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頭正好,雪也化了不少。 “姐姐,今日春柳就要行刑了。”段許許尋來了顧語嵐,“姐姐,我已托人去看了,姐姐放心。” 顧語嵐點了點頭,便也再也沒有開口了。 春柳頭發散亂,被拉到了回思堂。 “罪人春柳,你可知罪?”刑部程越一敲醒目,看著春柳。 春柳垂著頭,好半晌才抬起頭,看著程越,“知罪。” “罪人春柳,謀害皇嗣,其心可誅,按禮法,誅九族。”程越定完了春柳的罪名,等到日晷徹底到了時辰,扔下了行刑的匾。 “行刑——” 春柳被人拉著到了院裡,春柳仰頭長笑,“我春柳這一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下一世,便不想做著苦命之人了……老天爺,你若是長了眼,便看一看這疾苦的世間吧……” 就在斬頭刀即將落下的時候,一個人闖進了刑部,“大人且慢。” “你可知耽誤時辰的罪名?”程越怒目圓瞪。 來人出示令牌,“奉大人之命,有一物交於罪人春柳。” 程越看著令牌,便也安生下來。 “春柳姑娘,你不妨看一看這個物件。”來人從口袋裡麵掏出了一塊玉環,小巧的玉環上麵刻著“平安”,玉環上麵的紅繩已然褪去了顏色,失去了往日的生機,“姑娘應當知曉此為何物吧。” 春柳瞳孔緊縮。 “怎麼會?” 這個玉環是春柳娘親的貼身之物,打春柳記事起,便帶在娘親的身上,哪怕是沐浴也不曾摘下半刻,娘親說這是她身上最值錢的物件,是她兒時的時候父親送給她的玩意,玉可能不是一塊好玉,但是對於務農多年的人來說,也是幾月的工錢了。 用春柳父親的話說,“一塊破玉還寶貝的跟個什麼似的。” 那年水患大災,家裡的農田都被淹了,剛好弟弟剛出生不久,正是需要吃食的時候,父親便想給玉環賣了去,說是也能換個幾百文,好過了這一關,但是母親竟以死相逼,和父親大吵一架,二人幾乎一月不言語,母親終究還是留下了這塊破玉。 如今玉環被摘,紅繩已破,怕是遭遇了不測。 “春柳姑娘若是不信,不妨再看看此物。”來人又掏出了一個香囊。 春柳的臉已經痛苦的皺在一起。 這個香囊正是弟弟的寶貝之物,弟弟在外求學,偶遇一個姑娘,二人情意相投,在乞巧節那天,那個姑娘偷偷地送來了這個香囊,掛在弟弟的門上,那一夜,弟弟便尋了出去,半夜而歸,弟弟歸來時滿麵通紅,回來便說,“我今生必要好好念書,考取功名,娶了嬈兒為妻!” 當時春柳是怎麼說的? “阿姐相信你,信兒最乖,也最聰慧,一定會考取功名,娶了嬈兒,也定會有一幢大房子!” 弟弟從此以後發奮讀書。 可是弟弟如此寶貴之物,又怎會落入他人之手。 春柳痛苦的看著來人,來人有準備掏出一物。 “別。”春柳抱著自己,縮成了一團,身上掛著的鐵鎖叮當作響,空蕩蕩的院子裡麵,鐵環相撞顯得格外突兀。 春柳突然猛的抬頭,看著程越,“大人,我並非主使。” 程越瞇著眼看著春柳,“臨死之人,還有何辯?” 春柳笑著,“我已是將死之人,又有何懼?!” “大人,你知道嗎?”春柳笑道,“是妍貴妃。是她給了我藥草,大人想一想,若不是她,我怎會尋得藥草?” 春柳笑著,笑聲明朗,“縱使我是想害了小主的孩子,可若不是為了自保,又何必背上一條性命呢?妍貴妃殘暴,我不得已而為之!” “我春柳,活一世,隻為錢。” “我春柳,圖錢,為家人,為好友,從未為過自己。” “我春柳,對不住小主,對不住她的孩子。” “我愛過,恨過,幸過,悔過,若有來世,便讓我做一團山間的風,風吹過,春意煞起,春來過,柳也鮮活……” 春柳說完便一頭撞上了那把斬頭刀,鮮血如注,濺濕了來人的衣裳。 春柳死之前一直看著來人。 來人走上前去,合上了她的雙眼,“好生去吧,我會將你和你家人的物品放在一塊。” 下輩子,莫要做人了。 莫要做這苦命人了。 程越被這一幕給震驚住了,可是刑部經歷的事情可是太多了,縱使是再為驚訝的事情也不會失態很久。 程越定了定神,開口道,“來人,去稟告聖上今日之事。” 程越來到了來人身邊,“還煩請大人隨我們走一趟。” “臣願配合大人行事。” 勤政殿內 皇上看著麵前跪著的一小片人,手扶著額頭,手裡的黃紋碎玉雕花杯被捏的很緊。 “妍貴妃?”皇上扔下了杯子,杯子滾落在地毯上,地毯濕了一片,“妍貴妃謀害皇嗣?你們好大的膽子!” “皇上,此事乃春柳所述。”程越咽了口口水,“還請皇上下旨,讓臣明查!” 皇上看著程越,想了半晌,“你可知妍貴妃的父親是誰?” “回皇上,鎮國大將軍袁牧。” “大業國外患不斷,袁家屢立戰功,袁家忠貞,袁家又有何理謀害皇嗣!”