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自己身下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片宛如螻蟻般。 他們密集喧鬧,卻沒有一個哪怕清晰的聲音傳入他腦袋裡。人群中所喧鬧的各色聲響沒有哪怕一個清晰的聲音告訴他他們的想法是怎麼樣的。那時,妙空感受到了一種站在眾生頭上的快感,那種高人一等,一呼百應的錯覺動搖了他的道心。仿佛在他麵前眾生存在與否都在他的手掌裡,任他擺布。控製的快感讓人沉淪!在這一瞬他體會到了位置變換所帶來的東西。 而這一切隻有兩個字——權勢! 地位越高,眾生便越如螻蟻,而自己就越發接近於主宰他們生殺大權的神。他們匍匐著、畏懼著、恐懼著,他們在盡力的討好自己,而他完全不用在意他們。因為他掌握著他們,決定著他們!他可以任性妄為,黑白是非全皆以他為準則! 劍聖落紅塵,應汝一戰! 一聲清亮的聲音自他頭頂上傳來,打斷了他的思路。沉淪的快感一掃而空,妙空眉頭皺起。 城墻上一道紅色的身影珊然落下,宛如清水滴簷,帶著那種別致的韻味。 妙空方皺眉,卻一瞥間見到了這叫落紅塵的劍聖那婀娜的身姿。他直直盯著落下的身影,半天沒有挪開目光。 城墻頂上,虞王一行人依舊坐著。虞王左手邊的老者亞師傅從自己手邊的八仙桌上提起一個藍瓷茶杯,輕泯了一口。 虞王:亞師傅,那落紅塵,本一標誌美人,卻獨守清白二十多年,不知為哪般? 亞師傅:虞王啊,這落紅塵要強得緊,她本為孽合之種,其母為強人所占,遂而生之。本來苦命,後遇著峨眉派的落塵師太,見其根子好,便將之脫離苦海,收為徒弟。 虞王:…… 亞師傅將目光從虞王身上收回,看著羅紅塵的身影說道:虞王啊,這女娃娃曾說,不遇蓋世英雄,不落處子之血。 在虞王右手邊十數個位置,一個全身白衣,外麵套層黑紗,盤著全白頭發,帶個高聳銀色發箍的老太揮動了手邊的落塵,呼了聲佛號:無量天尊! 這人就是落塵師太,相貌平平,卻自帶著股威嚴。 亞師傅:按說這女孩子家家,行走江湖,脾氣暴躁,又專做那懲惡揚善事,得罪的人已經不少。然而她又主動在江湖上宣稱自己與峨眉派脫離關係,自己惹來的事不關乎峨眉,連靠山都不要了……性子也烈得緊呢…… 虞王:我少年曾經見過她,便驚為天人。我曾為她的豪爽和率真所吸引。她江湖裡一路風雨,都有我大虞王的身影。 亞師傅:我知道,所以我說了這些。 虞王:這些信息我又何嘗不知,隻是不知戀這美人,可會耽誤我國政乎? 亞師傅搖搖頭,沒有說話。 場下落紅塵對麵是一白衣少年。二人對禮,各抱了拳。接著,各抽出了自己的配劍。轉瞬,便交上了手。 虞王呆呆望著場中二人,二人身影不斷騰轉挪移。 虞王:亞師傅,難道大虞,她也看不上嗎? 亞師傅:……虞王啊,最近世道不太平。 虞王依舊呆呆的望著場下二人,許久,才道:亞師傅,我都知道。 亞師傅:各色隱居的江湖勢力都來觀望,看來最近有風聲傳出去了。 虞王:…… 場下,二人在交手後短暫分開。 落紅塵右手執劍,立於身前,掩住半隻眼。全身上下無風自動,青絲縷縷,飄於劍前,更添一種颯爽與嫵媚。 她朱唇輕啟,喃喃有詞,宛如哭聲,帶著淡淡的悲涼和怨思。語速很快,聽著聽著,卻還是能夠依稀聽出一些句子:竹林深院影森森,樓閣簾攏燈昏沉。問客此際來何故,山風明月啟朱唇……思郎天外猶有恨……崖上癡心望負心…… 在比武場區域,功力了得的豪客看著場中為爭奪“聖”位而各施本領的二人。當落紅塵嘴巴喃喃聽不真切的唱詞時,一股悲涼淒怨的心思亦湧上心頭。修為不足的人不覺受其影響,自身戾氣先剪了三分,對一個被欺騙拋棄的女子惻隱之心油然而起。修為足夠的則報以不屑。 人群中有一個四十多歲瘦弱男子,盤發,圓鼻方腮,著一短褐衣,手上握把長刀。聽著羅紅塵喃喃之語,看著她一身紅衣的身段,兩眼間不覺落下淚來,雙目逐漸失去了對焦。他陷入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