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卿侯喘著粗氣的聲音逐漸平復過來。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妙空,見妙空無動作,便也坐了下來。但行為言語倒再沒有之前放鬆了。 說!妙空平靜道。 卿侯遲疑了一下,才小心道:其實我此次來是想讓你幫我……定君位! 妙空:一個殺人犯? 卿侯:…… 妙空:說! 卿侯:我乃七十二聯盟中“金刀賢”的手下,在一眾弟子中論天賦我亦算排得到前三。他教授的武功我自是不敢怠慢,勤奮異常。七十二聯盟每年都有一次大比,稱“年末大比”,每個盟都會派出三人作為代表。而一旦被選中,就有極大把握為官府所看中,進而出任武官,殺敵立功。平步青雲,一生榮華,自是不說。 妙空:…… 卿侯:可恨金刀賢那老家夥,竟年年都未給我。今年聽說由我,隻是可恨那狗東西抹掉了我名字安排上了他三兒子。那三兒子不過一尋常武夫,花花公子,平日裡拈花惹草,不學無術。他何德何能能夠比得過我!若說前兩次,自己修為不夠,不及其餘幾個同門倒無所謂,然而這次他確實過分了。我是一個大山裡的孩子,每年領它百來兩的銀子,如何才得出息? 卿侯說及此,話語中亦帶出了一絲恨意。 妙空:我知道了,但我不會出手。明日後,各走各路吧! 卿侯:…… 二人陷入了沉默,最後一絲火光也剛好熄滅。四周的蟲鳴越發密集,天上明月此時已不見,唯漫天繁星,匯集成海。 第二日大早,妙空背上竹簍又繼續上路了。卿侯一夜未合眼,他緊隨妙空身後。妙空也不阻他,自隨他。 不覺間,路上所過是田少山多,很多路段都在無人地方。不過妙空自是經常如此,倒不覺得苦累。隻是可憐了卿侯,這幾天來都是他在張羅著飯食,好不辛苦。 這天夜晚,二人圍坐在一個小火堆旁,火堆上駕著三隻野兔,肉色金黃,香味撲鼻。旁邊還有兩壇罐子,濃烈的酒香夾雜著肉香飄灑在空氣中。 卿侯給妙空遞過來了一隻烤好的兔子,妙空接過,也不管它還熾熱非常,就直接放入嘴中啃了起來。一旁看著的卿侯是脖子一縮。 待到不久,二人酒足飯飽,愜意非常。涼風扶動著二人的衣衫,窸窣作響。妙空往嘴裡灌了一口酒,躺在地上,望起了天上的繁星。 卿侯也緊隨而後,枕著肩倒到了地上。 蟋蟀鳴啼,涼風撫麵,或許,所謂快活日子莫過於此吧! 突然,妙空開口了,這是他們行路這幾天來的頭一次。 妙空:我們在追求什麼? 卿侯側著頭,但很快又轉了回去,沒有說話。 妙空:看這滿天的繁星,這裡多好啊! 卿侯:可是你不會一直呆在這裡,不是嗎? 二人相繼笑了起來,各自起身又灌了幾大口酒。 妙空又躺下了,卿侯看著妙空,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古人此話自是道盡一生,我等皆是俗人而已!如何跳脫出功利。 妙空笑將起來,起身灌了一大口酒,沒有說話。 卿侯繼續道:況我俗世寒酸客,自大山來,數十年苦工單是為誰?我難道不欲功成名就?不欲左擁右抱,娶她俏佳人?難道雙親不期望我衣錦歸來以炫鄉裡?這世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利害罷了!雙親大可與我說,兒,汝父母不欲汝身陷紅塵,可與我等速退名山,以遨遊終老?可得乎?先是不說家中有無此精神,這遨遊名山豈是白遊,那白花花的票子自天而降乎?況我甘心於壯年隱居嗎?我情感上對美人的需要何處去尋呢?縱使我可無票而退居,美人願意嗎? 卿侯連飲幾大口酒,又道:說白了,世間不過名利罷了。當你得了名利,上述這些問題還是問題嗎?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此不誠然乎? 妙空又躺倒在地,許久沒有說話。卿侯則坐著,兀的自顧自的灌著酒。 又過了許久,妙空才開口說道:你很坦誠,是我見過的人中對話最為坦誠的! 卿侯笑了起來:這就是我敢來找你的原因。 妙空:動之以利害? 二人同時笑了起來。 卿侯給自己灌了口酒,亦枕著肩躺了下來:現在呢? 妙空:鬆動了! 卿侯轉過頭看著妙空笑到:看來我還得加把勁了!說完,兀自笑了起來。 笑畢,二人都不再說話,四目直盯著天上的繁星,不知各自心裡,又是何種思想。 許久,卿侯又道:是因此番話嗎? 妙空:是,也不是! 卿侯笑了起來:知道了!……霧氣漸濃,自先行睡去。 說完,起身往一棵大樹下走去。 妙空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今晚螢火蟲多也! 卿侯的身影沒停,一躍而上了樹梢。 妙空則雙目呆呆望著漫天的繁星,不知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