皇上一拍案桌,“聽信將死之人之讒言,程大人許是乏了,無事便回家好生歇息罷。” 皇上甩袖走人,地上跪著的人遲遲沒有動靜。 “各位大人請回吧。”常寧公公上前說道,“今日皇上乏了,還請各位大人早日回去歇息。” 程越嘆了口氣,走出了殿門。 程越看著那人,嘆了口氣,“我就不該摻和你們這攤爛水!” “大人此話差矣。”來人突然跪下,“我乃刑部許光塵,跟隨左奕辰大人行事多年,程大人為人公正,剛正不阿,左大人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成成成,不需要你拍我的馬屁!”程越擺了擺手,“總之,你們這趟渾水,我不會繼續摻和。” 許光塵看著程越,微微一笑,“十年之前,上京偷竊案,程少傑竊取國公府雲紋雕花玉屏一隻,此事大人可還記得?” 程越心中一驚,暗道:不妙。 許光塵看著程越的變化,繼續說道,“此案已被翻案,大人可知是誰在背後拉扯了大人一把?” 國公乃是當今聖上的舅舅,十年之前的案子正是左奕辰審的。 當年左奕辰鐵麵無私,不惜得罪朝中貴人,一意孤行,最後收集了證據,保住了程少傑的性命,就此翻案。那時的許光塵還隻是在刑部打打下手,根本說不上話,跟別提見一見左奕辰了,當真是左奕辰公正無私。 程越嘆了口氣,“當年之事,多謝大人鼎力相助,可程某無大誌,隻望家人安康。” “可是大人就想看著惡人橫行霸道嗎?”許光塵對著程越的背影說道,“若是當年左大人知道大人是如此懦弱,該作何感想!” 程越嘆了口氣,“回去告訴大人,下此事,程某定當竭盡全力。” 皇上站在樓上看著停留的幾人,對著身邊的福來說道,“福來,你說程越可是公正之輩?” 福來壓低了聲線,“左大人的眼光定不會出了錯。” 皇上點了點頭,“朕手書一份,常寧你便給左奕辰送去。” “嗻——” 袁牧功高蓋主,今日裡,茶館間都傳聞袁牧在江南飼養兵馬,以備不時之需。 一開始皇上也是不信的,久而久之,說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也便信了個七七八八,派出去查的暗衛,也都有了些線索。 皇上看著暗衛呈上來的信件,氣血翻湧,終究是歸於平靜,將信件歸於火盆。 左奕辰看著皇上的手書,嘆了口氣,“要變天了。” 消息傳的很快,顧語嵐聽聞春柳身死的消息,心裡還是揪了一下。 “想不到妍貴妃竟然如此狠辣。”段許許嘆氣,“竟然連一人都不曾放過。” 顧語嵐握緊了雙拳,“許許,若你是妍貴妃,你會將他人殺盡嗎?” 顧語嵐搖了搖頭,自顧自的說道,“許許,你不會,你很心善。可若是換成了我,我也會和妍貴妃一樣,寧可錯殺一百,不肯放過一個。若是有一天傳出了真相,牽連鎮國大將軍府,得不償失。” “阿嵐,你變了。”段許許看著顧語嵐毫無波瀾說完這些話的樣子,眼圈發紅,“姐姐,你為何變了,你以前甚至連殺雞都不敢見,這可是殺人,姐姐卻毫無,毫無波瀾的說完了。” “姐姐,你知道嗎?”顧語嵐嘆了口氣,“對他人的善良或許會變為指向自己的劍,許許,我喚你一聲姐姐,我便要護你一生,這惡人,換我來做。” 段許許沖上去抱住了顧語嵐,貼在顧語嵐的頸肩,呢喃道,“阿嵐。” 顧語嵐也抱住了段許許。 段許許緩緩開口,“阿嵐,我懷孕了。” 顧語嵐鬆開段許許,看著段許許,眼裡又是驚喜,又是害怕,“此事可有旁人知曉?” 段許許搖了搖頭,“采春都不知曉,阿嵐是第一個知曉的。我已有一月餘。” 顧語嵐回憶起皇上去段許許那兒的時間,仔細算了算,也對得上時候。 “此事莫要找旁人開口。”顧語嵐已經知曉宮中的爾虞我詐,對於段許許的有孕,已是懷了謹慎之心,“旁日裡,莫不要叫人瞧的出來,若是要檢查身子,便托王子奕大人,切不可叫旁人知悉,等月份大了,顯懷了,再教人告知皇上。 “知道啦,阿嵐。”段許許看著顧語嵐滿眼笑意,“若是孩子生了出來,便喊你乾娘。” 顧語嵐看著段許許天真的樣子,多了一絲愁容。 段許許許是有孕的緣故,平日裡也格外嗜睡,倒是這段時日,妍妃安分了許多。 聽說,早朝之時,皇上駁回了袁牧的下江南治理水患折子。 皇上說道,“將軍乃是武將,此事還是請尚書前往。” 袁牧回去之後氣的砸了禦賜的青色琉璃盞。 皇上聽說後,大龍顏怒,留下了一句“袁卿哀矣”。 前朝的事情往往會影響到後宮,倒是肅妃那兒忙活了起來。 每每皇上一去長信宮,瑤華宮主殿便會傳來妍妃毆打宮女的的聲音,宮女慘叫的聲音撕裂了春日的暖陽。 可是再怎麼躲著避著,終究還是一個宮內。 這日顧語嵐在院子裡麵曬一曬之前皇上賞賜存下來的布條,準備做一些小玩具去給段許許未出世的孩子。 “喲,這不是柔嬪。”