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出們去了,她也要去村頭看男子們等下關於稅收的商討。 兩個小屁孩自然跟著,路上,她們遇到了各家各戶也抱著或牽著小孩手的母親,女子相見,自然是唧唧咋咋,話音不斷。因而,誰曾想,人還沒到村口,可唧唧咋咋的討論聲就賽過了等會才開始的關於稅收的討論。真是,好不熱鬧。 九點鐘未到,村口就早已集滿了村裡的人。他們在熱烈商討著,不時發聲大笑。 兩個官差坐在村口的一棵大榕樹下,乘著涼,對村民們討論的話好似漠不關心,隻是低聲自說著自己的話。若逢上村民問話,他們才會偶爾抬眼,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很快,他們又低聲交談起來。 陽光正在半空,青山一片空寂。茫茫山海中,就連風都不見了多少,偶爾的把眼光放到人煙聚集之地,才能在連綿的青山中一瞥人類活動的渺小又世世代代堅韌不拔的創造。 九點鐘差不多到了,兩個官差可能覺得人也差不多齊了。他們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鄉親們,安靜一下! 亂轟轟的人群瞬間就安靜下來了。女子抱著二毛,牽著大毛,在人群中看到了男子。 當靜下來的人群不在發出音響的時候,這裡隻能聽到風聲和風吹過葉子的聲音了。 兩個官差很滿意,清秀官差從袖兜裡掏出一張紙,打開了給眾人看。 當鄉下人很少有識字的,不得已,村中略微識點字的村民就把推到前麵來要求給大家念念。這個村民是個白發老漢,他考童生考了三十年,結果是童生沒考上,人也變成了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廢物。也隻有每年的此刻,村民們才不譏笑他,讓他體現出他的用處,讀書的用處——讀書,就是為了看公告。 那個村民把大致的意思說了出來,紙上是這麼寫的:皇天後土,仰仗天子抬愛,諸神開眼,今年四時調和。百姓豐收,喜得豐年。為報天子之恩,帝京來詔,責令本縣令盡快收集鄉民今年十分之八的年成稅收,但念及百姓苦活,本縣令令爾等隻交十分之七,則在上報時會為爾等稱已交滿十分之八。望爾等不可泄露,以免累及諸人。 紙上還有一個印章,這個印在紙上的印章是青牛縣令四個古樸的大字。 聽罷,鄉民一陣嘩然,在更激烈的討論中,不知當中誰說了句,縣令父母!眾人有感,紛紛高呼。 兩個官差相視,笑了出來。鄉民不知道,可他們卻清楚得很。帝京來詔書是和往年一樣,要求百姓上交的隻是十分之五,可到這裡不一樣了。 兇惡官差在鄉民熱烈的討論很久後,他把肥手下壓,示意鄉民們安靜。 他假裝咳嗽著,用眼睛掃視著周圍那一雙雙從心底敞開笑意的臉,平靜道:我們大人來的時候也跟我們交代過,每人要在十石(一石等於120斤)的基礎上再要十分之七。 群眾瞬間嘩然,男子們臉上的笑意斂去了,代之以無比憤怒的表情。甚至有幾個興民都要拿著扁擔沖上來要把官差打死,但好在被其他的人給攔住了。 罵罵咧咧的聲音瞬間就把這兩個官差給包圍了起來。 圍在外麵的女家眷們聽得這些官差的話入耳,幾乎大部分的眼淚都唰唰的掉了出來。其實不止女家眷們,在男子漢的圈子裡,有些人的眼淚也沒有止住。 兇惡官差見到群情激奮,心裡也有了恐懼。他又忙到,:當然,大人也說了,如果民情不許可以再適當的壓下三層到四層。 他的話在激憤的群情麵前,猶如海浪前的小舟,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終於,官差被打了,在激憤的群眾麵前,他們哪敢反抗,等群眾情平息下來,他們也被打了個半死。兩人都暈了過去。 村長,他們這是不要給我們活路,我們一年到頭的辛苦,也不過這百十來斤的收獲,他們這麼隨便一要,我們連全部家當抵上也不夠他這一年的稅收……女子的男人含著淚說道,說著說著,話到這裡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周圍人同感,一個一個的眼淚唰唰地掉個不停。話到了這裡,再也沒有女子和男子漢,因為話到這裡,人們個個的,都成了娘們,哭成了淚人。 村長,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他含著淚,卻沒忍住,用手擦了擦,卻怎麼也擦不乾凈,眼淚不要命似的,直往下掉。許久,村裡的哭聲不見停止。 太陽出來了,轉瞬就到了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