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卷藍貓(1 / 1)

馬可世界 馬不可 3853 字 2024-03-16

清早,陽光喚醒了草葉中集結整晚的霜露,融化的水氣在地表上蒸騰起來,卻又眷戀著芬芳的嫩綠,氤氳其上久久不肯散去。   這讓晨跑的劉嘉仿佛在乾冰造出的仙境裡騰雲駕霧。此時稍感寒意的她抬頭望天想尋求些來自陽光的溫暖,卻見還是蛋黃般的太陽與那幾乎透明了的月亮道著晚安,旁邊的雲則像梳理過的頭發,絲絲縷縷在淡藍色畫布上留白似的表現著什麼?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直到從肖博口中聽說了馮春天的出現,她才清楚地知道自己對馬可的情感不止是喜歡那麼簡單,但錯過和過錯就像對如影隨形的雙胞胎一樣幾乎同時來到人間,剛好印證了那句“禍不單行”的古諺。   彼時她父親開發於CBD 30多層即將封頂的會展中心主樓,由於工程分類承包技工的疏忽,造成了火災。這把大火燒了足足三天兩夜,波及了附近同屬於此會展中心的三座建築群。二十幾輛消防車日夜奮戰,最後還是因為下了一場瓢潑大雨,才終於控製住了火勢。   這場災難恰逢次貸危機傳導至新西蘭後造成的房地產崩盤的當口,在劉嘉父親本就資金鏈捉襟見肘的情況下,簡直是火上澆油,又遇到當地的保險公司在索賠事宜上百般刁難,無異於雪上加霜。當她父親了解到,工程將因此延期至少三年以上時,他終於為自己政治失勢的白手套生涯發出了一聲嘆息……   紫羊茅草上的露珠,在陽光的輝映下,如同碎鉆般的華麗奪目,宛若這個世界一直延續著那安寧的美好,從未改變過分毫一樣。   連日奔波在律所和醫院之間的劉嘉,晚上回家後還要繼續查詢相關法律文件直至淩晨。律師那邊本來不用她兼顧,但因血壓高住院的父親,怕當地人結黨營私,說有個自己人盯著才肯放心。她拗不過,就兩邊兒跑著。   生活突然間付與她的重擔,讓自父母離異後一直保持著堅強樂觀的她,感到了孤立無援,其實隻要她說,並不是沒有朋友來幫她的,但她已養成一個人處理問題不麻煩別人的習慣,隻是偶爾脆弱時想找個肩膀靠一靠,好讓自己疲憊的心,有個停泊的港灣。   馬可再次見到劉嘉時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往常不施粉黛的劉嘉為了在馬可麵前表現的依然如故,化了淡妝以掩飾自己焦慮內心繁衍出的憔悴麵容。   倔強的劉嘉更不會告訴馬可這段時間,家中翻天覆地的變故。即使所有人都在媒體上看到了關於CBD這場有史以來最大火災的報道。但平時低調的劉嘉,沒跟任何人說過這個項目是她父親一手承辦的,故此也沒有朋友會想到來幫助和安慰一下這時最需要陪伴的她。   她隻是借故很忙,推掉了所有的聚會。這幾個月以來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劉嘉,對與其父親打交道的公司之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格外地敏感,真想找個朋友幫著出謀劃策,或者隻是談談心事消減下那鬱積的情緒也好。   所以在接到馬可的電話後,劉嘉莫名的激動了。算來她已近四個月沒有見過馬可本人了,上次打電話也隻是聊了幾句準備領養小貓的事情,自己由於突發的這次火災,也沒了時間去親自找上師來幫馬可再續修行,故此馬可這時說要來找她,真的讓她喜出望外,此時的劉嘉好想見到馬可,更想讓馬可給她一個愛的擁抱,或者哪怕是一個出於安慰的也好。   不過馬可隻是來拿貓的,那隻滿月沒多久的俄藍小貓,是要送給被馬可親口證實的女友——馮春天的禮物。之前劉嘉聽肖博提及馬可有了女朋友時,劉嘉雖然不信經常滿嘴跑火車的肖博之言語,但還是心下黯然,好似件珍藏已久的寶物被竊取了一般的失落。   再有劉嘉覺得馬可前段時間應該一直在休養生息才對,畢竟上次的修煉出了那麼大的偏差。而且馬可自己也在通電話時對她說過要恢復一些時日的體力,更何況憑著她與馬可的友誼要是他真的交了女朋友不會連聲招呼都不同自己打吧。   