妍妃剛從殿內發泄完,氣息還不平穩,“今日柔嬪怎有空閑曬這些破玩意。” 妍妃身後跟著的宮女白白凈凈的臉上滿是懼色。 “青桔,你去拿些春紗來給柔嬪。”妍妃撥弄了一下碎發,“待會叫旁人說去,莫不是以為本宮苛待了她。” 名為青桔的宮女一瘸一拐的走進主殿。 “多謝娘娘好意。”顧語嵐不卑不亢道,“可春紗早已是前些年的了,今年現下皇上賞賜的都是妝花緞,若是娘娘肯割愛賞賜臣妾一些,臣妾定不勝感激。” 妍妃聽到了顧語嵐的話,瞬間握緊了拳頭。 皇上自打年後便沒有來過,仔細算算已有四個月了,別說妝花緞,便是雲錦想來妍妃也沒有一塊兒。 皇上從未出現過這麼長時間沒來妍妃這兒的情況,妍妃正氣的難受。又看著顧語嵐的模樣,氣的直接甩了一巴掌在了顧語嵐臉上。 “柔嬪你好大的膽子!”妍妃惡狠狠的說道。 “娘娘,這是何意?”顧語嵐微微笑道,“臣妾可是說錯了什麼!莫不是今年皇上還未忘了娘娘,小蕊,快去尋一塊妝花緞給妍妃娘娘,這緞子雖說少了些,但是給娘娘還是足夠了。” 妍妃盯著顧語嵐的模樣,詫異於顧語嵐竟敢如此頂撞她,驕縱慣了的妍妃哪忍得下這口氣,但是顧語嵐不卑不亢,言之有理,卻叫妍妃不得不吞下這口惡氣。 顧語嵐又在院子裡麵聽到了主殿內的慘叫,約摸著又是青桔被打了。 春日裡的暖陽總是曬的人舒服極了,顧語嵐便在院裡睡了一個晌午,再醒來時,太陽已經微微西斜了。 “小蕊,快將布收起來。”顧語嵐想著,雖說是春日裡暖和的緊,可是夜晚還是寒涼,若是涼下來導致布料褪色,倒是得不償失了。 收好了布料天色已晚,妍妃倒是早早地睡下了。 聽說今日皇上又去了肅妃那兒。 顧語嵐準備回殿的時候,發現院子裡麵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顧語嵐走上前去,發現正是青桔。 “小蕊,拿我的膏藥來。”顧語嵐喚道,轉而對青桔說道,“你不要亂動,我給你上藥,明日我請太醫給你瞅瞅,莫不要留下隱患。” 青桔立馬跪下,“娘娘,青桔擔待不起。” “什麼擔待得起不起的。”顧語嵐嘆了口氣道,“你是人,我也是人,我隻不過是為了我心中的善意,若是人心中沒了良善,這世間也便沒了美景。” 顧語嵐小心翼翼的給青桔上著藥,嘴裡喃喃道,“你也是個傻的,不知道躲著點。” “奴婢不敢。若是躲避,怕是會更狠。”青桔嘆了口氣,“連采春姐姐都被打了,何況我還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灑掃宮女。” 顧語嵐看著青桔,摸了摸她的頭,“好孩子,苦了你了,若是可以,我定將你要來,隻可惜,我隻是小小的柔嬪,沒那本事。” “多謝娘娘好意。”青桔看著顧語嵐,眼眶濕潤,“娘娘恩情,青桔難忘。” “好好的,哭什麼。”顧語嵐掏出帕子,擦乾了青桔的眼淚,“完事皆不要哭,哭隻會讓自己的怯懦示於人前,若是被人抓住了你的弱處,怕是難逃命運的掌控。” “多謝娘娘教誨。” 顧語嵐看著暗沉下來的天色,便也回了殿。 哪曉得段許許竟然尋了來。 “阿嵐,你快看,這是什麼?”段許許神神秘秘的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物件,“阿嵐,我買到了雪山黛粉!快快快,阿嵐快試試,我之前去尋,一直尋不見,想不到艷玲胭脂鋪的小廝竟然還記得我,給我留了一罐!” 顧語嵐滿頭黑線,這便是這些日子裡她做的那些黛粉,兜兜轉轉,又回來了一盒。 小蕊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語嵐剜了小蕊一眼,小蕊才收住了嘴角的笑意。 顧語嵐拿出黛粉,用細細的毫筆,在眉上慢慢的畫著,一個好看的青山遠黛眉便畫了出來,“許許好看嗎?” “好看好看,阿嵐是最好看的!”段許許沒心眼子的說道,滿臉笑意,像極了抓到了大魚的小貓兒拿著大魚來到主人麵前諂媚的模樣。 顧語嵐刮了刮段許許的鼻子,“你身子骨不好,就別亂跑了,就這個小小的黛粉,何必呢。” “那不行,最好的要給姐姐!”段許許開心道。看著顧語嵐很喜歡這個澱粉,段許許心裡也開心極了。 “對了,阿嵐,你猜今日誰也去胭脂鋪了?”段許許總是藏不住心事,眼睛不住的往主殿瞄。 顧語嵐還沒細想,段許許就已經說了出來,“是采春。” “嗯?”顧語嵐疑惑了一下。 “之前年前那次一日告假,我便在艷玲胭脂鋪遇到了妍貴妃,她也在尋雪山黛粉,可是她卻又看不是使用的小品。”段許許故作神秘,喝了口茶,“她竟是在鋪子裡麵發了瘋哈哈哈。” “你怎的這麼笑的毫無人樣。”