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何處尋知己 難得花開又逢春 —— 陳一奇死了。 ...... 這個城市的夜色已經降臨。 方詩雨現在剛剛在他們家中的床上醒過來,她睜開眼——眼中再無一奇的臉。 她轉身變為平躺——很熟悉的天花板。 方詩雨起身坐立,房間裡空無一人——不見一奇的背影。 她起床開燈,房間裡再無一奇的任何物品——他的背包都不見了。 桌子上的兩個原本平行擺放緊挨著的黑色筆記本隻剩下她還未放進自己小包的那一本, 兩個靠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一男款一女士的黑色背包隻剩下她自己那個。 她環顧房間,自己的那套衣物還整齊的疊放在床上的空著的枕頭旁邊—— 椅子上被她脫下扔在那裡的一奇的衣服不在,一奇自己脫掉的被扔在床腳的兩條褲子也不見了。 方詩雨看見落地衣架子上掛著一奇送她的那條紅色圍巾——它就是為了乾這個買的。 陳一奇是這麼說的,她買來想的是用來掛一奇他自己的衣服。 圍巾因為不太搭她的衣服和現在的季節所以沒用過,一直掛在那。 那裡還掛有一件純白色無字T恤和一條男士黑色短褲—— 之前方詩雨已經穿過好幾次的,她要過來了,它們不再屬於陳一奇。 …… 家裡除了這些東西,再無其它—— 家裡再沒有屬於陳一奇的任何一樣東西! ‘一奇不在?’ ‘一奇出去了?’ ‘一奇走了?’ ...... ‘一奇死了?’ ‘一奇死了!’ 方詩雨查看廚房,打開衛生間,看著鏡子裡的亂糟糟的頭發下那張麵色煞白的臉, 她高速運轉的大腦核心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他死了’ “一奇死了!” 他的詩雨突然就得出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結論——但是她很確信,這就是答案! 她早就察覺到了一奇身體上的越來越嚴重的虛弱感,不論是她在一奇的身上還是一奇在她的身上。 隻是那春天裡盛開的花情春意和她的大太陽帶來的熾熱溫暖灼熱溫度讓他的小太陽忽略了這一切。 ... 方詩雨不知道陳一奇死哪去了,不知道他怎麼死的,是什麼時候,他殺還是自殺—— 何時何地何人何種場合? 她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 方詩雨隻知道她要馬上去找他! 他的詩雨要去找她的一奇! 方詩雨大驚失色麵色大變,驚慌失措手足無措地打開門就沖了出去—— 大門未關, 身無寸縷, 一絲不掛。 —— 夜色中 方詩雨正在找陳一奇,他的詩雨正在找她的一奇—— 她找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她卻始終都找不到,找不到! 仿佛陳一奇已經不在她的‘人間’。 她走在這個早已變得很大的城市的夜色裡——這漫長的黑夜也仿佛沒有盡頭似的一直想要持續到永遠。 方詩雨狂奔在這個城市裡的街道上,然後四麵八方地跑,最後到處走,繼續多走,再多走, 多走,多走,多走...... 就像陳一奇當初告訴他旳詩雨一樣, ‘就是要那麼多遍。’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 那是真的要很多遍, 很多很多。 —— 很久很久以後 方詩雨悵然若失的來到了陳一奇的老家,背著自己的背包—— 帶著房間裡的剩下的很少的東西。 不夠多。 太少了! 實在太少了! 和一奇共同擁有過的東西太少了。 方詩雨穿著衣服……總之不是裸奔——幸好當時門口附近沒人,攝像頭也沒有,她來得及回神轉身。 方詩雨來過這兒,是和一奇一起來的——本來是為了釣魚。 他們一起吃過豆腐,很辣的豆腐——事後一起吃過更辣的鴨血豆腐。 他們一起釣魚,一齊掉水裡變成兩條大魚,一起洗澡,一齊睡覺,一起.... 方詩雨和她的一奇一起度過那隻有數日卻又是無數日的日子。 時間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樣 她身上也有鑰匙,應該就是一奇身上的那一把,也許不是而是他另配的。 方詩雨不知道, 她完全沒記住, 卻沒有機會再來一遍。 家裡有人,還很熱情,是一奇的母親—— 她仍然隻是在當一個‘母親’。 方詩雨帶著滿肚子的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來到那個很熟悉的一奇的房間。 她把原本是一奇的白色T恤黑色短褲放進衣櫃,把他送的紅色圍巾也掛在裡麵。 她把背包扔在床上,打開當初一奇拿出黑色筆記本電腦的那個抽屜—— 方詩雨準備把家裡的剩下的那本黑色筆記本放在裡麵。 不過略微帶著猶豫著想了想, 又把它拿了出來。 她打開扉頁,那裡右下角缺了一小塊,看著上麵自己用一奇的鋼筆寫的兩個名字—— 方詩雨 陳~奇 那是他的名字,也有她的。 方詩雨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打開那層黑色書皮。 它裡麵的封麵原來果然是白色的——和一奇說的一樣。 隻有四個黑色大字在上麵,十分工整十分好看。 那不像是人手寫的, 也不是一奇的筆跡。 坤二死簿 和陳一奇說的不一樣, 和一奇說的完全不一樣。 又或許和他說的一樣, 她分不清。 方詩雨早已疲累到極點的心並沒有因為這個而有一絲的驚訝、疑惑或是不解。 卻並不是心無波瀾—— 她隻是在想著他,方詩雨心裡早已波濤洶湧,再掀不起其它浪花。 她用一奇給他的詩雨買的那套簡單的洗漱套裝簡陋地洗漱,拿那條淺藍色毛巾洗臉洗澡並擦拭身體—— 一奇說過的‘一個男人隻需要一條毛巾就夠了’。 她想跟他一樣試試,‘這樣會離一奇近一點吧......,一奇,一奇你在哪裡’ 她心裡開始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一直在想——而思念一旦開始是停不下來的。 ‘一奇! ‘一奇...... ‘你到底哪去了? ‘你死哪兒去了? ‘一奇......’ 她赤身裸體的躺在那張見證過無數愛情的床上,閉著眼睛還在想—— 直到身體功能性休眠,大腦保護性死機。 呼吸帶動聲帶發出微軟的聲音, “一奇,一奇,一奇,奇qi......” ‘一奇,一奇,一奇,奇qi……’ 休眠大腦潛意識聲音裡在回蕩。 ...... 良久以後,久到方詩雨再次遺忘了時間。 “奇!” 她仿佛從睡夢中驚醒, 她現在隻記得這個最重要的東西了。 她要去找他! 這才該是最優先的! 去哪找?她不知道,這個城市太大了。 找多久?她不知道,城市的夜太漫長了。 —— 她還在找, 找誰? 她忘了,隻記得是一個應該很重要應該優先考慮的東西。 她是誰? ‘我在找奇qi......?’ ‘我是誰?’ ——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這是他的聲音, 她絕不會聽錯! 她找到他了! ——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陸然賈看著正趴在他的床上未疊起的被子上,衣裝全無的她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