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熱醒的,迷迷糊糊中就聞到一股惡臭,然後就看到旁邊一頭牛連湯帶水地竄著稀。周遭圍了一圈人,看我的眼神十分驚異,仿佛我是那頭牛剛剛拉出來的一樣。我也和他們有著同樣的驚異,我不是說他們每個人身後也都站著一頭竄稀的牛,而是因為圍著我的,是一幫古代人。 看我睜了眼,一個粗糙的男人上來和我說話,我是一句沒聽懂,甩了甩還是有些疼的頭。嗯,奧米克戎第3天,剛剛應該是趴在桌上睡覺,現在這是哪? 坐起來定了定神,我覺得這應該是做夢。這麼說可能有點奇怪,據我了解,大多數人在夢裡是很少懷疑自己是在做夢的,而我卻是一個對清明夢很有經驗的人。因為大多的夢境都十分荒誕,比如場景的瞬間切換、綠色的太陽、永遠掉不到低的墜落等等。所以隻要產生了懷疑是否是夢的意識,多半就可以分辨。然而外在世界的荒誕也隻能讓我們懷疑,畢竟有時現實也很荒誕,又或者恰巧遇到一個平平無奇的夢。如果想要確認的話,我的經驗是驗證自己是否正常。比如回憶自己的過去,夢中很難完整地回憶過去,總會有大段大段的空白。還有個辦法就是做稍復雜一點的數學運算,或許是因為大腦的算力都用來構建夢境了,做夢時腦子的數理運算能力極低,很簡單的計算就會出現明顯的恍惚暈眩感。比如12乘13等於…156。算出來了。25的平方是…625!這居然不是夢! “”見我發呆,那個粗糙的男人又扒拉我一下。 我起來脫掉羽絨服,燒還沒退,天也是真的熱。 “這是哪?你們是誰?”我問道。 周圍人開始說著嘰裡咕嚕的話,還是聽不懂。後來又有幾個人輪番上來手舞足蹈地和我比劃手勢,互相也都沒看明白。最後大家一看實在沒法交流,就陸續散了。 我出了牛棚,看了看四周,這裡像是一個古代村莊。草木房,磚瓦房,都帶著院子,旁邊還有座山。牛棚邊的老頭一邊喂牛還一邊打量著我,看的我手足無措。我轉臉逃避他的視線,又對上了對門一家人的臉,這家人在我打算再次轉身前就先回了屋。茫然間,我突然看到這家門口掛著個塊牌子,上麵寫著一個“醫”字。我回身望向老頭,立馬身邊撿了根樹枝,走到老頭跟前,在他腳邊寫下:“你可識字?” 老頭低眼一看,也找來一根樹枝指著“識”和“?”搖頭。我恍然,於是又擦掉標點用繁體寫了一遍。老頭眉梢一挑,寫下“然也” 我:“請問如今是何朝代皇帝是誰” 老頭看了看我:“國號烏斯國王魯巴” 我看著他寫的這幾個字直嗦牙花子,這是穿野史裡來了? 老頭看我不動,又寫:“你可是來自唐國” 唐國二字讓我頓覺親切:“你說的唐國是李淵李世民的唐國嗎” “自然” 此時我懸著的心終於稍感寬慰,寫道:“我確是來自唐國” 老頭一看,不禁喜上眉梢,拉著我就往屋裡走,安排我在院中葡萄架下落座,開始倒水。這院子還挺大,似乎隻住著老頭一個人,顯得有些空曠。此時我對自己的處境也已猜出了一二,現在是唐朝,不過這裡不是中國,而這老頭,是一位海外華僑。 我們客氣的對飲一杯後,老頭又從屋裡取出了筆墨紙硯,我把羽絨服放到旁邊的凳子上,不料從兜裡滑出一包感冒沖劑。我本來還掛著笑的臉瞬間僵住。操!我他媽還感染著新冠啊! 再看眼前的老頭,他肯定是跑不了了,還有剛剛離我很近的那些人。完了,以現在的醫療水平,不知要死多少人。天熱,發燒,慌亂,我的頭開始涔涔冒汗。老頭看出了我臉色不對剛要在紙上發問,被我搶過紙筆:“老人家我有幾個緊要問題望你速速告知”老人看後點頭。 “此村共有多少人平日進出的人又幾何” 老人見我嚴肅也快快落筆:“本村大概一百來戶人家四五百人平日鮮有外人來距此往南二十裡外有座黑石城每月初四十四廿四城中逢集或會有人去那趕集” 還好還好,村子比較封閉,隻要禁止村裡人進城,事態應該就不會太嚴重。 接著寫道:“此處誰人管事” “村裡並無官衙大事急情都尋莊主定奪” 假如我現在去找莊主告訴他我身上有瘟疫,且村裡人都會感染,以此讓大家別進城的話,他們進不進城不知道,但我肯定是話剛說完就會被活活燒死。可我要不說,就算沒人趕集,過兩天大家癥狀發作,肯定有人去城裡尋醫。而且追本溯源,隻有我一個外來人,我還是難逃一死。怎麼辦呢? 老頭看我眉頭緊鎖,臉上也露驚色,寫道:“你可是覺察出了村中的異常” 不是你們異常,是我異常啊!算了,我還是跑路吧。 “麻煩老人家去告知莊主兩個月內讓村裡人千萬不要出村切記切記”。寫完這句話我便拿起衣服往外走。不料被老頭拉住,又把我按回座上。 隻見他在紙上寫道“看你神色定是看出了村裡的妖氣既已得知村中有妖怪又為何獨自離去讓我等不得出村” 妖怪?這都什麼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封建迷信吧,我寫道:“那妖怪你可見過” “自然那妖怪身高一丈有餘黑麵獠牙甚是可怖” “它可傷人” “它往日倒不曾傷人可明日誰知” 這不是完蛋了嗎,本來讓人不出村就夠難了,現在還有個妖怪在村裡往外攆。不對,即便親眼所見,這妖怪也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吧,這四五百人全讓妖怪吃了也比讓他們進城強。不能進城,不能進城。我思索一番後寫道:“倘若這妖怪真的傷人也請村裡人往山裡跑切勿進城城中此時正鬧瘟疫”寫完我也顧不得看老頭震驚,轉身疾步出門。 快走轉過兩個路口才放慢腳步,一邊躲著人,一邊想著接下來去哪。村裡不能留,城裡不能去,而且也不知道路,大概隻能在村子邊上躲著,茍個十來天後,等病完全好了再想辦法進城。再往前一段,看見一戶人家高墻大院,我走近抬頭,還沒等看清門匾上寫著什麼,響晴白日的天突然就暗了下來,隨即妖風驟起,飛沙走石,我連忙捂住口鼻,被風吹倒在地,就聽頭頂有人聲“”,抬頭見天上一黑點兒越來越大,我來不及躲閃,隻見那人奮力一個翻身,衣袍擦著我的頭皮跌在了我的旁邊。看這人穿著古怪,身上掛滿了丁零當啷的物件,像是個宗教人士。我連忙起身,正想拉他一把,才看清他落地的地方有根剛被砍過的小樹杈,插穿了他的喉管。他的身體抽搐,鮮紅的血漿往外湧,沿著地紋緩緩地向我淌了過來。啪!門被打開的聲響讓我緩過來神,我想都沒想,不管開門的是人是鬼,撒丫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