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飛馳出半個時辰,鐘雲楚才在一處涼亭中停下,眼中露出傷感之意。 沐風藍邁步進來,見他如此,神色黯然的嘆了口氣,緩緩靠近,玉手伸出,將他額前淩亂的發絲弄好,輕聲道:“你已經知曉秦萬安的心思對不對?” 鐘雲楚苦笑道:“秦家就是一個富貴點的普通人家,如何能與朝堂抗衡,秦員外此舉也是無奈。” “你是為了秦杏兒那丫頭吧,既然甘願為她與朝堂交惡,親手殺了那曹度風,將一切罪名背負己身,為何又如此絕情的離開?” “世人常說道不同不相為謀,男歡女愛或許也是如此吧,我一開始便不能給她想要的,與其如此,不如借此時機,徹底劃清界限,也就此斷了她的念想。” 沐風藍聞言,嘴角頓時露出一抹苦澀,她與那秦杏兒又有何不同呢?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如此對自己吧。 “你要去尋你師姐嗎?” “嗯,師姐在百花穀已經等了一些時日,我知曉她的脾氣,承諾等我一月,絕對不會安安分分的等我去尋她,我若再耽擱,怕是她就要離開百花穀,出來尋我了。” “真好,你二人相親相愛,著實令人羨慕,愛一個人我已經知道是什麼感覺,可被愛,又是何等滋味?也是這般苦澀與糾結嗎?” 沐風藍癡癡地看著鐘雲楚,心中仿若有一把利劍,正一點點刺進她的心臟,徹骨的疼痛,痛遍全身,令她不禁有些顫抖。 “沐仙子,你……” 鐘雲楚本不是愚笨之人,如何不知她心思,隻是一個秦杏兒已經令他心有不安,況且一直以來,沐風藍都很克製的沒有捅破那層紙,他也隻好裝作渾然不覺。 “莫要開口說話,你的意思我已經明了……” 沐風藍柔聲細語,絕美的臉龐露出淒慘的笑容,美目中已有淚水在打轉。 忽地,她一把將鐘雲楚抱住,用盡了全身力氣,翹首貼在他胸前,淚水再也忍不住。 “沐仙子……” “不要說話好嗎?” 沐風藍手上更加用力,鐘雲楚已經感覺有些呼吸不暢,可他還是聽從的沒有再說話。 “我不想聽到那些絕情的話,請為我留一絲幻想,” 兩人在涼亭中久久不語,直到沐風藍感覺自己淚水都苦乾了,這才鬆開鐘雲楚,轉過身去,溫柔道:“去找你師姐吧,莫要她久等,你我之間,不過是患難過的朋友罷了,你莫要為我擔心,走吧,我想獨處一會。” “沐仙子,我……” “走!莫要留下不好的印象,你我永遠停留在那地底迷宮中即可!” “唉!” 鐘雲楚長嘆一聲,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沐風藍嬌軀肩頭聳動,麵色淒苦,卻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喃喃道:“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 夕陽如火,漫天飛霞,餘暉中一座涼亭,兩道身影,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江湖如此之大,大到足以承載世間眾生的喜怒哀樂。 江湖又如此之小,小到裝不下一個女人的相思之情………… 忽地一聲烏鴉悲鳴,盤旋涼亭之上,久久不曾散去。 鐘雲楚心中思緒萬千,他從不認為自己超然眾生,或許如今品性有所改善,但也僅僅對朋友而言,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秦杏兒與沐風藍會傾心於他。 傍晚時分,天空飄起蒙蒙細雨,鐘雲楚來到一座不知名小城,此地距離連雲鎮已經百餘裡,再往北便要踏入北漠地界,他一路扶搖九天行進,早已疲憊不堪,在城中草草吃了頓飯,又買了匹駿馬,連夜向北疾馳而去。 如此交替趕路,終於在第三天來到百花穀。 北漠方圓千裡,其中沙漠占據了大半,常年乾旱,村草不生。 而另一半卻是被一條山脈貫穿,山泉流水,綠樹成蔭,兩兩相比,猶如天地之別,甚為奇特。 整個天下據說有四條靈脈,分列東西南北,將大羅天下圍繞其中,東夷,南嶺,西隴,北陵,每條山脈又存在無數窮山峻嶺,峽穀溝壑,而大羅朝堂就坐落在四條山脈相交的中央之地,乃是龍首所在。 這百花穀則是在北嶺山脈中的一條峽穀中,兩座高大雄偉的山峰直插雲霄,遠遠看去便覺得浩瀚磅礴之意撲麵而來,山高不知幾許,山頂有皚皚白雪,半山腰時常籠罩濃厚的霧氣。 兩座山峰之間,一道如同葫蘆形狀的峽穀,葫蘆口處乃是一條僅不到一丈寬的狹縫,兩邊是高聳陡峭的絕壁,抬頭仰望的話,一線天也不過如此。 鐘雲楚來到入口處,勒緊韁繩,緩步進入其中,對於百花穀,他了解不多,隻知道穀主是個女人,且與師姐義結金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個連逍遙老怪都不怵的猛人。 狹長的縫隙隻能容一匹馬通行,兩邊是光滑的石壁,其上有許多石刻,凝神細看皆是刻畫的奇珍異草,飛禽走獸,有的甚至刻畫在目力不能及之處,不知是何人雕刻,如此陡峭光滑的巖壁,連攀登都不容易,竟能雕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圖案,當真奇人異士。 正行走間,猛然破空聲襲來,鐘雲楚抬頭便發現,一支淩厲的箭矢帶著尖銳刺耳的鳴叫直奔他而來,眉頭一皺,腳尖在馬鐙上借力,身體一個旱地拔蔥,騰空丈許。 “噗!” 利器入肉聲傳進他耳中,腳下駿馬一聲悲鳴,“撲通”跌倒在地,脖頸處隻能看到一根尾羽,那箭矢竟是齊根沒入駿馬體內。 “何人擅闖百花穀!” 一聲嬌喝自上方傳來,鐘雲楚身體落地後抬頭觀瞧,原來石壁上方竟有不少巖洞,此刻其中一座顯出一道女子身影,手中一把強弓又搭上了一隻利箭。 “在下鐘雲楚,來百花穀尋師姐趙若仙,並非歹人,還請通報一聲!” 鐘雲楚見駿馬已經停止哀鳴,徹底咽氣,不禁搖頭苦笑,他未曾想到,如此狹窄的通道竟會有人把守,他還以為通過此處後才算進入百花穀範圍。 “你就是鐘雲楚?趙若仙的姘頭?” 頭頂傳來女子驚訝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些許調侃之意。 “姘頭?” 鐘雲楚哭笑不得,這女子雖然看不清容貌,但聲音頗為悅耳動聽,應該是個絕美之人,怎地說話如此粗鄙。 “勞煩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