但今天等來的他,一個朝思暮想的馬可,帶來的消息卻如同最高法院終審判決宣布的死刑一樣讓劉嘉心如刀割萬念俱灰。   所以太多的希冀換來的多半是些殘忍的絕望,她苦苦等來的不是治愈,而是將她心撕碎的劊子手,但對於一個凡事都要自己扛的人來說,自卑隻是瞬間就會在臉上煙消雲散的事,不管受了多重的內傷,至少在馬可麵前她要表現出完美的安然無恙。   “你先坐一下,喝杯茶,我去把貓咪抱來,“小雨”雖然見過你幾回但還未熟落,我恐其看到你會舍不得她的幼崽。”劉嘉一邊柔聲說,一麵伴著自己音符般美妙婉悅的言語向茶海上的紫砂小杯中,注了三分之二紅褐色的鐵觀音,石瓢壺優雅地落在醬紅拭水巾之上後,劉嘉嫣然微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得到馬可的點頭稱是後,盈盈起身繞過茶桌緩步走向跨院裡的貓舍。劉嘉背對馬可的剎那,委屈的淚水就落了下來。   被無形的長矛洞穿了心靈的劉嘉暗嘆道:“原來情不自禁,是這個滋味。怎麼好好的一期一會,就變成了如今的不如不聚?”   這許許多多紛擾的事情,交錯著鑄成了一座沒有出口的迷宮,此刻的劉嘉卻剛好被困在其中。仿佛隻能用她積蓄已久的淚水沖毀這鬱悶的堤壩才可讓那沉重的憂傷消減幾分……   一股強勁的“龍吸水”卷過湖麵,險些傾覆了在其附近的數艘漁船,引得岸邊驚呼聲不斷的遊客們都紛紛駐足觀望,恐慌者有之,祈禱者有之,拍照留念者有之,甚至還有為這災難性的奇景歡呼雀躍的少數人。   但就是沒人會想到此刻臨湖的那所別墅裡,有一個叫劉嘉的女孩正承受著內心“火龍卷”撕裂般地摧殘。隻有見過“火龍卷”的人才會感受到劉嘉身處這種險境的危急。修禪的她更知此中利害!   “外離相為禪,內不亂為定,外若離相,心即不亂。”及時自救的劉嘉開始默念上師傳授的冥想心法來調整吐納,她知這“見一處住地煩惱”會在瞬間吞噬自己的心智,故屏氣凝神。片刻之間,嘔出一口鮮血,也便過了此劫數中最為兇險的環節。   經過幾個循環的調息往復後,依墻方能站立的劉嘉並未聲張,隻稍作緩和便步履蹣跚地尋了上師留下的僅剩一粒的靈丹服了去,但望著那空空如也的藥盒,又想起不久前幾乎傾囊而贈的丹藥之去向,真是五味雜陳呆坐半晌。   憑著靈藥的強大功效恢復了些許體力的劉嘉取了紙巾掩蓋了地上的血跡,至此都沒招喚家中的女傭前來幫忙。她又艱難地補回淡妝,抱著幼貓,返回客廳。   長久的等待讓此時的馬可都有點局促不安了,但當他見到返回的劉嘉時不由得大吃一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心中暗想怎地取隻貓咪竟然會傷心到如此地步。   劉嘉自知掩飾不了她現在的煢弱,隻好用不舍這貓崽來做她此刻魂不守舍的擋箭牌。   但見其依依不舍地望著那隻像個絨球般的小貓對馬可托付道:“提籃裡有食盆和貓砂,還有它三周的貓糧,你開車小心,別把它掉出來了……”那般款款深情似乎要將她所有對馬可的情感,都寄托在這個才來到世間不足兩月,但今後卻能與馬可朝夕相處的小精靈身上。   馬可不好意思地憨笑著說:“能給我找個紙箱嗎?畢竟是個活物。我怕我開著摩托,它自己爬出來。還是放到紙箱裡,保險些。”   “說的也是。”劉嘉點頭應允著轉身讓傭人張媽取多一個紙箱來。年過四旬的張媽矮個頭,五官小巧身材精瘦,做事雷厲風行,不多時便送了個乾凈結實且用心鋪墊了內部的紙箱到兩人的眼前。   劉嘉謝過張媽後用其溫潤的雙手輕柔地捧起幼貓,示意馬可將提籃裡的鹿皮絨半封閉貓窩,先放到紙箱裡。但貓窩的尺寸相對於這個紙箱卻過於大了些。馬可隻好過意不去地說他下次再來拿。   劉嘉覺得這樣也好,那就不用費盡心思找什麼牽強的理由,還可以再次見到她朝思暮想的馬可了。   雖然她還是為自己這個卑微的想法感到了無可奈何,但她越是這樣思考對馬可的愛戀,就更加任由被情緒沖昏的頭腦中,那變的拙略的理智慫恿著漲潮般地惦念,摧毀她一道接一道的心理防線……已然如此又奈若何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