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姚顯書忽道:“你們說,武純風他真的會把那兩萬多錢都還給嚴輝麼?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剛才龍哥懷疑這事,其實我也懷疑!畢竟誰不愛錢呢!” “龍哥”就是褚海龍,他立刻有反應,其實也是臆想,道:“我猜他一定不會給!他故意說得那麼好聽,說來糊弄人的!” 其實姚顯書他們隻是懷疑,但不是肯定純風一定不會給,所以聽到老大這麼一口咬定,反而不知道怎麼說了。 純風猛然聽到這句,如同聽到了警醒的話,恰好這時興奮談論的文忌他們發覺純風出奇的安靜,對著外麵出神。 文忌對著純風奇問:“風哥你又怎麼了?你是不高興,還是出了什麼毛病了!” 光明嘀咕道:“是啊,看上去心思很重啊!” 純風急回神,道:“確實是有點心思,就是得考慮褚海龍他們會不會不甘心,然後想辦法對付我們!” 純風以此為借口,文忌他們果然不懷疑,這完全合情合理。 純風隻是說借口,不是真的關心這個,於是自己收尾道:“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畢竟褚海龍他們的把柄還在我們手裡呢!” 擔心文忌他們把話題岔開,急又道:“先不說這個了,辦正事,完了回家,免得家裡人擔心!” 光明脫口道:“什麼正事?還有什麼正事沒辦的!” 純風一邊托起收自海龍的嚴輝的大錢袋,一邊看向嚴輝,道:“我說過,這錢是阿輝的,所以現在得還給他,讓他把當的東西贖回去!”純風說完,向前邁進一步,隨手向嚴輝遞上。 剛才褚海龍他們還在時,嚴輝就已經被純風的話感動,了此時褚他們已去,純風竟然真的說到做到,把所有的錢都向自己遞來。 就這麼,嚴輝大為感動,連一旁的文忌他們也看呆了,他們似乎都有點可惜這麼多的錢,原本都要給褚少他們去揮霍的,現在純風以他的膽氣與智慧要了回來,難道真的全部要無償退還給嚴輝? 嚴輝因為感動,可以說是從未有過的感動,所以不自主的伸出了雙手,然後去捧起純風遞來的大錢袋。 捧過後,也是大錢袋真的到了自己手上後,嚴輝先是雙手拿捏感受了一下,這一下也是緩和了感動的情緒。 緩和一下後,嚴輝不經意抬頭,看到文忌他們似笑非笑,同時既像欣慰又帶著憐惜的眼神。嚴輝立刻醒悟,其實也可能是他的真實想法,開口道:“是了!雖然這些錢是我的,但不是風哥和大家的幫忙,我也要不回來,可能現在都要被褚海龍他們花去大半了!” 嚴輝打開錢袋,繼續道:“所以我不能把錢全部拿走,得分出一半來,給風哥和大家,至少得讓大家夥好好吃喝一頓,以表示我的感謝!” 果然,聽到嚴輝這句,剛才表情還有點古怪與可惜的文忌他們,個個眉開眼笑起來,變得由衷開心。 文忌脫口道:“對啊!這也是應該的嘛!” 光明道:“不錯!往後我們還是兄弟了呢,阿輝你今天就算是正式拜到咱們風哥的門下了!” 永清道:“說得對!於情於理都該這樣,要不是風哥厲害,我們陪著撐場,哪裡還能從褚海龍這惡少手裡把錢要回來!咱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嚴輝忙不及陪笑,也是他這一刻真實高興的笑,道:“是啊是啊!我真的特別感謝風哥和大家,以後我就跟著大家混了,隻要風哥一句話,我隨叫隨到!” 說時忙伸手去錢袋裡扒摸,摸了幾下,最後選定一個大概五兩重的小金錠和一個十兩左右的銀元寶。金子是當世最值錢最珍貴的貨幣,一兩金子至少可以換兩千銅錢,銀子是中等貨幣,一兩可以換八十到一百銅錢。 所以嚴輝拿出的這個小金錠和大元寶,總和起來至少能值一萬錢左右,接近他錢袋的一半。 嚴輝把金錠和元寶向純風遞過來。純風一看,即道:“這個太多了,隻是用來表示謝意的話,真的用不了真的多!而且我們一起去吃一頓,一兩千錢也足夠了,所以還是不能拿你這麼多!” 