顧語嵐嘆了口氣。 “看到妍貴妃吃癟,我心裡就舒爽!”段許許嘟起了小嘴,“誰教她竟欺負阿嵐的!” “你呀你呀,真是缺了心眼子!”顧語嵐嘆了口氣。 “今日,采春看著如春拿走了最後一盒雪山黛粉,眼睛都瞪直了。”段許許大笑著,“姐姐,你是沒看到如春學的樣子,好笑極了。” 說著段許許也學了起來。 顧語嵐看著段許許開心的樣子,也被逗笑。 “阿嵐,你笑起來真好看。”段許許收了笑意,滿眼柔和,“姐姐,你以後要多笑笑,笑起來真的很美,美進了我的心頭。” “小嘴甜的喲!” 段許許走了之後,顧語嵐仔細想了想今日段許許說的事情,想了許久,喊來了小蕊。 “小蕊,你明日去找劉公公,說是需要一克仙狐涎。”顧語嵐說道。 “這是何物?”小蕊疑惑道,“這是什麼東西。” 顧語嵐微微一笑,“是我家鄉的一味神藥,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顧語嵐握緊了拳頭。 顧語嵐很想為自己的孩子復仇。 終於讓她尋得了機會。 小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還是一五一十的問劉公公尋來了這個仙狐涎,仙狐涎竟然是一塊小小的石子,藍色的半透明的小石頭仔細看看,裡麵還有一些白色的絮狀物,在太陽底下竟是反射出三道光芒,放在黑暗中便如同尋常石子一樣。 顧語嵐細細的研磨著仙狐涎,時不時用竹筷沾染一些仔細觀察。 小蕊也不忍打擾顧語嵐,便也退了出去。 對於段許許尋得學雪山黛粉的事情,妍妃早已知曉,隻是近日段許許稱病一直在殿內休息,才沒尋的機會去惡心段許許。 然而長信宮中,倒是傳來了哀嚎聲。 “我的花啊!”肅妃的聲音吸引了段許許。 待段許許跑出來一看,竟是月季枯萎。 肅妃精心栽培了一個月的月季,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前些日子還冒出了花骨朵,可今日一看,花盆邊上落了一地的花骨朵,肅妃難受的直嘆氣。 “都怪皇帝小兒,哎,搞得我也沒時間去管顧著些花了。”肅妃嘟囔道。 “肅妃可是怪朕?”皇上的聲音突然想起,嚇得肅妃一身冷汗。 想到了剛才說的“皇帝小兒”,更是不敢回頭看一眼皇上。 段許許也很識趣的回了自己的殿。 肅妃滿麵愁容,轉身確實笑臉相迎,“怎麼會呢,臣妾隻是可惜這些花兒,還沒開就已經沒了,心裡難過。” “若是貴妃喜歡,便讓禦花園去搬些來,就當朕補償了你。”皇上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些小小的花對肅妃意味著什麼。 都是肅妃精心栽培的話,宛若她的孩子一般,聽了皇上的話,肅妃已經沒了好臉色,但是還是陪笑道,“多謝皇上好意,臣妾還是自己栽培比較有趣。” “青璿如此愛花,便將青璿的主殿改為春華殿。”皇上攬住了肅妃的腰肢,笑道,“春華秋實,花兒可以再有,唯青璿不可多得。” 肅妃頭疼欲裂,也隻能隨著皇上進了春華殿。 “可真煩。”次日皇上早已離去,肅妃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最近皇帝抽了什麼風,總往我這兒跑,我的花兒都沒時間照顧了。許許,我得教你如何養花,若是你得了空也幫我打理打理。哎,我的花啊。” 段許許笑著說,“娘娘可別口無遮攔了,待會皇上又聽到了可就鬧笑話了!” 肅妃嘆了口氣,“許許,你知曉嗎?我最不信的就是真情,特別是宮中的真情,皇上如此定是有因,雖不知前朝發生了何事,但是我總覺著有哪不對勁。” 段許許看著肅妃,輕聲說道,“娘娘定是清閑日子過得習慣,舒服慣了,現在來了個人打擾了娘娘清閑,定是會有些不適應罷。” “希望是這樣吧……”肅妃嘆了口氣,“小許兒,快過來,幫我打理一下這個小花,這個花可不能讓它再死了去了!” “好~”段許許的聲音很甜,甜如蜜,讓肅妃的心情好了許多。 春日的暖陽已經慢慢的融入了皇宮的清冷,迎春花的開放預兆著春天悄然而至,雖說春日暖,可早春還是冷得慌。 “阿嚏……”肅妃揉了揉鼻子,肅妃的嗓音已經有些沙啞,“許是染了風寒,這幾日身子骨總不如從前。” 肅妃揉了揉額頭。 “幼柏,你來替我揉一下。”肅妃喚來了丫鬟,幼柏的手藝向來是極好的。 聽聞幼柏的母親從前是個江湖郎中,最擅長的便是正骨,幼柏便學了一二過來,可惜天妒英才,幼柏母親過世及早,父親也是個薄情之人,甩下了幼柏便續了弦,幼柏對於父親當真是無多大感情,隻是每年清明替母親燒一些紙錢。 