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巫覡的傳承(1 / 1)

窩在躺椅裡,陳諾一手捏著一本泛黃的古書,一手捏著瓜子磕著,時不時的誦讀上兩句古書上麵的內容:   “......天地之間,無復進境之物矣。練氣者,靈氣不復盈溢;煉體者,龐血食亡,遺留斑駁骨而已。豈我輩便消逝乎?此非所宜。既無繼道之資,何不探古以求?知我輩血脈,即啟鑰也。大巫之嗣,食足且歷磨難,亦可成巫,此血鑰之謎也。何不仿此?若血脈不足以為鑰,吾輩當於天地萬物中求之。以萬物之鑰,啟吾輩寶庫……”   如此一段讀完之後,陳諾很快就理解了前後文中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其文意大概就是說,這世界上的修煉資源已經沒了,以至於他們這些“死門巫覡”無論是練氣的還是煉體的都沒路可走了。   傳統的巫覡修煉道路雖然是斷了,此書的作者卻是另辟蹊徑的指出:血脈是繼續前進的鑰匙。   大巫的孩子也能成巫,這便是血脈為鑰匙的佐證。   他們這些巫覡天資平庸,先天具備的鑰匙可能不夠強大,無法為他們開啟成巫的寶藏,那麼他們就應該從天地萬物獲取。   作者認為,隻要他們這些巫覡能夠從天地萬物的血脈中獲取足夠強大的血脈鑰匙,那麼哪怕是在這萬法凋零的絕望時代中,他們也未必不能成巫。   弄清楚上下文的意思後陳諾便接著往下看,很快他就看完了所剩不多的背景導讀部分,開始看起了這本所謂的巫覡修煉功法的正文。   在正文中作者指出的死門巫覡修煉的法門在於“祭”“煉”以及“融”。   所謂“祭”就是死門巫覡所有自身手段的一種統稱,死門的巫覡可以通過各種各樣形似於祭祀的方式施展出具有巫覡特色的超凡力量。   書中著重提及了三種祭之法門,分別是“血”、“煞”以及“兇”,陳諾隻是看了一眼上麵的觀想圖就不由得感到一股股不祥的氣息,整個人都忍不住往躺椅裡麵縮了縮。   粗略的掃視了一遍祭的法門後,陳諾連翻兩頁到了“煉”的篇幅。   所謂的“煉”和“祭”一樣,也是一種統稱,它指的是死門巫覡所有關於器物的煉製和使用法門。   在死門巫覡的世界觀中,最為重要的器物就是巫蟲,“煉”之篇章中絕大多數的法門也都是和巫蟲有關,其中最為神妙和重要的法門有三,分別是“禦使”、“脫變”以及“通神”。   禦使之法顧名思義,就是用於禦使巫蟲的,通過“祭”之法門將巫蟲煉製成功後,死門巫覡便可以通過禦使之法操控巫蟲進行種種行動,殺敵、護主甚至是為巫覡工作都是理論可行的。   書中明確指出,禦使之法應量力而行,切莫貪心駕馭逼近自身神魂統禦極限的巫蟲,作者三番五次的切聲警告讀者勿謂言之不預。   蛻變之法也很好理解,顧名思義就是用於讓巫蟲蛻變的法門。   脫變之法是本書作者著墨最多的地方,作者認為隻要掌握了他所提出的巫蟲蛻變之法,死門巫覡便能以脫變為橋梁去尋求那深埋於巫蟲血脈之中的寶藏,強大巫蟲的同時也強大自身,為自身的成巫之路添磚加瓦。   通神之法作者說的有些語焉不詳,看其言辭大概是作者自身也沒有成功過,但對於其理論作者卻是異常堅定,他堅定的認為隻要巫覡自身的神魂強度抵達了“地巫”的境界,那麼通神之法就是必然可行的。   通神之法可以讓巫覡將自身神魂在巫蟲與自身軀殼之間自由移動,修習此法巫覡不但可以更大幅度的汲取巫蟲血脈中的養分,還能借用巫蟲的位格為自己擋災擋難。   看到這裡陳諾已經有些乏了,在他看來習得了這所謂的通神之法後,巫覡基本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堪稱有了超低成本的無限身外化身,拋開事實不談其設定已經遠超其同類能力了。   無論是常見於西幻巫妖的“命匣”,還是類似於哈利波特裡的“魂器”,和這通神之法一比,容錯率和強度就都顯得差強人意了起來。   