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秦府,鐘雲楚第一時間去了趙若仙房間,將那腥臭之氣的瓶子在她鼻尖一放,幾個呼吸後,趙若仙一口濁氣噴出,悠然轉醒。 “什麼味道?好臭!” 玉手在鼻尖連煽幾下,這才發現自己房中竟然有人。 “怎麼回事?半夜不睡,來我房間做甚?” 張和堂訕訕一笑,轉頭走了出去,鐘雲楚則坐在床邊,仔細端詳後道:“師姐,你以後還是易容吧,最好是醜一點,” 被子裡探出一條玉腿,狠踹了他一腳,道:“到底怎麼回事?” 鐘雲楚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趙若仙立刻胸膛起伏,怒氣沖沖的道:“好賊子!定是那秦奮所為!” “現在那采花賊已死,是否與秦府有關不得而知,” “此事明擺著,這采花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咱們前腳進府,後腳便來,不是他指使,還能有誰!” “師姐,明日不去遊玩了,咱們就此離開蓉城……” 趙若仙一瞪眼,道:“難不成就此放過這畜牲?” 鐘雲楚眼神一冷:“此間不成,明日半路必會有埋伏,到時不在秦府,你我出手也便無所顧忌。” “好吧,聽你的。” “今夜我便留宿在此,” 鐘雲楚說完,見趙若仙雙目大睜,又接著道:“我睡底下,替師姐守夜。” 趙若仙聞言撇了撇嘴:“誰稀罕你守夜……”扭頭便側身躺下。 鐘雲楚笑了笑,也不嫌地板臟,雙手枕在腦後躺了下去。 次日清晨,鐘雲楚剛打開房門,便見秦杏兒正在門口,看那舉動正想敲門。 “鐘……鐘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秦杏兒看著開門的鐘雲楚,一張小嘴驚訝的合不攏,側頭看向屋內,趙若仙正起床穿靴子,一時間小臉變得煞白,指著鐘雲楚道:“你……你……你們……” 話未說完,眼珠便撲撲掉落,隻感覺心都碎成了八瓣,隻感覺頭暈目眩,幾乎暈倒。 “杏兒妹妹麼?” 趙若仙緩步而出,見到她的模樣,嘆了口氣,上前拉住她胳膊道:“你這秦府竟也會來賊人,昨夜姐姐我險些被采花賊欺辱,” 又看向鐘雲楚,接著道:“幸虧師弟發現的早,後半夜便一直守在屋內,如此姐姐才睡了個安穩覺” “啊?采花賊?原來如此麼……” 小丫頭捂著小嘴驚訝的看著趙若仙,眼中仍有淚痕打轉,卻是多了一絲竊喜,轉而又想到這樣不對,又關切的問道:“那姐姐你……” “放心,有師弟在,那些蟊賊不算什麼!” “哦” 秦杏兒破涕為笑,神情又變得欣喜,道:“姐姐,鐘大哥,咱們去遊玩吧,淮河邊這幾日猜燈謎,好多人,還有雜耍,很好看的!” 鐘雲楚不知趙若仙為何如此說,雖然說的是實情,但此時此景,意思卻是完全變了味道。 “杏兒姑娘,我等今日便走,以後若有機會再來蓉城,陪你遊玩猜燈謎。” 鐘雲楚狠了很心,還是決定按計劃行事,這小丫頭心思他如何不知,隻是如今有了師姐,心中早已容不下他人,與其如此,不如快刀斬亂麻。 “為何?可是杏兒招待不周嗎?” 秦杏兒心中升起一抹委屈,自己昨日聽他說厲鬼燒比醉神仙要烈不少,為此通知了家中作坊連夜製作一批酒,本想今日帶他去嘗嘗,沒想到…… “姐姐,可是杏兒哪裡做的不對?” 小丫頭目光又看向趙若仙,心中再次湧起一股悲傷,饒是趙若仙性格豪放,也覺得心中不是滋味,輕聲道:“東海之事有點急,我們必須早日啟程,丫頭你……唉。” 