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伴隨著三聲沉悶的巨響,支撐教堂穹頂的石柱,終於在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倒下了—— 整棟石質建築歪向一邊,劇烈的顫動,引發了一場波及方圓數裡的地震! “尤克特拉希爾(Yggdrasil)!” “減震止速(Arresto Momentum)!” 兩位創始人同時出手——戈德裡克猛地揮劍,一股火繩自橙紅色的汪洋噴濺而出,飛快地編織成一棵巨樹的模樣,金色的璀璨光輝鑄成一叢白蠟樹冠。 粗壯的樹乾抽條生長,轉瞬綻放出長長的枝條,盤繞支撐在即將墜落的屋脊上。 薩拉查的魔杖所指之處,時間也放緩數倍,破碎沉重的石塊懸停半空,形成無比奇異的景象。 “啊——!是聖保羅教堂!” “聖保羅教堂倒塌了?!” “救命!快跑啊!!” 結界破碎,被教堂倒塌動靜嚇到的居民,紛紛尖叫起來。 聖保羅教堂剛好位於倫敦堡最熱鬧的齊普賽市場盡頭。這條寬闊繁忙的街道,一直從西邊的城門向東延展,貫穿了整座容納近萬人生活的中世紀大型城鎮。 此時的倫敦堡,占地約三百五十英畝,也就是一點四平方公裡,從西城門到東城門最長也不過七八百米。因此當坐落在城市西端的聖保羅教堂倒塌時,即便是最靠近東城門的居民也感受到了動靜! 衛兵吹響號角,集市的攤主們見勢不妙,也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貨物。 就是在這混亂發生的時候,抓準時機渾水摸魚的小偷也開始對行人下手,時刻都有人傳出自己錢財被搶的驚叫! 爭搶著逃離震源中心的人們把道路堵了個水泄不通,交通紊亂,牛車逆行,沖突的人們展開口角爭執,甚至拔出刀劍來眼看著就要大打出手! 一時間,整座倫敦堡都因災難混亂起來! 歪斜的教堂穹頂下,變大成完整形態的巨人恩吉奧,已然突破了二十英尺高,超過六米的身軀就和教堂本身一樣高大。 陷入狂躁的他像小孩子過家家那樣,輕鬆地拔出了另外三根石柱。 這一刻,金色的光芒終於徹底湮滅,伴隨著一聲破碎的巨響震蕩耳膜,教堂本身用於防守的結界魔法徹底失效! 米爾丁不禁抬手阻擋幾乎要把他吹飛的氣浪。 如此強大的魔法,在被瓦解時也同樣釋放出巨大的能量—— 他伸出指尖,試圖感應空中散逸的“電流”,但那些無序的魔力卻無法留下。 果然,雖然他在洗禮中表現得像是能夠吸收和容納來自外界的“魔力”,但實際上情況根本不是這麼簡單。 但他能感受到,那天夜裡主教通過儀式傳遞給自己的,並不止是對於“魔力”的感知力,還有其他什麼。 米爾丁握緊刻著他名字的匕首,回憶起戈德裡克教會自己的第一個如尼文魔法—— 利用如尼文字母,通過姓名為媒介為武器附魔。 這樣就能夠直接發動魔法,使自己的攻擊得到特殊的強化! “每個人出生學到的第一個咒語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對於剛入門的學徒來說,將自己的名字,當作最基礎的如尼文魔咒使用,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你或許不知道,名字聯係著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最本質、最真實的自我,也是代替巫師行走在魔法世界的唯一印記。” “用如尼文字母書寫出來的名字,在你和那些強大的符文間,能夠形成一種類似於契約的魔法聯係,又或者被我稱之為‘共鳴’。” “把你的真名獻出,這些符文就會聽從你的調任,賦予你來自‘神秘’的潛能和變化多端的魔力。” “而把如尼文字母刻寫在現實的物品上,就能讓這些魔法直接起效。” “你的名字在如尼文中,按照順序排列可以直接形成一首簡單的如尼文詩歌——” “曼納茲——人,伊薩茲——冰,雷多——馬,達加茲——白晝,達加茲,伊薩茲,納特席茲——束縛。” “根據這些字母的含義,你能聯想到什麼嗎?” 米爾丁心說這我能行。不就是現場寫小作文嗎? “一個人在冰上縱馬疾行,進入無限光明的白晝,但他無法走出這片寒冰,被束縛在原地。” “很好,有圖像和畫麵感了。”戈德裡克肯定道,又再次說明。 “你要記住,如尼文字母既能表示聲音,也能表示抽象的含義。這也是為什麼使用它時,我們往往要通過吟唱詩句,來施展特定的魔咒。但是和固定的拉丁語魔咒不同,如尼文字母能夠按照你的需要和想法,提供它所能展現的魔力。” 就是說……沒有標準答案和模板。全靠自己現編? 米爾丁恍然,有些擔憂的同時,也意識到了如尼文魔法的特殊性。 “沒錯,這樣使用起來非常靈活,在戰場上往往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但沒有定式,也就意味著任何人在使用這些字母時,都不能完全確定它們能夠發揮的效果。” “所以,越是強大的如尼文魔咒,越是隻能依附於經過數代人的實驗和探索打造出來的古老武器上,因為隻有刻下的如尼文不容易產生變化。” “就像你的劍。” 米爾丁點點頭,想到了後世刻著創始人姓名的格蘭芬多寶劍。 “沒錯,我讓你將名字刻在匕首上,也是一樣的道理。或許等到實戰的那一刻,你就能夠親身試驗一下,自己的名字在如尼文裡究竟擁有多麼強大的魔力了!” 創始人的教導,在腦海中遠去。 米爾丁握緊匕首,讓自己身體裡的“電流”向著字母湧去! 黃色、藍色、紅色……不同的字母亮起不同顏色的光。與此同時,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自己名字連成的那首詩歌的含義上。 “米爾丁(Myrddin)。” 他輕聲念出自己的名字,用的是如尼文字母的發音。 瞬間。 一股神秘的力道忽然貫穿他的手臂,米爾丁愕然地抬手—— 冰寒的霜氣伴隨著他的揮舞,從匕首的寒光中急射出來。同時,他的身體突然變得和羽毛一樣輕盈。 剛好一塊碎石從崩壞的天花板落下來,他輕輕一個閃身,腳下就像抹油了一樣踏著空氣滑行。 米爾丁剛剛找到一種在室內溜冰場的熟悉感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還能加大魔力的輸出! 盯著那個還在無差別攻擊場地的瘋狂巨人,米爾丁咬咬牙—— 抬手對巨人試著揮出一擊! 一枚成年人手臂大小的冰淩瞬間在半空成形,意外輕鬆地朝巨人的大腿射去,就像不存在重力和空氣阻力似的,絲滑至極。 而米爾丁的準頭還算不錯,那枚冰淩沒能破開巨人的皮膚,但卻留下一個細小的血窟窿。 創始人的戰場太過激烈,打鬥中途暫時還沒人發現米爾丁那微不足道的攻擊。 “一個人在冰上縱馬疾行……原來是這樣!” “曼納茲,‘人’就代表我自己。所以刻在武器上的如尼文魔咒,反而賦予我這個持有武器的人特殊的魔力。伊薩茲,給了我使用‘冰’去攻擊的能力。雷多是‘馬’,使我能夠很方便快速地移動。” “但是後半段的詩句呢?兩個達加茲組成的‘白晝’和納特席茲的‘束縛’又是怎麼回事?” 米爾丁看著匕首上未能亮起的後半截字母,搖搖頭。 “不管了,可能是我對如尼文字母的理解還不到位。總之,現在有了攻擊和閃避的手段,或許我能在那些維京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偷襲……” “沒錯,按照我目前的能力,或許能在戰場上當一個出其不意的刺客!” 在這場戰鬥開始之前,戈德裡克就曾表示—— “我已經警告過主教,讓他一有動靜就帶著修士和孩子們遠離教堂。至於你的話……” 紅發青年摸著下巴,翠綠的眼眸透露出些許審視和好奇。 “如果我和薩拉查同那幫維京人打起來,你會怎麼選擇?留下,還是遠離?” “事先聲明,這場戰鬥會很危險,就連我和薩拉查都沒有把握全身而退。而那些有著‘狂戰士’力量的維京人,就算受了重傷變得虛弱,也絕不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巫師能輕鬆應對的……” 他又補充了一句。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是出於真心的選擇就別說了,我隻關心你做出決定的理由。” 米爾丁思考片刻。 他並沒有要欺騙創始人的想法。 也很認真考慮了參與到戰場的後果。痛苦……受傷……流血……死亡…… 但是他想試試—— 很簡單。他知道在這個時代,魔法最大的用途可能不是做家務,而是在戰場上殺死敵人。 單單從阿爾加的描述裡,他就感受到這個時代朝自己撲麵而來的惡意了。奴隸……戰爭……隻有像兩位創始人那樣掌握強大的力量,才有可能平等自由地生存。 要不然,他為什麼最後答應成為了創始人的學徒? 既是出於對魔法的熱愛,也是理解它能確保自己的生存。 掌握一技之長,目的究竟是什麼? 米爾丁捫心自問——他沒想到榮耀、權力、地位和財富。 而是想到原著中巫師施展魔法的奧妙,想到自己穿越後撲朔迷離的身份,想到那恐怖地擊中自己的雷霆和通靈預言…… 想到創始人所麵對的,巫師在這個時代衰落的困境。 他慢慢握緊拳頭,對自己點了下頭。 “看來你是想好了。” 有著格蘭芬多之名的青年,沖他微笑了一下。他的眼神,似乎充滿著鼓勵,也有著不那麼明顯的欣賞。 “那麼你的答案是……?” 米爾丁控製著漸漸加速的心跳,放緩了呼吸—— “我想試試……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