放下古書,將它小心翼翼的放在躺椅的墊子上後,陳諾就起身去老屋廚房的大水缸裡撈出一瓶冰鎮的玻璃瓶裝可樂。   握著可樂的瓶身將其瓶口用力的往桌角上一蹭,一聲悅耳的“啵”聲響起,很快綿密的氣泡就爭先恐後的從瓶口冒了出來。   “噸噸噸~~”   一頓痛飲過後,陳諾的神情都不由得舒展了開來,碳酸飲料獨有的口腔刺擊感混雜著可樂的風味讓陳諾的心情變得很是愉悅。   走回前堂,陳諾在屁股上蹭蹭手,正準備拿起古書放到別處,被風吹拂的淩亂的古書上的一行文字突兀的闖入了他的眼簾:   “...陳慎獨絕筆”   陳諾作為他們老陳家這一代的長房長子長孫,上初中後就每年都要回老家祭祖兩次,這麼些年下來爬山祭祖的次數已經不少了,那些對小時候的他而言晦澀難懂的碑文現如今他不說爛熟於胸吧,也能說是很是熟悉了。   “陳慎獨”這個名字陳諾是有印象的,如果他此刻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應該就是他高祖父的大名。   與之相關的記憶泛起,很快,一股莫名的情緒就湧上了陳諾的心頭。   它來的很突兀,卻一點也不激烈,它很溫熱但又讓陳諾不由得感到一絲酸楚。   在這種情緒的作用下,陳諾看向這本他手中古書的眼神不由得變得有些朦朧又有些親切。   沒有過多猶豫,陳諾很快就放下可樂,捧起古書繼續看了起來。   本來就已經不剩幾頁了,陳諾又看的專注,於是乎古書的內容很快就見底了。   在融之篇章中,陳諾的高祖父提出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想,他認為被祭煉到極致的巫蟲就是巫覡的另一個軀體。   他在這裡多次強調死門本就是向死而生的一條巫覡之路,因而一直求活的死門巫覡是不可能成巫的,他認為主動求死才是死門巫覡在這個末法時代盜天機的唯一可能。   陳諾的高祖父臨終前提出了這樣的一條道路:   “天地封閉,阻吾之進展,此乃天道對吾輩之製約矣!既若此境,吾便遂天地之願,自尋終焉,以求其悅。身雖逝,巫蟲尚存;軀既滅,神魂猶在。於死而未死之際,將煉至極致之巫蟲,融入寂寞之軀,以巫蟲之血脈寶藏,融匯於吾血之中,終聚天地諸精,鑄就大巫之軀......”   這本古書是陳諾高祖父純手寫的,上麵的楷體字崢嶸有力,結合其中的文意,陳諾幾近能感受到他高祖父當時寫下這些內容時那激昂而又悲愴的心情。   書上的內容到了這裡也就徹底結束了,看完這本書後陳諾久久不能平靜。   雖然陳諾的理智告訴他這就是一本類似於誌怪小說的古書,但那來自他高祖父的血脈溫情卻又讓他的感性思維忍不住去相信這是真的。   想著最近幾日閑來無事,陳諾稍加思索後就在躺椅上坐正了身子,擺正姿勢,閉上眼眸,試著按照古書上記載的觀想法門修煉了起來。   結果不出意外的陳諾努力了三個多小時都沒有感知到一絲一毫所謂的天地靈氣,凝練書中所說的“巫炁”更是無從說起。   微微嘆息一下後陳諾就起身活動起了身體,將古書小心的放進車載保險箱後就開車離開了祖宅,去縣城定好的酒店裡會見親友。   推杯換盞之間,陳諾笑著和自己那一眾熟悉的、不怎麼熟悉的親友客套的談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吃食都殘了,人也都倦了。   湊到獨自飲茶的爺爺邊上,陳諾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今天看古書的事情和他說了。   陳諾的爺爺有五個子女,陳諾的父親排行老三,因此雖然陳諾不過二十四五的年歲,陳諾的爺爺今年卻已經有了近乎90歲的高齡了。   老人家如今還是很硬朗的,看上去和尋常五六十歲的老人沒太大區別。