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嘉微微一笑心話果然不出所料,春天對小貓的來歷也是毫不知情,馬可一定是忌憚春天那強烈的控製欲繁衍出的敏感嫉妒心,才故意將我的一切信息隱藏了起來,這也是出於對我們之間友誼的保護吧。馬可真是委曲求全,用心良苦。她思忖著不覺用贊許且憐惜的眼神望向了被春天挽住胳膊的馬可,而在劉嘉看來春天現在的動作或者說是行為倒像是扼住了馬可自由的喉嚨。 不過在隱瞞劉嘉的信息這點上,馬可的想法確實與劉嘉不謀而合了。畢竟他認為一個紅顏知己的出現,對於他和春天的愛情隻會製造出解釋不清的麻煩,在某些事上坦誠不會有一點的好處。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麻煩總是偏愛那些不喜歡它的人。馬可萬萬沒想到劉嘉會應肖博的邀請而來,她不是明明很討厭肖博的嗎? 現如今狼狽的馬可也隻能硬著頭皮來開啟麻煩敲響的這道大門了。馬可在他窘迫的臉上擠出一絲尷尬地笑容,眸光怯懦地遊離在餐桌的邊緣,一時間竟沒有了麵對甚至用眼餘掃上一下近在咫尺的春天之勇氣。進退兩難的馬可強裝出無事發生的神態故作輕描淡寫地說:“那隻俄藍是劉嘉送給我們的……”話剛出口隻覺自己手臂上春天的指甲已經嵌入了他的皮膚…… 馬可努力忍住由於春天在他身體表皮上製造出突如其來的痛楚帶給自己麵頰上的抽搐,但卻不能在心裡阻擋由此深切體會到的伊曼努爾·康德純粹理性真誠所需執著的思考與自責的批判……簡而言之就是在不能做到無條件坦誠時運用雙標給自己留下的退路被真相封死後所產生的懊喪、悔恨,內疚…… 各種負麵情緒紛至遝來讓馬可像隻被驚嚇後找不到沙堆埋頭的鴕鳥一樣受著無所適從的煎熬。 而此刻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劉嘉,感覺春天的指甲掐的不是馬可的手臂而是自己心尖上一毫米的動脈血管,甚至還用多根繡花鋼針在上麵來回的刺…… 這真是想象出來的痛苦,比痛苦本身更痛苦的悲哀呀!這張餐桌上馬可是如坐針氈,春天是骨鯁噎喉,劉嘉是芒刺在心…… 宴席中隻有覬覦劉嘉的肖博沒看出這時氣氛的凝重還在若無其事的聊著他對美食的見解,看其他人沒有應和自己的意思就兩三口將一小碗打鹵麵吃的乾凈。放下碗筷嘴都沒擦,就迫不及待地說:“我們下周去山羊島自由潛怎麼樣?或者你們選水肺也可以。” 聞聽此言猛然回過神的春天笑著接話道:“去海裡看魚,我家馬可最喜歡了。我們在家裡他還總趴在魚缸前,看那對叫作“小黑”的墨蝶尾,我就問他,你說六秒後,它們是否還會有對你的依戀呢?”說完春天把馬可的臂膀摟的更緊,膩在他身旁嬌柔地用小手遮住了剛剛在馬可皮膚上留下的指甲印,雙眸再也不去看劉嘉一眼,仿佛要無視她的存在一般。 急於轉換話題的馬可忙說:“其實魚的記憶也沒有那麼短……”馬可話剛出口發現春天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就尷尬地笑笑閉上了嘴巴。 “那個海域不止有魚,還可以去抓龍蝦,扇貝,黑金鮑……”肖博一聊起吃的來,真是如數家珍興趣盎然。 “可是我不會遊泳呀寶貝。到時你要保護我呀。”春天搖著馬可的胳膊撒嬌地說。 “那是自然了。”馬可隨聲附和道。 劉嘉看著得意洋洋的春天在她麵前炫耀似地搔首弄姿。真是反感到了極點,又見馬可靜若寒蟬的窘態,再也沒有耐心留下來看春天的表演。就轉頭對還在講著潛水俱樂部的肖博說:“謝謝你今天的宴請,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事……” 肖博沒等劉嘉把話說完,就忙起身舉杯說:“正好,大家也都吃飽了,謝謝你們來為我慶生,我們一起乾了這最後一杯,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繼續。”肖博可不想失去送劉嘉回去的機會,所以就趕快講了收場詞。 說著幾人都站起來懷揣著各自的想法在觥籌交錯間相互周旋著祝福,四隻酒杯也在叮當作響的一刻為各懷心事的眾人奏起了那離別的詠嘆調。 