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後約莫半盞茶功夫,妙空才從林中施施然出來。 認準方向,驚蟬身法施展,整個人便化為一道黑影,轉瞬消失不見。 一隻蟋蟀跳將著在昨夜的篝火灰燼上,聒噪了兩身,又跳將著走開了。 在離方才五六十裡路的官道上,風秀兒和青瑤身上都出了一身汗,前額的頭發沾在額頭上。 二人沒在嘻嘻哈哈的胡鬧,走著,並進行了如下對話。 風秀兒:青瑤,不知為什麼,突然好開懷。雖想來江城之狀,仍覺心驚。卻不知為何現在除卻心驚還有一種別樣的安寧? 青瑤:風師姐,我也一樣……我好開心,現在隻要一想到我們已經踏入真正的江湖,實現小時候大俠的夢想,我就好開心…… 風秀兒:傻三弟,我也一樣。行俠仗義,仗劍天涯,一時快意恩仇,除暴安良豈能不快哉! 青瑤:是極!豈能不快哉!不想今天便像做夢一般,好生興奮! 風秀兒:江湖俠客高飛燕說那句話我仍一直記在心裡,‘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是怎樣的豪情壯誌啊! 青瑤:風師姐,對了,你還記得你的紅妝嗎? 風秀兒:……,怎麼了,我們留置衣物於風雲客棧之內,本想來支援,誰會想需帶上衣物? 青瑤:不想我們那便宜大哥卻把衣物都帶來了,以致整天背個包袱,好不對格。然現在來看,確實明智之舉。 風秀兒:…… 青瑤:師姐,難道你的武俠夢裡沒有和你縱馬,除暴安良的的良人? 風秀兒:哎,哎,青,青瑤,你乾嘛說這種東西?! 青瑤:師姐,我都知道了,那個便宜大哥…… 風秀兒:哎,青瑤別再說這種話了,我,我…唉呀天好熱啊,我們去找個陰涼的地方吧! 這段對話差不多就這樣子,二人的身影就往路邊的一個大樹的陰涼底下走去。 妙空的身影此時也慢慢的出現在他們十幾丈遠的身後。 青瑤和風秀兒後背正靠在樹乾上休息。突然,青瑤開口道:風二哥,你的白馬良人來囉! 風秀兒臉一紅,把頭別過一邊。 等妙空來到二人身邊時,二人卻都好似無事一樣靠著樹,看著妙空走來。 兩位賢弟,妙空開口,就往青瑤身邊靠過去。好熱啊!妙空邊靠到與青瑤臨近的位置邊說。同時他額頭上的汗不要命似的透過衣服流了出來。 妙空身上那寒酸味直往青瑤鼻中撲去,青瑤眉頭一皺,蹭的站起來皺著眉頭說道:我的妙大哥,你的味道簡直要把我逼走了,也隻有風二哥才不嫌棄你的酸臭味吧! 風秀兒突然臉一紅,她在一旁有些惱道:哎!我說瑤三弟,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前頭誓言剛說完,這裡就要嫌棄了? 青瑤哼了一聲,走到風秀兒身邊坐下。 妙空苦笑一下,也是無法。 天上太陽極為毒辣,萬物在它的烘烤下都覺得蔫了一樣。知了在身後的樹林裡叫個不停。 青瑤也在一旁抱怨不停,什麼我大虞就是不好,路修太大了,小點不好嗎,偏偏要規定全國官道方九軌(一軌1.8米),以致天氣熱了,連找個陰涼地休息都難。其實,這些官道也非無如青瑤所說。首先是官道並不都是方九軌,有些官道其實和小路也差不多。其次,在大虞王朝絕大部分的道路上都是每隔三丈規定種一顆樹的。而在南方,幾乎所有的官道兩旁都接連著連綿的青山,隻有一些平原地區官道旁樹木還沒長大時,不好作為遮陰之用。 很快,三人都安靜下來。沒有了言語的說道,聒噪之聲消散,天地又重新歸於寂靜接管。 清風吹著,三人都閉目躺樹蔭下,錯落的樹蔭斑駁的落在他們身上。 遠方天際,天空蔚藍一片。晴空萬裡,不見一絲雲朵。 不知許久,青瑤在一旁突然說道:妙空,你可有還俗打算? 妙空開眼,望著前方。許久,才說道:我不知道,我並非和尚! 青瑤坐起來,風秀兒轉頭看著他。 妙空繼續:在我出山歷練時,師傅跟我說過一段話。 二人側耳,全神貫注。 妙空:師傅這樣說‘妙空,你雖隨我多年,師傅卻始終沒有給你剃度,你始終不是個真正的和尚!你或許想知道原因,或許不會,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迷惑。師傅跟你說這些,是因為……唉!罷了,或許以後你才會懂,或許又不會。對了,若此番歷練,於山下遇上個良家女子,心有所歸,便忽再回妙林寺。不然,再回,則汝人生又當別論了!記住啊,妙空…… 青瑤眉頭一皺:所以,這和你還俗有什麼關係?難道你想說的隻是你不是個真和尚? 妙空看著青瑤,平靜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和尚,師傅說我不是! 妙空平靜的語調讓青瑤體內的一股無名火蹭蹭的往上冒! 哼!她哼了一聲,別過臉去,故意大聲的嘀咕道:避重就輕,不是好貨色! 風秀兒用手臂輕輕碰了青瑤,她臉上還是有些惱怒,仿佛妙空的回答所體現出來的為人乃是她所極度不齒的。 風秀兒見青瑤氣有所消,才轉身對著妙空。她輕輕開聲道:妙大哥,三弟性子急,你莫要見怪! 青瑤一聽,忙用胳膊肘了肘風秀兒。 妙空看著風秀兒二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奈的笑了。 風秀兒:妙大哥,有時候我也在想,你會是什麼人?說你無欲,卻巨細入眼;說你無爭卻諸事利害看透;說你有情卻於屍海之中顏色不變;說你睿智卻又仿佛不諳世故;說你……,倒說不完。所以,隻是,我,隻是,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妙空自嘲的笑了起來,很快笑容也掩去了。他垂下眼瞼:是啊!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我好像有很多個,有時殘暴,有時平靜,有時睿智,有時愚蠢…… 他頓了一下又道,或許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微風吹起,帶著些許涼意。樹影斑斑,搖曳著忽明忽暗的碎影。知了蟬鳴,聲時而浮於身後,時而浮於身前。 妙空:我們上路吧!兩位賢弟,你們可還行得? 青瑤:妙大哥,你瘋了吧,這大太陽的,我喉嚨都快冒煙了,哪裡還能再走! 妙空:我去尋處水源,為你二人帶些水來。 說畢,妙空的身影已去了。 青瑤!風秀兒待妙空一走,便出聲有些嗔道。 青瑤也有些氣呼呼對風秀兒道:師姐,你可聽到他說,什麼叫不知?以他的心思,我不信他看不出來我們兩個是女流之輩……等等,師姐,你乾嘛,哎呀,別哭啊,師姐我錯了,等等,這,這…… 樹蔭下風秀兒的抽泣聲傳來,青瑤無奈到:好了好了,師姐,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無理取鬧!哎!哎呀,別哭了,師姐,你倒弄得我也想哭了! 幾柱香之後,妙空便端著幾節大竹子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