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早已久候多時了。 黑發紅瞳,多處有縫補印記的衣服。一個卡牌魔法師,是不會被放進正廳的,他被侍衛們攔在門口,焦急地踱步。發型淩亂,不知是許久沒有梳理還是為焦急所迫。他幾次表情發狠,似乎想強闖進去,但理智讓他冷靜下來。 “先生!” 見他前來,門口的侍衛嚴肅地行了禮。不過和豪門貴族不同的是,行的是軍禮。 “就是他?” “你們把我兒子怎麼樣了?!” 男子幾乎要撲上來,但看著門外的十多個侍衛,他明顯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兆康向門口的侍衛們揮了揮手,侍衛們會意,給男子讓出一條路。 “……什麼意思?” “進內廳說話,”他頓了頓,盯著不遠處的男子,意味深長,“有些事,我需要和你單獨聊聊。” 到了正廳,兆康把手下的人都支了出去,並且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我的孩子呢?”這才是男子最關心的問題,他已經不知道詢問了多少遍了。 兆康的目光和他對上,那雙眸子是不正常的血紅色,但卻充滿了焦急擔憂,來自一個父親對孩子的焦急擔憂…… “關在柴房。”他緩緩回應著,注意著男子的反應。 “還活著?”男子的眼神中忽然流出希望的色彩。 “我覺得,我沒有理由殺死一個才七八歲的孩子。” 男子似乎忽然長舒一口氣,血紅色眸子中散發的光也柔和了一些,他搶兩步來到兆康麵前,卻雙腿一曲,跪了下來:“求歸還小兒!” 這是兆康始料未及的。這個男子,雖然看起來落魄,但從上到下都散發著一種桀驁,就像封建社會反抗封建家長製的那種桀驁,就像與舊社會封建勢力作鬥爭的那種桀驁。 但是,越是這樣,就越符合他的要求呢…… 想起自己那個計劃,他的心不由得蒙上一層冷氣,不知是開始冷血,還是為自己的想法而心寒。 兆康,你真的要做嗎? “隻要能歸還小兒,我……答應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嗎?” 他盯著那雙血紅色的眸子,那雙眸子中散發著卡牌魔法師特有的奇異色彩,但也有他熟悉的顏色——他為了自己的兒子,仿佛能做出一切…… “你要我乾什麼?”男子迎上了兆康的目光。 他忽地沉默了。雖然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打算,但他知道,他不能……不應該……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前夜兒子的童言,稚嫩的聲音終於沖破了他心中最後一絲猶豫…… “我需要你們的一樣東西。”他笑著,笑容已經變了色。 “什麼……?” 兆康頓了頓,他的目標很清晰:“你們的,烙印。” “什麼?!!” 這個要求,是男子始料未及的,他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 隻有卡牌魔法師自己知道,那個烙印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 “卡牌魔法師的烙印……絕不能外傳……!”他的聲音隱隱在顫抖。 兆康的心微微一沉。他早就了解過卡牌魔法師社會的這個規則,也想過男子聽到他要求以後的各種反應,但是…… 他陰陰一笑,走出正廳,在遠處候著的男仆忙迎上來。 “去把那個孩子帶過來。” “是!” 莫約三四分鐘後,男仆拖著一個黑發的男孩走入了正廳。 兆康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孩子的全貌。 黑色短發,血紅色瞳仁,和男子的一模一樣。七八歲的年紀,臉上的稚氣還未曾褪去,卻蒙上了一層因妒而有的瘋狂。 他的臉色相當蒼白,眼睛半睜半閉,臉上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應該是剛被男仆用水潑醒的,但似乎隨時還會再昏過去。他的下身幾乎已經血肉模糊,雙腿如布條一般垂下。不光是雙腿,他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幾乎處處都有軍棍的傷痕。 “阿允!!!”男子吼叫著,要沖過去,卻被兆康攔在了半路。 “你們……對阿允做了什麼?!!” 血紅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層瘋狂,理智的防線被情感的爆發沖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撲克牌湧現—— “先生小心!!” 不用男仆提醒,兆康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男子的攻勢很旺,接下第一招的時候,兆康明顯感覺男子的法力也是格外高的,但要和當今軍事委員會委員長抗衡,還有一定差距。 幾招下來,兆康明顯占了上風,魔法和擒拿手法並用,抓住了男子的脖子,將他扣在了墻上。 “你難道覺得你能敵得過我?”兆康輕笑著,“還是你覺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軍事委員會的地盤上,你能撒得了野?” “不過看起來,你並沒有和我完成這個協議的誠意,至於你的孩子……” 兆康揮了揮手,男仆會意,拖著男孩即將離開。 “等等!”男子掙紮著叫出來。 兆康給男仆打了個“且慢”的手勢,緩緩鬆開了抓著男子脖子的手。 “我……如果答應,你真能……放了阿允?” “我留著一個卡牌魔法師的子嗣,也沒用。” “我……”男子靠著墻,隔著半個大廳,望著門口被男仆拖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男孩,幾次想開口,但話到嘴邊,卻又停了下來。 “爸爸……”男孩朦朦朧朧間,似乎聽到了父親的聲音,掙紮著似乎想起來,卻沒有一絲力氣。 動作牽動傷口,他發出陣陣帶著哭腔的呻吟,但卻哭不出來,或許眼淚已經流乾…… “阿……阿允……”男子伸出手,似乎想去夠那邊的孩子,但隻隔半個正廳的距離,卻格外遙遠。 “我……答應你……”他的頭垂下,緩緩道。 兆康望了望那個男仆,男仆點了點頭,拖著男孩走了出去。 “你……” “放心,我們不會弄死他。殺死一個孩子,對我們沒有一點好處。事成之後,我們定會將令郎歸還。” 男子的目光沉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忽地,他露出一個笑容,陰森卻又無比苦澀:“也罷,這輩子,違反的規定還差這一條嗎?” 他抬起頭,紅眸對上了棕眸:“你要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