肅妃舒服的嘆了口氣,“你說你這個手藝若是宮中能做些生意,你定是能裝個缽滿盆滿的!” “小主你可折煞奴婢了。”幼柏笑了一下,“奴婢哪有小主說的那麼厲害。” 肅妃拍了拍幼柏的手,“你呀,總是如此謙遜,你和幼芙二人都是極好之人,你是正骨手藝頂頂的好,幼芙女工手藝頂頂的好,有了你們兩個,這無趣的皇宮才多了些有趣。” “不過小主,你這個身子骨還是找太醫來瞧一瞧吧。”幼柏擔心的說道,“小主頭疼之癥已有一月餘了,奴婢心裡擔心。” “好,依你。”肅妃靠在了皇上剛賞賜的蘇繡桂花雲霧枕上,“我是覺著過些日子也便好了。” 耐不過幼柏和幼芙,終究是請來了太醫院的秦安華,秦安華素來醫術高明且剛正不阿,平日裡頭各宮嬪妃都想讓他幫忙瞧上一瞧,今個兒竟趕上了秦安華當值。 秦安華劍眉微皺,“娘娘,容臣一問,娘娘上次月事是何時。” 肅妃仔細一想,這個月月事竟是沒來,難不成是懷了? “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可是秦安華的眉頭還是皺著。 “秦大人,可是有什麼問題嗎?”肅妃看著秦安華神情不對,也便輕聲的問道。 “娘娘終日與花草打交道,有些花草於胎兒不利,如今竟然陰氣鬱結,陽弱氣衰,且近日娘娘偶感風寒,微臣竟然不知該如何用藥。”秦安華說道。 肅妃一聽也便了然。 皇上四年無子,前些日子裡顧語嵐的孩子還是一枚死胎,若是肅妃有孕,當真是皇帝大喜之事,但肅妃常於植物打交道,多少植物是不利生產,若是強行誕下嬰孩,怕是會傷根骨,而且肅妃風寒,若是用藥,反而會雪上加霜。 肅妃喜上眉梢,“大人保住胎兒便是。” 肅妃雖與皇上情薄,但是對於孩兒,肅妃倒是喜歡得緊。 況且若是有了這個孩子,保不齊便是太子,何樂而不為呢。 秦安華嘆了口氣,開了幾副安胎藥,交代了屋內哪些花草不利擺放,便離去了。 皇上很快知曉了消息,趕到了長信宮。 皇上撫摸著肅妃的肚子,開心至極,“真是極好啊,若是萱寧誕下皇兒,朕便封你為皇貴妃,萱寧,你可要好好護著朕的皇兒!” 皇上開心至極,以至於後麵幾天對於刑部侍郎左奕辰也親近許多,時不時的給些賞賜,弄得左奕辰倒是受寵若驚。 可坐不住的人終究還是鬧出了動靜。 “你說什麼?”妍妃砸了殿內的最後一個茶杯,“肅貴妃竟然懷孕了?皇上還說若是誕下皇兒便是皇貴妃?” 妍妃硬生生的掰斷了一根玉簪,若是肅妃誕下皇子,她妍妃的地位將會不保,況且近日朝堂上彈劾袁牧的不在少數,皇帝有親近太傅之疑,且左奕辰便是太傅一黨。 若是如此,皇上定是對袁家起了疑心,妍妃想到這裡,再也坐不住。 “采春。”妍妃拿來了一顆櫻桃,在手上擺弄,終究是狠狠的捏成了攔你,汁水從指縫流了下來,滴落在地毯上,“去尋些好玩的玩意,待會便去長信宮。” 采春是妍妃的陪嫁丫鬟,主子什麼心思還能不知。 采春尋來了一把鑲玉折扇,折扇還是之前去上京城找人繪製的,雖說是極好的物件,可是上麵畫的倒不是什麼吉祥玩意。 折扇上畫的便是秋姑抱女圖。傳聞秋姑是一種上古奇獸,秋姑是一個年老的婦女,牙齒脫落後又會長出新的減壓,喜歡尋找剛出生的嬰孩吃掉。 這對於一個剛懷孕的人來說,是一種極不吉利的神獸。 肅妃看著折扇氣極,一把給折扇丟進了火盆裡麵,“這個妍妃,好大的膽子!” 幼柏上前給肅妃順氣,“小主身子是自己的,小主切不可氣壞了身子,若是真的為了一個折扇而氣著自己,倒是中了妍妃的計了。” 幼芙也說到,“柏姐姐說的有道理,況且這個折扇也隻是一幅畫而已,信則有,不信則無,小主可切莫動氣。” 肅妃也沒想到妍妃竟然如此大膽,想著把這個折扇給皇上看一眼,但是剛才的生氣倒是把扇子丟進了火盆,現在再拿出也認不出畫上究竟畫了什麼,也就就此作罷。 肅妃自打懷孕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盡量避免著和妍妃的相遇。 倒是段許許把自己懷孕的事情瞞的極好,連肅妃也不曾知曉。 正巧宮中之人皆知肅妃懷孕,都往肅妃殿裡去,段許許倒是落得清閑。 夏日裡頭天氣熱了起來,穿著也逐漸變得單薄,饒是段許許想藏著掖著,這顯懷的肚子也是瞞不住了。 “小許兒,你可是連我都瞞啊!”肅妃朝著段許許打趣著,肅妃常年與花草打交道,身體早已鬱結,這些日子太醫院為了保全孩子開的都是猛藥。 倒是叫肅妃瘦了許多,肅妃看著段許許的肚子,“小許兒,倒是你要比我先生了罷。” 段許許看著肅妃,嘆了口氣,“娘娘,可千萬莫怪許許,先前姐姐的事,許許真的是怕極了,索性這些日子也便躲了起來,可這日頭實在瞞不住了,接下來的風風雨雨也都會落了下來,終究還是要麵對的。” “無妨!”