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們聽見了餐桌邊傳來敲盤子的聲音,隨即,就是月神的招呼聲: “女士們先生們,起床嘍~” 我們打開門,走了過去。 “昨天休息得好嗎?”月神坐在主位上,笑瞇瞇地問道。 “托您的福,好極了。”李澈說。 “吃過早飯,咱們就要開始抓人了哦。” 沒人理睬他。 “今天的抓人,我們更改一下規則,請問……”他說著,看向了希琳,蓋奇和科利文,眼神中透露著譏諷和玩味,“有人想主動成為抓人的一方嗎?” “我!”李澈立即站了起來。 “我也來吧。”我隨後站起。 “哦?”月神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們倆,“很好,這兩位先生很有魄力。很遺憾,我們的一位朋友離開了我們,但是抓人的一方還是三個位置,請問還有人想來嗎?”月神環顧一周。 “我來。”德萊爾的雙眼死死盯著月神。 “好的,德萊爾先生。”月神點點頭,“那麼,幾位,請站成一排。” 他說著打了個響指,我感到有什麼東西隨著月神的響指進入了我的身體,渾身的血管裡如同針紮一般疼痛,我看見自己的皮膚逐漸龜裂。 李澈向我和德萊爾使了個眼色,我們強忍著劇痛點了點頭,隨即勉強著站起身,盡全力往大門跑去。大門已經被推開了一條縫,我的視野模糊了,指甲不知是脫落了還是變長了,我們拚盡全力推著大門。 “啊——”因為疼痛和不斷用力,我不由得大叫起來,我能感受得到,我的叫聲逐漸偏離人類了。 終於,門被推開一條可供一人通過的窄縫,我們三個接連沖了出去。在沖出去的一瞬間,我能聽見月神似乎在拍著手笑著。 可我無暇顧及,現在我渾身的骨頭都在嘎吱嘎吱地響著,一股又一股深入骨髓的劇痛如同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拍打著我,幾乎要將我淹沒,我的四肢像是在生長著一樣,竹子拔節的聲音不斷傳來。 我扭過頭看向已經看不清麵貌的那兩人,他們同樣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可我能看見他們的嘴角微微揚起。 沒有怪物來攻擊我們,它們隻是瞥了我們一眼,就走開了。 成功了…… 這是我最後的念頭。 前天,第一輪抓人過後,我吃不下飯,直接走回房間。李澈也低著頭,慢慢地走了回來。 我們誰都說不出話來,隻能沉默著。 他突然站起身,來到門口,扒開一條門縫,向外看去,很快,他轉身回到床上: “阿瑟先生,你覺得抓人遊戲結束了嗎?” 我還沒有從剛剛的驚詫和惡心之中緩過神來,被他這一句話問得更加迷糊: “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這隻是第一場抓人,如果不出意外,還會有第二場。”他緊緊抓著他的銅錢,眉頭緊鎖。 “什麼?”我實在難以想象如此血腥殘忍的遊戲還會有第二場。 “目前的局勢是,怪物方想贏,不太容易,因為它們需要把所有人類陣容的人都殺光,可相對的,成為怪物,能保證自己的生命是安全的,”他看向我,眼神中閃過一絲令我難以琢磨的意味。 “你是想……變成怪物?”我不禁想到那怪物的樣子,和被啃食的阿姆斯特朗,胃裡又開始了翻騰。 “阿瑟先生,明天,或者後天,總之是第二場抓人開始之前,月神很可能會問有沒有自願當怪物的,到那時,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和我一起變成怪物吧。”他的神色冷淡下來。 “不……不……你怎麼能這樣?不行……”我難以相信他居然會提出這樣的建議,“我不會同意的,要當怪物你自己當。”我感到有些憤怒,可又憤怒不起來,因為他說的沒錯,想安安全全地活下去,在這一輪成為怪物是最好的選擇。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來,“我知道您不會願意的。”原本冷淡的神色突然緩和了許多。 “你在試探我?”我瞪了他一眼。 “不不不,這是我真實的想法。”他笑著,連連擺手,“咱們兩個能活下去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隻不過我也不想殺人。” “那你還要變成怪物?再說了,如果他還要轉酒瓶來劃分陣容,你怎麼辦?”我有些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了。 “當怪物也未必就要殺人。”他仍笑著,“至於選人的環節,他一定會問有沒有人自願的,您看到他對阿姆斯特朗的屍體鞠躬了嗎?他顯然非常的偽善,也非常的令人惡心,在這場遊戲裡,他完全在享受我們的痛苦,以他的性格,在下一場抓人選怪物的階段,他一定會戲謔地看向今天的這三個人,然後問一句:‘有想自願當怪物的嗎?’的。” “你說的有道理,我已經想象到那張欠打的臉了,不過,你說的……當怪物也未必要殺人是真的嗎?”不得不說,李澈看人看得很準。 “當然有,不過我也不敢打包票能成功,大概有四成把握。”他看著我,隨即又把目光轉向了靠近大門一側的墻壁,雖然沒有窗,但我明白他應該是在看向外麵,“阿瑟先生,您應該也發現了,怪物之間是不會相互攻擊的。” 我點點頭。 “您還記得他們三個人變成怪物的過程嗎?那需要一些時間,而月神會在他們完全變成怪物之後給他們套上鎖鏈。” “莫非……你是想……”我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堵墻。 “對,您果然是個聰明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我們提前把門打開一些,然後,在變成怪物的過程中盡力跑出去。” 這果然是一步險棋。 “就算跑不出去,也要盡可能地跑到房間裡,然後讓別人把門關上,把我們堵在裡麵。” “如果怕時間不夠,還可以把桌子往大門那邊挪一挪,對吧?”我接著他的話說道,“月神來了之後會坐在主位,相應的,我們跑的路程會縮短。” “很好,阿瑟先生。”他鼓了幾下掌。 “可是,你的計劃都是基於他讓我們自願當怪物,以及……”我嘆了口氣,“你怎麼知道我們跑出去,或者跑進房間,月神不會介入然後把我們帶回來呢?”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隻有四成把握了,以之前的經驗來看,他似乎不是很喜歡介入到遊戲之中,而且,為了提高這個計劃的成功率……”他頓了頓,“您願意相信別人嗎?” “別人?” “我們也可以把這個計劃告訴大家,無論誰成為怪物,都這樣做。退一萬步來講,如果月神不介入,那我們都能活下來,如果他介入了,那也隻是本就應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而已。” “那就,把這個計劃告訴他們吧。”我點點頭,準備推開門出去,卻突然聽見門外麵似乎有些輕微的響動。 我急忙一把推開門,可是門外並沒有人。 可能是我神經太緊繃了吧。 我和李澈走出去,其他人還都在餐桌上,一言不發地坐著。 “各位,我和李澈有個計劃……” 我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克裡斯蒂娜聽後皺了皺眉: “你們有沒有想過,大門外都是怪物,如果你們跑出去了還沒變成怪物或是等遊戲結束了,月神把你們變回人的時候你們進不來,怎麼辦?還有,這種違反規則的行為一定會被乾預的。我不同意。”她搖了搖頭。 “所以說是險棋啊。”李澈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同意。”希琳站起身,“你們難道希望自己變成怪物之後吃人殺人嗎?我不希望再有人死掉了,哪怕隻有一成把握,我也願意試一試,我不想……”她說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諾曼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倒了一杯紅酒。 “我也同意,”諾曼說著,看向了已經蓋上了白色桌布的阿姆斯特朗的屍體,“女士們,先生們,我們是人,可如果變成了怪物,雙手沾滿鮮血地活下去,真的有意義嗎?” “我不同意。”一向沉默的蓋奇搖了搖頭,“我要贏,成為月神的繼承人,然後……”他沒有再說下去,不過我大概知道了他要說什麼,就像月神說的,他要成為月神,然後把他的妻子帶回來。 “我同意……”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那是希爾。 “我也同意,”德萊爾似乎憔悴了許多,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放鬆和從容。現在的他眼神黯淡,神情恍惚,再也沒有心思吃喝說笑了。 “我同不同意應該無關緊要了吧?,”科利文沉思了一會,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最終說道,“現在是五票對兩票,不過很可惜,現在不是少數服從多數的時候,要做的話請你們去做吧,我不參與。” 此話一出,克裡斯蒂娜和蓋奇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能幫我們點小忙嗎?”李澈向科利文眨了眨眼。 “請說。” “幫我們把桌子和所有椅子往門口挪一挪,謝謝各位。”李澈向眾人鞠了一躬。 “好。”科利文說著,站起身來。 …… 當我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希琳等人的麵龐。 “我們成功了嗎?”我的聲音十分沙啞,喉嚨很疼,渾身上下好像都被刀割了一樣。 希琳噙著眼淚,點了點頭:“托你們的福,大家都還活著。你們沖出去之後,月神隻是大笑了幾聲,丟下我們幾人份的鉆石,就走了。” “抓人遊戲結束了吧……”李澈的聲音同樣沙啞。 “應該是的。”科利文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們。”諾曼走進來,向我們鞠了一躬。 “我們是怎麼進來的?”德萊爾問。 “那個月神倒計時之後,還沒等你們完全變回來,蓋奇叔叔就把門打開,把你們拉回來了。”希爾說。 蓋奇此時正默默地倚在墻角,本來是看向這邊的,可聽見了希爾說他的名字,他便把臉轉了回去。 “謝謝你。”我們望向蓋奇,我想過可能會有人把我們帶回來,可沒想到是他。 “不知道下一輪還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咱們了。”科利文推了推眼睛,神色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