趙若仙不知該怎麼說,看著哭成淚人的秦杏兒,男女之情,她與鐘雲楚尚且剛剛了解,如何能安慰旁人。 “鐘老弟,可是要走?” 張和堂帶著點點走了過來,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知該怎麼說,與秦杏兒相處許久,她對鐘雲楚的想法張和堂自然早已察覺,如今看來,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張老哥,我與師姐今日便啟程,你做何打算?” “實不相瞞,俺老張在北邊還有一眾兄弟,既然鐘老弟要走,那俺老張也該回自己老窩了,他日若是路過北梁山黑風寨,定要來找老哥!” “張大哥原來深藏不露,居然還坐擁一座山寨,當真了得!” 趙若仙微笑著打趣,這張和堂一身武藝也不算差,想來也不是無名之輩,隻是沒想到,竟然是山寨大當家。 “嗨,勉強糊口飯吃,不過俺老張可不乾那些偷雞摸狗打家劫舍之事,無非是收點過路費,保一些商戶平安” “鐘大哥,你們一定要走嗎?” 秦杏兒楚楚可憐的聲音打斷了幾人談話,目光在鐘雲楚身上始終不曾離開。 “杏兒姑娘,在下此番入江湖,能結識杏兒姑娘,人生之幸事,隻是,你之情誼,在下無福消受,就此別過吧。” 鐘雲楚一狠心,扭頭便走出院落,留下呆立原地的秦杏兒暗自失神。 出了秦府,幾人正要上馬,便聽身後傳來呼喊聲:“鐘公子留步!” 秦奮氣喘籲籲的來到近前,衣衫不整,他正在睡覺,聽得仆人說鐘雲楚一行要走,急忙披上衣服便追出來。 “鐘公子如此著急離去,可是秦府招待不周?” 趙若仙眼見他如此打扮,輕哼一聲沒有搭理,鐘雲楚則是抱拳道:“東海之事不容耽擱,隻好先行離去,秦公子招呼周到,在下改日定有回報!” 秦奮見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佯裝挽留幾句,見鐘雲楚去意已決,便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耽擱諸位時間,他日路過蓉城,定要來府中做客!” 鐘雲楚輕輕點頭,幾人翻身上馬,正要揮鞭離去,一道倩影跌跌撞撞跑過來,懷中抱著一個包裹。 “鐘大哥,這裡麵有一些銀兩,留著路上花,包裹裡還有幾瓶酒,是我昨夜讓作坊做的,你嘗嘗,是不是你喜歡的厲鬼燒,裡麵還有一件衣衫,是杏兒憑借記憶做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秦杏兒此刻隻覺得傷心欲絕,也顧不得自己一個大家閨秀此番作為會不會被笑話,隻是一雙淚水模糊的眼睛與鐘雲楚對視,不舍得錯開半分。 張和堂見此,一聲長嘆,喃喃道:“丫頭,你……你這是何苦呢。” 鐘雲楚接過包裹,苦笑一聲道:“杏兒姑娘,以後莫要擅自去江湖行走了,江湖並不是你心中的江湖,江湖很復雜,人心更復雜。” 秦杏兒抹了一把眼淚,強行擠出一絲笑容道:“鐘大哥,總有一天,我會做出世上最烈的酒,就叫厲鬼燒,他日你行走江湖,若是喝到這酒,一定要想起杏兒……” 說道最後,已經哽咽,眼淚自臉頰滑落,滴落在青石街道上,顆顆破碎,卻兀自倔強的抬頭看著鐘雲楚。 “一定會!” 鐘雲楚心中一痛,伸手想去為她拂去眼淚,可最後,半空中的手還是抓向了馬鞭,重重的揮在馬兒身上,駿馬一聲嘶鳴,揚蹄而去。 秦府門口,秦杏兒癡癡的站著,眼中隻剩那一抹朝陽中漸漸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