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二女才暈暈乎乎醒來。真有種“濃睡不消殘酒”之味。 頭疼地厲害,二女坐起,見帳篷內七零八落睡著不少人。 帳篷主人的妻子與女兒坐在中間,在土灶裡燒著牛糞煮著奶茶。李子舟則坐在一旁與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注意到二女醒來,帳篷主人的妻女熱情地打起招呼,雖然二女不通草原語,也大致知曉意思。 她們麵頰微紅,露著窘態,為自己起得太晚而不好意思起來。 隻是這些草原民族極為好客,客人越是如此則越表明他們能夠盡到地主之禮。是對他們的認可。 帳篷主人的妻子讓自己女兒分別給二女端上用瓷碗裝著的熱氣騰騰的奶茶。 二女雖未洗漱,但還是接過,輕輕吹開表麵的熱氣,不時小泯一口。 許久,帳篷內還在睡的人也陸續醒來。待各人相互整理好自己的儀態,李子舟則跟主人用蒙古語道別。主人熱情的擁抱他們三人,並為他們獻上了祝福。 三人牽著馬走出帳篷,帳篷主人一家都出來看著,向他們揮手。 未行的幾步,青瑤二女在心中不斷感嘆草原民族的淳樸和好客。 忽然,在途徑另一個較近的帳篷時,站在門口的主人忙向他們打招呼。 一看這架勢,二女臉色一變。想起昨天接連不暇飲奶吃肉喝酒這不堪的遭遇,下意識加快了步程。 李子舟側目,臉上掛出笑來。 他沒有隨二女上前,而是用草原語與這個帳篷主人解釋著什麼。 帳篷主人點點頭,用蒙古語為三人送上祝福,擁抱了李子舟後,就揮手與他們道別。 三人在進入城池前的乾道上,凡遇上的帳篷主人都會邀請進入帳篷內做客。 二女都禮貌的擠出一些笑意,便加快了腳步。李子舟則耐心的向他們解釋,這些草原民族都點頭,送上祝福,並揮手與三人道別。 好不容易,三人終於到達城門口。門口兩側分別羅列著各十人,腰桿筆挺。手執紅纓鐵頭槍,身著青色厚甲胄,腰佩長刀,英武不凡。中間則分別有四人在對過路人進行一些象征性的檢查。 二女一看,便知是大虞士兵。他們跟草原民族身上的氣質差異太大。如果說草原民族是天然的散養與淳樸,則這些士兵便是人工的規範和整齊。 這些守城士兵亦許久未曾見過這般標致的玉人經過,不免紛紛側目。他們當中大多是年輕小夥,年輕氣盛,血氣方剛。所謂少年慕艾,這也無可厚非。 二女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默默牽馬向前。 李子舟走在二女身後,不斷向這些士兵點頭示意。 待三人進得城裡,這些士兵言談便引到二女身上,嘻哈感慨了一通。 李子舟三人進得城來,卻見主乾道兩旁都是擺攤賣些特產的草原漢子和大虞商人。 草原漢子賣的主要是一些針氈羊毛,牛角等畜牧特產,大虞商人多是瓷器、香料、茶葉等農業產品,雙方可以說互通有無。 二女自然不想閑逛,此際隻想找間客棧好好洗漱。腳步不免匆匆。 李子舟隨在二人身後,不時東張西望,內心思緒翻飛,悵然滿懷。 依稀間他記起他和她的第一次相見,就是在草原上的某處。那時日影西斜,殘陽如夢。 她立於草原之上,青絲浮動,衣衫飄揚。仿佛夢幻。他被她吸引,走上前,二人閑聊。她落落大方,不曾有大家閨秀的嫻雅,小家碧玉的羞怯,她是久厲江湖的兒女。 而他,是琉璃軍的統帥,他們這次隨虞王親征草原,許多江湖客隨之而來。她便是其中之一。 後來他們熟識起來,在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中,情愫暗生。 在一次與草原民族的大決戰中,他赤血染滿黑甲,最終率琉璃軍大破草原民族的聯軍,征服了整個草原。 當時放假三日,犒勞全軍將士。他邀請她去夜市裡閑逛。 她們來的地方,正是這個城池。當時它叫流蘇城。現在依然不改。 隻是當時的青蔥歲月,卻不再隨著自己的再次到來而回頭。 他給她買了簪子,她們一起看了花燈,一起買了麵具,一起逛了街道。 那一夜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情愫被她勾起。 二人於殘陽初落而雙雙前來,直至月上中天才雙雙歸去。來去之間都是悠悠慢慢,不曾有人間的匆忙。 “唉!”一聲嘆息自李子舟嘴中發出,他眼前出現的依然是擺攤賣貨的商販,依然是人來人往的流蘇城,可是好似有很多東西又都不一樣了。 李前輩!青瑤遠遠再向他揮手,喊著他。 他將目光放在已經走了很遠距離的兒女,嘴角帶起笑,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