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迷茫與半吊子解惑(1 / 1)

天幕降下,日色西垂,明月東上。   妙空走出涼棚,望著自己麵前筆直通向前方黑暗中的大路,重疊的林影覆蓋在重疊的山巒上,重重疊疊的前方淡雲黑幕。   涼棚不遠的路邊立了一座新墳。   妙空走到那裡,運起真氣,蹲下,以手代鏟,在新墳旁邊又刨了一個土坑。不久,在妙空站立的地方又多出了一座新墳。   月亮潔白的光輝灑在大地上,灑在妙空身上,灑在站在他身後的二女上。想不到,鮮衣怒馬,轉瞬之間卻成了這荒野孤墳。不管前世榮華苦難,或是平淡幸福。在無常的世事麵前,人們生前在塵世裡存在過的痕跡都會被時間給抹掉。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看著兩座新墳前自己為二人立起的石碑,妙空突然就笑了起來。   誰會因為一塊可憐的墓碑就會記得誰是誰呢?愚妄的人們在未知的恐懼裡掙紮著!也在遺忘著。   他轉身往涼棚走去,青瑤和風秀兒隨他身後回了涼棚。   三人在涼棚裡各占了一角。   妙空看著二人,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接著,在笑聲未散之時,他說道:虛妄啊!虛妄啊!誰會記得誰呢?誰會記得誰呢?誰會記得這荒野小路有過這麼一段故事呢?生而往,死而終,死生無常。生而往,死而終,生死無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色浮雲,青天入眼。今晚夜色很好。涼棚裡,三人如今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他們很久都沒有說話了。   周圍的草蟲鳴得厲害,螢火蟲也偶見飛於夜空之中,飛在涼棚旁邊的密林裡。清風不時吹著,撥撩著他們敏感的內心。   一夜無話,轉眼便入了天明。山中重霧未散,而日已東來。轉眼,又到了傍晚。   三人沿著昨天的官道已走了不下四十多公裡。   這一天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太陽的熾熱依然不能烘乾風秀兒和青瑤內心的失落。   妙空走在前麵,身形搖曳著他的衣衫。待三人行到一處小溪旁,他突然回頭,看著二人,在夕陽光照下,泛著金光的三人就這樣默默地對上了眼。依稀間,妙空腦海裡閃過不久前三人於涼棚中對話時的場景。   青瑤:妙大哥,你都知道了?   妙空:妙空:知道什麼?   青瑤:你知道她會死?   妙空:知道。   ……   青瑤:她其實可以不死!   妙空:是。   青瑤:你能阻止嗎?   妙空:可以。   青瑤:為什麼?   妙空:沒有為什麼,死了就死了。   ……   青瑤:你是個無情人。   妙空:……   風秀兒:妙大哥,你為什麼不救他們?   妙空:……   風秀兒低聲哭了起來眼淚落下,濺起輕塵。   青瑤:風哥,莫哭,這,哎……莫哭了,莫哭了……   風秀兒(擦著眼淚):我不知道,隻是我突然就想哭。……你想,我們的赤誠在人前究竟是個什麼事呢?誰會在意呢?發生過的和正在發生的以及還未發生的,我們又能做什麼呢?我們是這場戰爭中可有可無的存在,我們來與不來都是這樣。剛才他不是說了嗎?結果是注定的,那我們為什麼來?   青瑤:風哥,別這樣,別這樣!   風秀兒:我們其實不過是一個個事件中可有可無的過客罷了,我們是伶人,是表演的人。在事件中表演,可有可無,可有可無……   青瑤:風哥,夠了,你別這樣了,求求你,恢復正常吧!你不像我的風哥了……   妙空:我們是過客,是天地的微塵。我們存在與不存在,來與不來,去與不去,戰爭都會這樣。但是,沒有這微塵維持的戰場,戰爭還會發生嗎?這不過是最優的取舍,這場戰爭,確實不用我們大虞大動乾戈。十城的百姓不過是萬城之國裡可有可無的附屬,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要求數萬裡之外的人們風雨兼程的來參與這場用不到他麼的戰爭呢?舟車勞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難道又沒有產生其他變數的可能嗎?人類不可能同悲喜,也不可能生活在自己想象出的世界裡不是嗎?今天你哭著,那你就哭著,關我什麼事呢?我們大俠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維護這些材米油鹽醬醋茶這類的世俗嗎?   風秀兒:……   妙空:這本來就是一種取舍,同時也是一種必然不是嗎?你覺得是,那就是,你覺得非,那就非,我們不也是嗎?秉持著大俠的意願,厭惡著非屬於大俠的是非。那我們行走於江湖裡還有意義嗎?   風秀兒:……   妙空:有,如果我們有了至高無上的武林奇功,我們可以選擇隨心所欲,也可以選擇懲惡揚善。關鍵就在於我們。我們想看到的是被自己打哭的人還是想看到有力氣的人不敢隨便打人。關鍵在於我們。所以不要去糾結於我們的選擇,如果要糾結,那就糾結我們的選擇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對誰有利對誰有害,有多少利多少害。   風秀兒:妙空,我,我也不知道。謝謝,隻是,隻是我覺得你說的雖然在理,卻不能使我感到通透,讓我想想吧……   妙空:江湖不論是非,隻論恩怨!這是我師傅給我的話,這也是我眼中的江湖。江湖不過是每個江湖客對某類事物所產生的喜怒哀懼的情感,並在這類情感上做出判斷,選擇。它不過是取舍的結果……   夕陽下,溪水倒映著微光,粼粼閃動。三人披著如夢般的餘暉,對視著。風秀兒和青瑤二人呼著氣,薄汗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