肅妃看著自責的段許許,安慰道,“小許兒,你也知我不是嫉恨之人,若是小許兒能誕下皇兒也是極好的,叫我的孩子也有個玩伴兒罷。” 段許許感激的看著肅妃。 還有二月,段許許便要生產了,這些日子,段許許的肚子沉重起來,段許許倒是行動不便了,又索性在殿內縮了起來,倒是夏日裡頭毒辣的太陽,讓人是在受不住。 段許許在殿內熱的難受,如春在邊上扇著風倒也解暑,但是肅妃那邊是難過極了,肅妃熱的又是得了熱寒。 夏日裡頭雖說是熱極,但是雨夜的夏天還是有些寒涼,肅妃貪圖涼快,晚上悄悄掀了被,次日果然便染上了熱寒之癥,鼻子流個不停,連宮裡例行發放的冰塊也不敢用,硬生生熬著這個夏日的熱度。 長信宮兩位主子都懷了身孕,在宮中,長信宮倒是成了最熱鬧的地方,可肅妃喜靜,這倒是讓她難受的緊。 肅妃實在受不了了這個熱,便去尋了段許許,“小許兒,你便陪我去禦花園走走吧,我熱的太難受了。” 肅妃的熱寒沒好,定是不能飲冰的,看著段許許剛吃了一杯桂花龍井冰飲,心裡也是癢得難受,便央這段許許去禦花園解解暑。 段許許挺著肚子在如春的攙扶下走到了小徑上,奈何到了涼亭便是再也不走,“娘娘,臣妾實在走不動道了,便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肅妃心裡倒是癢的難受,便也丟下段許許一個人朝著竹林走去。竹屬涼,夏風一吹倒是可以涼快許多。 肅妃看著竹葉在風中搖擺,倒是看得入神了,便是妍妃走近了她的身邊也不曾知曉。 “平日裡都說肅貴妃愛草木如命,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妍妃看著肅妃呆呆的望著竹林的模樣,嘲笑著,“若是今日來的是居心叵測之人,怕是肅貴妃有口難辯呢。” “多謝妍貴妃提醒,倒是妍貴妃還是保重身子罷,早日裡誕下皇子。” 妍妃聽到皇子心裡狠狠的一揪,麵露怒色,“肅貴妃還是先保全自己的孩子吧!” 肅妃也不想與妍妃多交流,便匆匆結束了話題離開了去。 段許許在亭中也等的難受,便也在四處走走,找尋肅妃的身影。 “小許兒。”肅妃的聲音響起,段許許抬頭看著滿臉怨懟的肅妃。 “娘娘這是怎麼了?”段許許挽起肅妃的手,“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的回來了一臉愁容?” “還不是遇著了那人。”肅妃語氣不耐,“平日裡頭我與她素沒有交集,怎的就如此惡心人。” “娘娘怎的還跟她置氣上了?”段許許笑肅妃的心性小,“平日裡娘娘不是最看得開的,怎的今日還這般了。” 肅妃嘆了口氣,“還不是閑的難受了,心裡沒事總想給自己找些事兒,平日裡頭我還能種種花草,現如今,連我的花兒都給收走了,我心裡難受的緊。” “哎呀,娘娘,無妨。”段許許輕笑道,“若是娘娘閑來無事便去禦花園裡頭玩兒罷,身子有孕種花種草也是不便。” “也是,以後旁的無事,便來禦花園看看花,也是一樣。”肅妃無奈的看著禦花園裡頭的花,心裡想著:還不如自己的好看呢,皇上的品味可真一般。 之後的日子裡,除了下雨,肅妃總央著段許許來禦花園避暑賞花。 段許許每每走到亭子處便再也不動,月份大了,倒也是難受的緊。 再之後,肅妃也便一個人來了,段許許的肚子越來越大,連走動都累得慌。 院裡的樹被太陽照射,影子落在墻上,樹影斑駁,段許許坐在窗前看著墻上的影子打發時間。 “姐姐!”段許許抬頭看向來人,正是顧語嵐。 顧語嵐滿麵笑容,手裡拿著一個盒子,顧語嵐也顧不得形象,直接打開了盒子,“許許,快看,我給孩子做了什麼!” 段許許拿起裡麵的物件一看,正是一件好看的小圍嘴,上麵用了南詔的絲線繡了鬆鼠葡萄紋,紫色和綠色的絲線搭配起來竟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段許許對這個小小的圍嘴愛不釋手,再往下一看,竟是一見石青貂的對襟褂子,仔細算了算,段許許的孩子出生是盛夏,過一段時日便是秋天,這個小褂子在那個時候穿著倒也是剛剛好。 “阿嵐,你的手也太巧了吧!”段許許看著盒子裡麵的小物件,歡喜的不行,“若是孩子出生了他肯定也會開心的緊,日後天天央著姐姐給他做衣服,姐姐你可就有的忙了。” “你都說了讓我做乾娘了。”顧語嵐打趣道,“哪有乾娘嫌孩子事兒多的,我求之不得呢!” 段許許嘆了口氣,“若是阿嵐的孩子孩子,今兒也快半歲了。” 顧語嵐嘆了口氣,“好了好了,別說這不開心的話了,姐姐的孩子也快出來了,這段時日,姐姐你便安安心心的把他生下來,之前王子奕可說什麼了嗎?” 