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突然站起，大聲說道：掌櫃的，上來五斤牛肉，三條鯉魚，兩壇好酒，今天這位小兄弟的花銷都算在我身上了。 　　老者的話再次入耳，眾人從先前的論及眼下的鬧劇，再都轉到自身的周長李短的話題中又再次引目注視著老人。老人整個人忽然變得飄飄然了起來。他坐下的時候整個人仿佛在雲裡霧裡，輕飄飄的，全身沒了重量，椅子也軟了。 　　眾人唧唧歪歪又大聲議論了起來。老人坐在椅子上，陶醉著，整個人都像喝醉了。 　　妙空在老者的豪氣中享受到了不少優惠。他吃得肚子滾圓，其餘兩個老者也沾了光，雖然他們還是不希望和妙空吃飯，可是大好的牛肉誰又肯放過呢？ 　　妙空吃飽喝足，享受的伸長懶腰靠在椅子。可是這是長條凳，他差點摔倒，好在沒人看到。 　　老者還在陶醉著，兩肩下垂，差點拖在地上。 　　妙空給自己滿上一杯女兒紅，陶醉的咽下喉嚨。 　　客棧的熱鬧不減，可街上的熱浪更加逼人。 　　妙空酒足飯飽，也不再受著饑餓驅使，他仔細打量著周遭，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 　　他們的桌麵變得狼藉，那其餘兩位老者同樣的酒足飯飽後，有了睡意。同待了一會，他們起身，一起把躺在椅子上的老者拉走了。掌櫃的跟老者收了錢，小二的上前來把殘菜撤下去，又端上來一壺酒和一碟花生。 　　這時，二樓上麵下來了一個道士。正是思凡。 　　他無意的在人群中走去，突然，他眼睛頓住了，目光直勾勾的放到妙空身上。 　　他本來不用過妙空這邊來，但他還是繞了幾個桌子從妙空身後經過。 　　妙空披散的長發把後背給蓋住了，思凡頓了一下，還是走了。 　　掌櫃的，思凡到櫃臺前7說道：老規矩！ 　　掌櫃的從門簾後跑出來，忙笑著應道。思凡就又折射回來了，掌櫃的把小二喚來，指手畫腳。 　　思凡又從妙空桌旁經過，在他身後頓了幾步，終究忍不住，走到桌前來，直勾勾的盯著妙空看。 　　妙空見一黑影擋在自己前麵，閉著的眼睛忙睜開，看是一俊朗道士站在自己桌前，身上衣衫和自己的道士服一樣。這俊朗道士麵色和藹，笑著點頭在他對麵坐下。 　　道友，不知故地在哪？師從何人？ 　　妙空回到：道友，哪裡話，小子我青州人氏，來這渝州已三年多矣！ 　　哦，思凡若有所思的點頭，又道：不知道友現居何地？師傅可還隨著？ 　　妙空飲了一杯酒，又把小二呼來，叫他再上來一壺酒、一個杯子和亮碟好菜。 　　思凡製止了小二，小二也站著不動。妙空惱火道：怎麼，不給客人吃酒點菜了！ 　　王二鄙夷道：不是，客官，這點菜，他頓了一下，又道：可是要花錢的！ 　　妙空一拍桌子站起，見眾人都望向這邊，又忙坐下。思凡見眾人看他眼神多變，正不好意思，想離身而去，卻被妙空給拉住了手。 　　哎！你看，一個俊小夥怎麼去了叫花子身邊？ 　　哈哈，這就叫做道士一家親嗎？哈哈哈。 　　哇，你看，那道士著實俊俏，若是和牛大爺家的閨女…… 　　思凡聽的食客聲音入耳，又是驕傲又是不好意思。他急忙想和妙空拉開距離。不想妙空手勁著實大，他一時掙脫不開，隻好微紅著臉不再掙脫。但他還是壓低聲音惱到：放開我的手！ 　　妙空不曉這片刻功夫，思凡心裡的幾度變化。 　　妙空又大聲起來：剛才那位爺說了，我今天的花銷在他身上！ 　　王二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目中滿是鄙夷的走了。 　　思凡見狀，離開妙空的心思更盛了。 　　思凡很快把妙空的手掙開，他假道自己有點事，就匆匆走了。 　　王二上菜，見還隻有妙空一人，皺了一下眉，但還是什麼都沒說，把菜放下。 　　妙空慢慢飲著酒，嘈雜的聲音卻不入耳。他盯著自己手上的酒杯，發起了呆來。 　　他在想什麼，他什麼都沒想。他隻是看著自己手上的被子好奇起來。