文忌他們好像也覺得有點多,所以沒有懷疑,隻是具體該拿多少,各人心裡略有偏差,文忌隨口道:“我看就那個金錠就可以了!” 光明道:“我覺得金錠還是有點多,七八千倒可以!” 文忌道:“不是我貪阿輝的錢,而是不拿那個金錠,就得拿元寶!拿元寶的話,那也太少了點了……” 永清可能也想發表意見,但聽到文忌兩個都快起爭執了,就不說了。 純風出口道:“不必想太多了,就按剛把褚海龍他們的標準吧,拿個六千左右出來,表示一下謝意和誠意就行了!” 說時,向嚴擺手示意道:“趕緊把金錠收回去,換個五六千出來就得了!”這相當於隻要給一萬一的一半,嚴輝再次感動。文忌他們也因為有點出乎意料而說不出話。 嚴輝感動之餘,急回神,跟著金錠放回去後,急忙但沒有猶豫地取出了五個十兩重的大元寶,這也是他錢袋裡所有的大元寶了,也就等於他把大元寶都取完了。 取出後,連同前刻取出的那個,一並向純風遞來,道:“這六個加一起剛好六千左右,風哥你無論如何不能再推讓了!”當然,六千不多,而且是純風自己說出的數,他不會再推讓了。 純風剛接過時,嚴輝又道:“而且我覺得這六千錢,風哥至少要單獨拿一半!今晚的錢都是他想辦法給追回來的,他不拿一半,我真對不住他!” 這既是對純風的認可也是特別的謝意,純風聽著,心裡確實舒坦。 文忌三個也知道今晚的事主要是純風的功勞,他們三個確實隻是陪同著裝模作樣或者說作伴而已。 如此,文忌道:“那當然啦,風是咱們的大哥!他單獨拿一半是必須的,合情合理!” 光明道:“我沒有意見!不過不是說要去吃東西的麼,現在怎麼聽著像是要把錢各自分了!” 永清道:“如果隻是我們幾個去吃一頓的話,就是內城裡最好的館子,一兩千錢也夠了,也吃不完五六千啊!” 一兩千錢夠普通人開銷大半個月,所以確實夠純風他們在高檔的酒樓或者館子裡吃喝一頓。 純風道:“永清說得對!阿輝的錢是家裡來的,我們因為接納他的謝意而拿了五六千,所以大家一起吃一頓一兩千的就可以了,剩下的錢我們暫時拿著,以後有需要再拿出來!至於來自褚海龍他們三個的,我們隨意一點都無所謂!” 光明想想,似乎有了主意,道:“那先去好吃好喝來它一頓,完了再分錢!” 永清道:“時間不早了,要吃得趕緊去!不然家裡人一催,又搞不成了!”純風他們都還是住家裡的學生,所以都挺擔心家裡爹媽發信息來叫的。 文忌道:“現在已經遲啦!除非咱們找個借口糊弄他們,否則一定來催了!” 果然,純風左手手掌發亮,抬起來一看,上麵道:“你又去哪了?這都大個時辰了,你還不回來!你要天天這樣,我可懶得替爹娘發信息找你啊!” 純風一笑,沖文忌道:“你這個烏鴉嘴,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姐就來催我了!” 文忌剛要回應,他左掌掌心也亮了,抬起一看,是他母親發來的,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回來!也不發個信息給我們!這麼大人了,你還不懂事嗎!”語氣明顯帶著惱火。 當然,這是父母因擔心孩子的安危而出現的惱火,其實是無私的愛。 緊接著,幾乎光明、嚴輝他們都收到了來自家裡人的信息,有的是責備,有的是隨口問,有的是下命令要其立刻回家。 純風醒悟道:“下次我們要有什麼事,一定要先給家裡發話去說清楚!免得他們擔心,然後發話來催個沒完!” 光明道:“本來就是的,隻不過這次事情有點緊張,都忘記了而已!” 文忌道:“今天就算了吧!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爹煩起來,真的會操棍子打我的!” 嚴輝看純風道:“是啊,風哥!我也得回去了!”跟著滿臉愧疚道,“而且我為了湊這些錢給褚海龍他們,已經偷了家裡的東西,如果再被我爹娘發現,那我真的要倒大黴了!” 嚴輝的擔憂完全能理解,純風道:“不說了,大家上馬,回家!吃喝的事,明天再說!