陳諾隻是這麼湊近一說,他就精神了起來,拉著陳諾就起身走到了屏風的另一方。   看著疑惑的陳諾,他爺爺沒有故作神秘,立馬興致勃勃的和陳諾說起了那些他自己兒時聽來的故事,讓陳諾聽的一愣一愣的。   “......貝貝,你高祖父,也就是我的爺爺他年輕的時候一口氣能吃下一頭牛!你看你回來每天就吃兩碗飯,能行嗎?別整天喝酒了,以後你這麼隻喝酒不吃飯,你就和你爸一個待遇,我見一次說你一次啊!”   最後,在陳諾爺爺一貫的“勸酒”下,陳諾爺孫之間的談話結束了。   次日,陳諾早早的就醒了,習慣性的看了會兒手機上的消息,回復了一些必要的消息後,陳諾就驅車離開酒店又回了祖宅。   祖宅年久失修,到處都是老木頭的味道。   小心翼翼的走入那個爺爺昨晚回憶裡提到的房間,陳諾根據爺爺回憶裡的描述,在一張破碎了的木板床下找到了一個暗門,打開後從中扒拉出了一個紅木製成的長條箱子。   沒有過多猶豫,陳諾很快就打開了這個沒有上鎖的長條箱子,下一瞬一根烏黑的長柄便躍入陳諾的眼簾。   將其拿出並掃去其上的灰塵後,陳諾發現這烏黑的長柄前還有這一節短短的旗布一樣的東西,聯想到昨天爺爺回憶裡的內容,陳諾很快就意識到這應該就是爺爺所說的他高祖驅使巫法時所用的法器,巫幡。   摩挲著長柄上隱隱約約還留有些許痕跡的銘文,陳諾又一次感受到了昨日裡的那種莫名感受。   巫幡上歷經歲月的痕跡混雜著陳諾心頭此刻翻湧不同的血脈相通之感,讓他不自覺的心生一種強烈的直感:古書裡的法門我能修行!   這種感覺來得很不合邏輯,但卻很符合陳諾此刻的感性需求。   在感性的推動下,陳諾毫不猶豫的回車裡拿出了那古書,然後就在車子邊上站著,一手持巫幡,一手捏巫印,試著觀想起了一尊頭頂日月,手握蛟龍的大巫法相。   不同於昨日,這一次陳諾很快就感覺到了絲絲縷縷的溫熱氣流。   隨著這股氣流的湧動,陳諾觀想的大巫之相開始一點點的朝著他自己的模樣靠攏,雖然這種變化十分的輕微,幾乎微不可查,但與此同時陳諾也終於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軀殼之中出現一個個清晰的節點,按照古書的說法,這些節點就是他的“穴竅”,是用於儲存巫炁的地方,是巫覡一切的起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巫覡的穴竅在概念上類似於“丹田”,但數量卻是極多的,從上而下有足足九個,是巫覡的九重天地,陳諾的高祖在書裡說巫覡成巫之後這九大穴竅就會成就九方天地。   超自然的事情就這樣十分平靜的發生了,陳諾不由得心生一股難以抑製的狂喜之情,握著巫幡的手都有了幾分輕微的顫抖。   爬進車裡打開車載冰箱掏出一瓶冰可樂,一口將其乾了後陳諾才感到稍稍平靜了些。   絲絲縷縷的巫炁開始在陳諾小腹處的一個穴竅裡積出一個小小的、薄薄的底,巫炁對他身體的強化以及巫炁本身帶有的那種獨特的超凡感官讓陳諾又不由得心潮澎湃起來。   這一刻,陳諾莫名的又感覺眼眶有些酸楚,他意識到自己方才跨越了近兩百年的光陰從他高祖手上結果了巫覡傳承的火種,讓巫覡的傳承再一次出現在了這片熱土上。   陳諾的心頭感慨莫名,他既感慨自己的因緣際遇,感慨自己的福緣深厚,又感慨高祖父以及一眾像他那樣的巫覡的堅守,感慨他們的生不逢時,感慨他們對命運的無可奈何。   就在陳諾陷於這種又是欣喜,又是感慨的情緒中時,他手中的巫幡卻是無風自動了起來。   上百年未曾流動的活性能量層因為陳諾體內那一絲絲巫炁的形成而湧動,恰逢這一刻陳諾所在方位的空間正處薄弱之際,一道狹長的空間裂縫瞬間便形成了。   陳諾沒有絲毫準備的被那裂縫吸入其中,連帶著被他緊緊握住的巫幡,一同落入了一個未知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