段許許搖了搖頭,思考了一下,“王子奕說我的孩子倒是健康,隻是肅貴妃的孩子或有兇險,若是足月生下倒也是還好,不然倒是會損傷母體,肅貴妃平日裡頭不能沾染的花花草草太多了,怕有了鬱結了。” 顧語嵐嘆了口氣。 “小主不好了。” “小林子,何事這麼慌慌張張的?”段許許看著慌慌張張的林又仁,有些許的不滿。 “小主,肅貴妃出事了!”林又仁上氣不接下氣,“妍貴妃娘娘不知道何時養了隻大鷹,今兒禦花園遇到,瘋了一般撲向了肅貴妃,肅貴妃被撲咬的滿臉是痕,孩子怕是……” 段許許聽見了消息,猛的一下站起來,竟是眼前一暈,倒了下去。 如春和如微趕忙上前扶住了段許許。 “快扶到床上去!”顧語嵐連忙幫忙著把段許許扶到了床上,“林又仁,你去太醫院喊王子奕大人過來,速去!” 林又仁跑著除了殿,剛好遇到一行人把肅妃抬進了長信宮,肅妃還在捂著肚子痛苦的嚎著,臉上還掛著一些被鷹爪勾下來的皮肉,很是滲人。 妍妃跟在肅妃的身旁,顧語嵐死死的看著妍妃,妍妃被看的心裡發毛,索性也不去和顧語嵐對視,轉過了頭。 王子奕來的很快,王子奕給段許許診脈,緊接著就喊了穩婆,段許許受了驚,早產了。 隔壁的肅妃房裡太醫一盆血水又一盆血水的端出,顧語嵐臉上滿是懼色,哪怕是自己孩子沒了的那天,她都沒有這麼恐懼過。 “秦大人。”顧語嵐喊住了來去匆匆的秦安華,“大人,肅貴妃娘娘如何了?” 秦安華擦了擦頭上的汗,“怕是兇多吉少了。” 皇上皇後也趕來了長信宮,皇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妍妃,甩手就是一巴掌。 妍妃不敢置信的看著皇上,“皇上,不是臣妾。” 皇上根本沒心思管顧妍妃,長信宮兩位主子同時出了事,一位被鷹抓傷,一位受驚早產,皇上心裡早就亂成一團麻。 “肅貴妃今日好端端的怎的就想著給大鷹帶著去了?”皇後看著妍妃開口道,“畜生終究是畜生,是有兇性的,平日裡你總是最懂事的那一個,今日怎的如此不小心?” 皇上聽到了這些話,怒火中燒,對著妍妃狠狠的說道,“朕看來是對你太好了,妍貴妃怕是忘了自己身份了!若是皇兒有事,我拿你是問!” 妍妃搖了搖頭,淚眼迷蒙,可這個時候的皇上哪還聽得進妍妃的話,皇上的心裡隻有皇嗣的安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早已暗了下來。 太醫院的劉槐從裡麵走了出來,滿手的鮮血,跪在了地上,“啟稟皇上,肅貴妃受了驚嚇,皇嗣不保,肅貴妃還未脫離兇險。” 皇上聽到了這些話臉都暗沉了下來,看著地上跪著的妍妃,手裡的拳頭握的很緊。 已經是第二個孩子了。 死在妍妃手裡的第二個孩子。 終於,寒香殿內傳來了嬰孩啼哭的聲音。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上是個皇子!”穩婆跪在地上,“母子平安,皇子也很健康!” “好!”皇上滿麵愁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都賞,封段淑儀為永寧貴妃!賜居東明宮!” 和長信宮主殿的淒涼對比起來,寒香殿倒是也少了些生機。 段許許看著乳母抱著的粉嘟嘟的小兒,眉眼像極了段許許,淺淺的眉毛微微朝上生長,肉嘟嘟的小臉兒在睡夢中格外的可愛,讓人都忍不住去摸一摸。 段許許自從為人母之後,也沒空去管那宮中之事,升為貴妃之後搬到了東陽宮,離長信宮和瑤華宮也都遠了起來,肅妃自從小產之後便閉門不出,有人探望皆說,“身子抱恙,不便示人。” 倒是顧語嵐的日子好過了起來。 妍妃被禁足抄寫經書,便也沒法來找顧語嵐的麻煩,顧語嵐倒是落得清閑自在。 顧語嵐今日做了些薄荷膏,淡綠色的糕點上麵放了一片薄荷葉子,好看極了。 “小蕊,快給我裝起來。”顧語嵐小心翼翼的把薄荷糕放在油紙上麵,“這個正暑日子,吃些薄荷糕定是解暑的很,也許久沒見許許了,今兒正好去看看許許和我的乾兒子!” 小蕊手腳麻利的裝好了東西,顧語嵐提起裙擺就往外跑去,正好看著青桔在鬼鬼祟祟的朝著顧語嵐的殿中看著。 “青桔,你這是作甚?”顧語嵐看著青桔一臉恐慌的樣子,也便好奇的問道。 “娘娘,你看這個。”青桔拿出了一個小紙包遞給了顧語嵐,“這是奴婢從妍貴妃娘娘枕頭底下翻出來的,我聞了聞,不知道是何物,總覺得蹊蹺,娘娘不妨去問問這究竟是何物。” 青桔給完了東西便往回跑。 顧語嵐隔著紙包聞了一下,竹葉的味道很是濃鬱,隻是裡麵摻雜著其他的味道,若是平日不用香的倒是發現不了其中的不同,但是連顧語嵐這樣的製香之人都沒有聞出究竟是何物,倒是稀奇。 