被子觸手可得，自己卻不曉得其中來歷？用泥土燒，用火燒！彼知其所知，吾知其所不知？誰人無知？又誰人有知？將此情換，我思固我，而人無思我之所思，那我所悟，終也隻為我！非乎？那我到底在做什麼？我乾嘛如此？ 　　妙空思緒飄飛，他想到了很多東西，但大多都是他的回憶。 　　他突然回過神來，想來該起身了，可街外殘陽正熾，天接晚時。燕子翻飛天際，遠山一景青隱霧白。 　　酒已冷，菜結油。 　　可惜，房子把妙空的視線擋住了，外麵的風景倒沒看到。王二來了幾次，可每次見妙空都是一副發呆的樣子，他又走了。這次他見妙空回神，忙上前來，臉色不太好看。 　　妙空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自己霸占人家桌子頗久，正似一物生而一物死一般。他享受著便利，卻把不滿和生意給人家影響了一點。 　　他不及王二開口，忙自開口道：小二，莫言。我吃完就走。 　　王二臉上不耐的神色已經十分不好看了。但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又走了。 　　傍晚客人少了很多。客棧內還空了一大堆桌子。他大口吃著剩菜，匆匆之間，也不過半盞茶功夫已去了大半。 　　這時，樓梯上有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正似悶熱的天氣中的一抹清涼。妙空周身一震，回頭，就見一青衫女道士挽著一俊美男道士下樓來。身後還跟著三個衣著一樣的男道士。其中一人妙空今天已經見過，正是思凡。而銀鈴般的笑聲正是女道士傳來的。 　　這是妙空見過的最為數一數二的美女了。全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活力，笑意一直在臉上打轉。旁邊道士真是好福氣啊！妙空心中感嘆。 　　眾人有說有笑，很快就下了樓梯來。妙空一時入迷，見女子望來自己這邊，通身一個激靈，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忙又轉身，背對著他們假裝吃起所剩無幾的菜來。 　　青瑤對自己美貌一向自信，今見一道士對自己入了迷，心下大好，笑聲更顫了。 　　幾人從離妙空幾個桌子遠的地方經過。找書苑 wwｗ.zhaoshuｙuan.ｃom 思凡加快了腳步，第一個跑到門外去。 　　青瑤笑到：思凡師兄今天怎麼那麼奇怪。但是很快，眾人就都跨出客棧的門檻了。 　　啊！悶死我了，終於能出去逛逛了！哼，黃荻、葉東你們跟我們做什麼？難道，哎…… 　　青瑤輕快的笑聲傳來，讓人聞之心情大好。 　　好了，你們不要來打擾我了，我們要去城中看煙花，你們不要隨著我們啊！我們還有點私人的東西呢？咯咯咯！ 　　哎！一個男聲傳來，師姐，你乾嘛這樣！我們三個大男…… 　　得了，思凡道：師弟，青瑤她們走遠了。 　　哦。 　　哦！看你臉紅的……三人的聲音也逐漸遠去。 　　妙空把菜草草吃完，也出了客棧。他腦海中環繞著青瑤銀鈴般的聲音和倩影，快速的往城東橋走去。 　　街上人散了大半，讓人更覺冷清。 　　妙空回到城東橋時，天色漸覺昏沉。柳下坐著兩個農人。旁邊有四個籮筐，其中隻有一個籮筐還有些菜，其餘的都是些日常家具貨物。二人閑聊著。妙空看到他們紅黑的膚色，知曉是辛苦勞作的農人。 　　他踱步上前，兩個農人見到了他，站了起來，沉默著分別挑起籮筐，搖擺著過橋去了。 　　柳枝輕輕動著，二人的身影度過了橋。他們的話也傳入了妙空的耳中。 　　今天真是累啊！ 　　可不是，但總比二望村村長好不是！ 　　哈哈哈哈，二人同時大笑。 　　二人走遠了，聲音也跟著遠去。在昏沉中，他們的身影搖搖擺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