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往南去揚州 客村農家人(1 / 1)

二人在茅屋前停下,四麵土墻已經開裂了不少。   一個老嫗正坐在門墩上扒拉著飯。   老者對著她道:內人,溫酒殺雞,有客人來也!   老嫗早便於大老遠處見到了來人,心裡也正琢磨著。   老嫗接過碗,轉身往屋裡去,老漢做了個手勢,將妙空請進屋去。   妙空初時雖有些不好意思,到了現在,就更覺得不堪了。   及進裡屋,才覺得屋中很大。屋裡有一棉布擋住了後門。老漢引妙空坐到一凳子上,自己道:客人,吾殺雞去也!忽拘束,且稍息。   妙空施了謝禮,老漢就往後門去,拉開棉布,妙空借此看到後院有另一個房子,周邊還放養有家雞和幾攔菜園。   老者去後,很快就聽見很多雞張皇得叫起來。   閉著眼睛,他什麼都不想。   不知多久,老漢搬來一張桌子橫放在客廳中,又端來兩盤煮雞肉。幾碟青菜。老漢端完菜,從墻角取來四個長條登,架到地上。   老嫗則去端出一個飯鍋。老漢叫妙空入座,老嫗幫他滿上飯並遞給他。老嫗也幫老漢滿上了才幫自己。   三人都落好座了,老嫗和老漢都勸他吃。妙空一再拜謝,就夾了幾口青菜。   老漢:客人,既來之則當飽足而歸!如此,方是待客之道。   妙空夾起幾塊雞肉,老漢臉色才緩和下來。   妙空:老人家,這裡是哪裡地界?小子若不知而便無法尋去處也!   老漢:內人,端酒來。   老嫗笑著起身,走將著說道:是老嫗忘也!是老嫗忘也!   老漢夾了塊雞肉,對著妙空道:客人,這裡是揚州地界,坐落在南北的分界處——十萬大山南邊。這裡直直往南經由三十五城二十一國便可出海去。   (大虞王朝實行的是分封製和城縣製。宗親分封的地方稱為國,而派遣的官吏所管的地方以地域大小依次為城、府、縣。   城者,方圓百二十裡為一城。府者,方圓七十二裡為一府。縣者,一般不超過方圓三十裡)   妙空:老人家,見你們生活頗美,而雞稻有群,何故又風霜蝕臉,讓人不忍!   老漢停下筷子,端量起妙空來。   老嫗此時剛好自裡屋內提來一壇酒來,見自家老頭盯著妙空看,怕失禮,便在一旁大聲道:老頭子,酒來了,快給客人滿上。   老漢收神,幫妙空滿上了一杯。然後,他才轉身,對著老嫗道:內人,此子甚異於常人!   老漢不回避,妙空聽老漢如是,臉上有些微辣,更覺不好意思。   老嫗聽老漢說,也看著妙空,卻看不出個所以來。老漢在一旁,輕聲道:果然婦道人家!   妙空夾了口菜,扒拉起來。飯咽了下去,道:老人家,謝謝你們的款待……   老者:……   老人家,我想過了,你們稻田連片而家禽不缺,卻還如此這般省吃儉用,想來當有緣故。我來而無功,又受你們如此招待,實在是有殺於我,揣揣不安也!   老者把臉轉過去,嚼著飯。   老嫗在一旁道:客人,不瞞你說,這裡地稅倒不重,隻是每年一次的運輸很耗糧食。且家裡人口多,七八張嘴,哪有餘糧。   妙空看著老嫗,一時無話。   老者給妙空把酒滿上,道:客人,別聽婦人家言。這生活,苦樂也大半輩子了……   沒人搭話,老漢嘆了口氣,又沉沉道:又不是老爺家的種,誰不苦命呢?又有誰不願做個收稅老爺……   妙空:……   扒拉著碗裡的米飯,妙空神思又返回到了渝州城內,仗著武力,他大魚大肉而不必出錢,仗著武力,不出錢也不懼。且就算自己去白吃白喝迎客棧一個月,那家客棧也不見有什麼大的損失。而在這裡……   ……,自家門口,兩個老人看著妙空的身影逐漸遠去。   老者:老伴!這少年不同於常人!或會成大器也未可知。   老嫗看著老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沒有搭話。   妙空別了老者,便出發往南去先前在餐桌上已經打聽好了去往揚州城的路。出了村口,往左邊直去,三四百米處有一石橋,石橋另一頭有三處去向,直走,中途不用轉向,大概三四十裡就可到了揚州城。   妙空謹記著老者的話,出了門,見村中一路上都有坐在自家門邊的農家人吃飯。每每見了他都看著他。無一例外的,每個人都在常年與太陽的打交道中皮膚被曬得黝黑。   不知怎的,心酸襲上他的心來。巨量的勞苦換來的隻是可堪飽腹的收成。幸福的定義隻是豐衣足食。沒有人對自己的勞苦提出過抱怨,雖然每個人都知曉自己艱辛的苦鬥本身。或者說,這隻是無路可去的堅持,日復一日的勞作才能換回一丁點不再忍饑挨餓的希望。他們是人,理應在自然之中探索,在詩書中弄墨,但無一例外的卻因各種緣故被活成了工具人。生活的全部就是遵循著本能,跳不開家長裡短,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在麻木中蒙塵多年。   妙空在復雜中走到村口。村口的榕樹下聚集了幾個老人,他們談著收成,說著閑話,內容盡去,鄉裡瑣事。   妙空走了幾步,身後幾人罵罵咧咧的笑了起來。妙空腳步突然頓住了——   是啊,人們承受著苦難,卻依舊在苦難中尋找著快樂。自己要怎樣去替人悲哀呢?自己才是真正可悲的吧!   想到這,妙空腦袋又覺得痛了起來。索性他不再去想,隻是自顧趕著路。走到山口,走在山路上。走到了日影雲遊。   四周鳥叫風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