顧語嵐到了東陽宮,正巧段許許正在逗著乳母懷中的謝景雲,段許許看著顧語嵐走來,開心的迎上前去。 “阿嵐,你怎的來了。”段許許笑意盈盈的看著顧語嵐,“阿嵐來便來,怎的還帶些吃食。” “姐姐,酷暑難耐,今日閑來無事邊做些薄荷糕。”顧語嵐看著段許許,笑瞇瞇的說道,“也是許久未曾下廚了,害怕味道不好,姐姐還莫嫌棄。” 段許許沒有等顧語嵐把話說完,捏起一塊糕點便往嘴裡送去,清涼之意從唇齒間彌散開來,直充腦袋,讓人舒爽不已,薄荷的清香在齒縫間爆開,舒爽極了,段許許哈了一口氣,薄荷味散出來,“阿嵐手藝當真是好極了!” “姐姐喜歡便好。”顧語嵐看著乳母,“景雲還小,需要多曬曬太陽,還請容媽媽帶他去曬曬吧。” 顧語嵐支開了乳母,從懷裡掏出了青桔給的小紙包。 “阿嵐這是?”段許許打開了紙包,輕輕嗅了嗅,竹葉的清香撲鼻而來。 顧語嵐嘆了口氣,“這是青桔給我的物件,我怕肅貴妃的小產與妍貴妃有關,這個竹葉的味道蓋過了另一層味道,還得請劉公公送出宮外找人去看一下。” 段許許點了點頭,“此事交給我,若是此事真的與妍貴妃有關,定不能讓她安生了去!” 顧語嵐也點了點頭。 顧語嵐想到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便是被妍妃害了去,心裡止不住的恨,但是仔細一想,若是這個宮裡沒有懂香之人,肅妃又是如何製香,思來想去終是找不到線索。 過了幾日,送出宮外的小紙包便有了答復,竹葉的香粉下麵竟然摻雜著夾竹桃的花粉。 段許許暗道不好,那些日子肅妃總愛去禦花園的竹林前借著竹意尋個涼快,妍妃許是把藥粉撒在了竹林裡,風吹過,竹粉摻雜著其他的藥粉沾染在肅妃身上,久而久之便是會小產,這個妍妃好狠毒的心吶! 段許許匆匆趕到了怡和殿,顧語嵐正準備小睡一會,被段許許的一番話直接敢走了睡意。 “走,我們現在便去禦花園瞧瞧。”顧語嵐拉著段許許便往禦花園去。 前些日子下了場雨,竹林的泥土也濕潤不少。 顧語嵐捏起一些土,放在鼻尖聞,“香氣雖說淡了許多,還是有一點兒味道的。” 段許許命人裝了些土回去。 顧語嵐突然指著地上的一些粉末,“姐姐,你看這個。” 段許許蹲下身捏起來就要聞,被顧語嵐一手打落,“你若是聞得留了病根便不好了,左右以後我也無法生產,還是我來聞罷。” 顧語嵐一聞,竟是驚出聲,“姐姐,並不是夾竹桃。” “那是何物?”段許許很是好奇。 顧語嵐搖了搖頭,心裡想到,這個妍妃竟然還有別的招數。 顧語嵐把地上的一小撮粉末裝了起來,心裡總覺得這事另有蹊蹺。 若是妍妃下手,為何不把藥粉放在泥內,這樣神不知鬼不覺也便下了去了,倒是這個奇怪的藥粉為何不放在泥內。 若不是一場大雨,粉末融在水中流向了路邊,又被曬乾了去,怕是顧語嵐也發現不了。 這是一個更狠的招數。 妍妃是多麼狠毒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想到這裡,顧語嵐的眼神變得冷咧。 段許許握了握顧語嵐的握緊的拳頭,“阿嵐~” “姐姐,我無事。” 顧語嵐把藥粉送出了宮去,給了梨花雪,梨花雪向來善香,但凡大業國有的香粉都能聞出個七七八八。 宮內的時間過得很快又很慢,在牢籠中生活都是要自己去打發時間。 外麵的人總覺著宮內好,是攀龍附鳳,可是又有誰知道裡麵的人羨慕著外麵的自由奔放,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倒是成了一種奢望。 顧語嵐看著手上從宮外送進來的紙,眉頭緊鎖。 竟然是南詔的幽冥草。 幽冥草,誤食可叫人生幻,若是曬乾磨製成粉,會叫牲畜發情。 這在南詔,給牲畜配種時經常用到,但是由於經常有人誤食,也便棄了去了,很多年不再被人使用,久而久之,栽培的人也變少了,幽冥草也難得了許多。 顧語嵐仔細想了想,若是幽冥草為妍妃所得,南詔定有妍妃耳目,但是起就奇怪在,妍妃並不是南詔人,連父親袁牧也不曾南下,又怎會和南詔牽扯上關係,這麼一想,幽冥草不是妍妃之物才會合情合理。 可是,此物不是妍妃之物,又會是誰的,這宮中,肅妃小產對誰又是最為有利呢? 顧語嵐想著想著,心頭浮現了一個人。 皇後。 會是皇後嗎? 可是皇後又有什麼理由來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顧語嵐左思右想總是想不明白,索性也就隨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