海皇樓外,雲卷雲舒。風用它如同米開朗基羅巧奪天工的技法,雕琢出匪夷所思的各種雲型,恰似將盧浮宮裡全部珍藏都升華到了空中,用來充當它導演劇目中的各種角色和背景…… 一陣風吹過……這場宿命精心編排的大戲已然緩緩拉開了序章之帷幕。 馬可等四人在酒樓大堂,兩兩為伴,相互告別。人生就是這樣不斷的相遇再別離,隻是或早或晚而已。但是如果他們知道青春那麼容易散場,就不會如此輕鬆地互道珍重。 在行出包間時劉嘉答應了一直尾隨其左右的肖博想送她回去的意願。畢竟她也不想在春天麵前過分顯出自己形隻影單的沒落,雖然她內心的確因為以後都不能再與馬可像從前一樣交流而感到了無比的孤苦伶仃。 仿佛已然抱得美人歸而得意忘形的肖博,在貽殃未盡卻強顏歡笑的馬可肩頭用力地拍了拍,之後扮出過去匪幫如今的嘻哈方式,半握起手掌用大拇指向後比劃了兩下說:“馬哥,晚上可別遲到呀!鄭哥、梁哥都說很久沒有見到你了。而且你和春天在一起的消息也要向各位兄弟公布一下吧!” 耍寶意猶未盡的肖博接著稍偏過些頭,對馬可身邊的春天眨了下眼。將食指和中指微微彎成勾狀在自己眼前一晃,又反向來回指了指馬可和春天二人,示意他們會一直被自己牢牢盯住。 肖博這一連串的手勢,再加上他附帶標誌性地如同脫口秀演員講完段子後期待觀眾回饋時的壞壞憨憨之笑容,真是充滿了各種喜感。也讓曬幸福還未衰竭的春天瞇起眼睛嘴角上揚到酒窩塌陷的程度,那露出的皓齒使這個大大的歡喜表情有了它本應俱備的一切屬性。 春天順勢招了招玉腕讓手晃動起來,似乎在對肖博說“沒有問題,回頭見了。”趁那笑容尚無凝結的跡象又將頭歪到一側,繞過肖博肥大的身軀,向他後麵的劉嘉揮手道別。 仍在思考馬可的劉嘉沒想到春天還會對自己露出笑到皺鼻的純真麵孔,愣怔之下先是遲鈍地禮貌一笑,隨即也向春天擺了擺手,又用關懷的神色望了望馬可,施施然點了下頭意圖前路珍重。 “到家報個平安。”馬可似是在對肖博道別 “周二city沒人查酒駕,兄弟晚上見。”肖博隨口應道。說完便又唯諾著請劉嘉先走,還湊近些道:“放心,放心,已經找好代駕了。” 兩組人分路而行就此別過。 大風中…… 馬可沒找代駕,他不是個極端自律的人,而這個國家鬆散的管理也沒讓馬可形成他律的習慣。此刻他開著春天的寶馬X6,汽車音響播放著阿黛爾剛剛發行的專輯《21》中的一首《Set Fire to the Rain》。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微醺的春天,隨著音樂小聲哼唱著,但誰知,到了副歌部分她的聲音突然高亢地爆發了出來,合著歌手的情緒一起搖擺著,吼叫著“……You would always win, always win.……But I set fire to the rain……” 仍有些魂不守舍的馬可聽出了春天心中悲憤的顫音,這曲調好像要將他拉入那雨中的火海燒個乾乾凈凈一般的決絕。 此時馬可本想聊些無關緊要的趣事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但話到嘴邊感覺春天的戾氣越來越重就咽了下去。 馬可單手握著方向盤,心下合計,自己也就是沒跟春天說過關於認識劉嘉的事,這能有多大的罪過呢?等一會兒到了家好好哄哄她,一準沒事。說不好春天累了,回家後倒頭就睡,醒來一天雲彩滿散,那該多好。現在不要頂風作案,少說少錯,不說不錯。想到此處馬可就諱而不言地閉上了嘴巴。他這鴕鳥精神看來是嚴重到可以將空氣都化作沙丘的程度了。 坐在副駕駛的春天,本以為馬可會解釋幾句他與劉嘉的關係,再說些道歉的話,至少也會關心地詢問一下她現在的感受,她也好有個臺階來顯示自己的寬宏大量。誰知馬可諱莫如深的樣子,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這就更讓她火冒三丈了。 這一路,車內音響中阿黛爾哀婉的歌聲,如同在春天的怒火中添了把柴又在上麵澆了桶油,現在的氣焰足以把馬可的心燒成灰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