉扯個幾次。 　　果然，晌午飯前漆村榮譽媒婆羅六婆帶來了壞消息： 　　“嶽家那二小姐和外城方員外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