手裡的錢我也先拿著,等明天放學,我們先給家裡打招呼,穩住了他們,然後再去找地方吃東西!” 純風話完,都沒有意見,馬匹就在他們身後的巷子,於是紛紛上馬。 往前的一段暫時同路,所以四五人可以一起走。 小半個時辰後,所有人都到家,包括褚海龍他們。 這一次,純風他爹武庚沒有加班,他已經回來並吃過晚飯了。 這個家裡,純風最怕的就是他,所以得知老爹已經坐在大廳裡小憩,跟他母親說著閑話。純風心裡就有點緊張,心裡還責怪,他爹怎麼不去書房看書。因為書房距離客廳稍微遠一點,純風路過客廳外麵,就不容易被察覺。 不過客廳的門是掩著的,而且那是自己的爹媽,不必太客氣與認真,所以純風決定當做不知道一樣繞過去,直奔客廳左後側的膳食房,去那裡找吃的。 純風知道,在不知道他已經吃過晚飯的情況下,那裡一定會給他留有吃的,很可能還挺豐盛。吃飽之後,純風就可以鉆回他自己的房間,然後該乾嘛乾嘛了。 武家的廚房有兩個,一個是下人吃的,一個是他們一家四口或者他家眷吃的,兩個廚房由同一個廚師長掌管。 純風輕手輕腳,剛要走過客廳外的平場時,客房左側簷角外溜達出了一人來,生得矮胖,頭上戴著個黑紗圓帽,眉毛平緩,有些和順的樣子。 這人背著兩手,邁著閑步,左顧右盼且漫不經心的樣子,說明他是安閑無事。 因為純風正要往他出來的方向去,所以倆人一抬頭便看了個正著。 入夜已經好一陣,但武家各個院落裡都有燈火,照得大半個宅子都明亮。 純風認出這人正是他家的廚師長王福,可能是後廚無事,他很無聊,而且作為武家廚師長,監管著全家上下近百口人的夥食,相當於半個管家一樣,所以王福也有膽子逛來正院。 如果是一般的下人,他們沒有事務、沒有召喚就不能來正院溜達,否則被管家或者他們的頭兒看見,就要責罵他們不懂規矩。 王福看到純風,眼睛一亮,同時他身高比純風矮著一小截,便舉頭看純風,以熱切的笑臉道:“小公子你總算回來啦!你還沒吃飯的吧?飯菜我都給你熱著的!你趕緊去吃吧!”王福這樣熱切,除了對純風親切之外,很可能還帶著對這個未來主人的諂媚討好。 王福以為純風會欣慰地回應他的話,但純風還沒來得及回應,客廳裡一個粗重而響亮的聲音道:“慢著!” 王福和純風都一驚,知道是主人武庚的話聲,這個宅子裡上上下下近百口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目前就他的話聲是最有分量的。 跟著,王福愣住,純風驚住。聽得武庚續道:“這大晚上的,去了哪裡?你也不進來說一聲嗎!” 話聲響亮,帶著威嚴,純風心裡不能不緊張。主要還是他今天確實是去搞事情了,這事不能讓他爹媽知道。 如此,純風帶著緊張,同時琢磨著辯解的借口推門進客廳去。 武家的客廳名為“居然堂”,為“居之安然”之意,是一棟有主次多個廳房的獨立建築。 廳房寬大舒雅,但不奢華,整體呈長方形,除了居中的一個大間,左右兩側還有兩個小廳,以屏風、壁櫥等間隔,其中左側的小廳設有床鋪,可供主人睡臥休息。 居中的大廳有左右兩排桌椅和中間的一個大茶案,桌椅和茶案全都是珍貴的紅木造就,他們是主人待客的主要地方。 大廳後堂正上方掛著一塊書法大牌匾,上麵以楷書寫著“天道酬勤”四個大字。字體中正大氣,落墨頗為有力,最主要的是從左下角的小字題跋可以看出,他是武庚自己的手筆。 實際上那是武庚頗為得意的作品,當時他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前後休息了三次,一共寫廢了幾十張紙,連額頭和後背上的汗水都出來了,才最終成就了眼前這幅絕對拿得出手的作品。 精心裝裱後,便高高掛在了客廳中堂上。武庚閑暇時,每每抬頭看這四字,臉上都能露出欣慰笑容,心情都挺好。 也就是這四個大字,讓他能在京城書法界的人物中,能躋身中上等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