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很生氣,但還是很想笑,於是他“哇哇”笑個不停,把茶博士氣得臉色鐵青。 蘇清舉拍了拍阿白的腦袋:“好了。” “我不是說過別拍我腦袋?”阿白怒道。 “什麼時候,一品春茶樓是誰都可以上來的了?” 這時樓下慢慢走上來一行人,為首的是個高挑的女扮男裝的女子,她的麵容白皙,眉目如畫,但是神色極冷峻,眼神極是銳利。身後的一群人中,從裝扮上就能涇渭分明地劃分開兩個階層,其中兩個錦衣男子,看麵容與之有幾分相似,應是姐弟關係,左邊的拿個折扇,生就一雙桃花眼,右邊的背一把長劍,神色也是極冷峻。 “是袁家三姐弟。”吳英豪臉色一變,提醒了這一句,就緊緊閉住了嘴。 “婉姑娘。”茶博士恭敬地行禮。 女扮男裝的女子高聲道:“從今日起,預付茶資改為十顆醒神丹,不可紹介,免得每次來喝茶都要遇見幾個蛇鼠之輩,無端攪壞心情。” 阿白低吼一聲,蘇清舉拍了拍他的腦袋,示意他稍安勿躁。 高源看到女子緊張得額頭冒汗,慌忙離開座位迎上去道:“婉姑娘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那女子淡淡掃了他一眼。 “能來能來,我,我就是問問,問問……”高源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仿佛對方能把他吃了一樣。 吳英豪眼看好友低三下四,心中怒火騰起,又見蘇清舉一頭霧水,便悄然傳音道:“這女人名叫袁婉兒,與高兄訂了婚約的,袁家祖父是本地城隍,又是天野盟副盟主,袁家在華原根深蒂固,勢力極為龐大……” 蘇清舉若有所思,忽然問道:“近五年裡,天野盟換幾任盟主了?” 吳英豪一愣,旋即道:“這我如何知道,我隻知道天野盟的盟主名存實亡,誰來了都管不好這一畝三分地,反而還有性命之虞。” 蘇清舉忽然就明白了趙策讓他來的用意。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袁婉兒來到蘇清舉桌旁,看了眼他肩上的阿白,“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出來,也叫我們姐弟聽一聽?” 吳英豪立刻麵如土色。他嘴上罵天野盟,但真正麵對天野盟,又失卻了挑釁的勇氣。 蘇清舉淡淡笑道:“我和吳兄談天說地,卻要與姑娘報備麼?” “我說要呢?”袁婉兒冷冷道。 蘇清舉笑道:“聊了聊天野盟而已。” 袁婉兒冷冷道:“聊天野盟的什麼?” 蘇清舉吃驚道:“要一個字不差地復述麼?” “就要一個字不差地復述!”袁婉兒一字一字冷冷道。 吳英豪緊張地給蘇清舉使眼色,這真要把聊的內容說出來,今天他們兩個恐怕要橫著出去。 袁婉兒注意到了,疾言厲色道:“吳英豪,你眼睛不好使,要不要我替你挖掉?” 吳英豪立刻把臉轉到一旁,再不敢吭聲了。 “婉姑娘息怒……”高源走上來想勸,卻被袁婉兒一個眼神給嚇得縮了腦袋。 蘇清舉喝了口茶,笑著說:“可是我不想復述。” 袁婉兒冷冷地看著他,道:“這世上有很多事人人都不想做,你不懼怕我,敢對我說不,這很好,但是我要告訴你一個事實,我在天野盟是天字甲級執事,你能不能加入天野盟,全憑我一句話,現在隻要你復述一遍剛剛的談話,我立刻讓你通過天野盟的考驗,並且提拔你為地字甲級執事。” 地字甲級……吳英豪又羨慕又嫉妒,由地字開始,每月俸祿就有五顆醒神丹,整個天野盟也不過才百來人有此待遇。 蘇清舉隻是笑而不語。 袁婉兒的嘴角慢慢浮現出冷笑,覺著蘇清舉實在太年輕,沒經歷過修行界的毒打,於是轉而對吳英豪道:“你來說,條件不變。” “此話當真?”吳英豪一下子滿臉充血,腦子裡迅速盤算著升為地字甲級的好處。不止他個人收益,家族掛靠天野盟的買賣,也能持續獲利,再不像以前那樣受到單方麵的盤剝。 他望向蘇清舉,蘇清舉也在看著他,他內心掙紮著煎熬著,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的艱難,但他終於狠下決心,他覺著和自己的前途相比,出賣一個剛剛認識的人,實在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於是把方才的對話及蘇清舉的問話一字不差地復述出來。 袁婉兒臉上露出得意的冷笑,但他發現蘇清舉還是安安靜靜坐著喝茶,既沒有挫敗也沒有懊悔,甚至連一點可惜的樣子都沒有。她於是感到不痛快,退了兩步開去,“老三,試試他的斤兩。” 那背劍少年本來微微瞑目,似在閉目養神,聞聽此話便猛地睜眼,目中射出淩厲的光來。“嗆”一聲,他已毫不猶豫地拔劍,仿佛袁婉兒的話就是必須立刻執行的聖旨。 他的劍快而淩厲,甫出手已是漫天劍影,劍影又在他突進途中收束,形成吞吐不定的劍氣。 蘇清舉頭也不回,伸手握住池淵微微地拔出一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恰是這一截擋住了那吞吐不定的劍氣,跟著是少年的劍,“鐺”一聲,火星微濺,誰也不知道那一瞬間劍氣和劍氣發生了怎樣的交鋒。 少年隻覺手腕一震,不由自主地“蹬蹬”退步,麵上逐漸浮上不可思議的神色。他緩緩收劍,說道:“大姐,這是個高手。” 袁婉兒心裡立即有數了,自家老三從小練劍,被他認可的高手,必然不是裝模作樣的假把式,於是笑容變得柔和,望著蘇清舉的眼神,也變得頗為溫柔,“吳英豪,我說過的話不變。這桌費用算我的,再給這位小公子添一壺明前香。”後一句是對茶博士說的。 “明白了。”茶博士立刻去辦。 袁婉兒向蘇清舉笑了一笑,便帶著兩個弟弟自去雅座了。 高源看著未婚妻那從未對自己展露過的笑容,心裡一痛,眼中深處閃過隱晦的嫉恨。回到座位上,他強笑一聲:“蘇兄竟是個劍修。” 像蘇清舉這般年紀,背個劍裝成劍修的假把式,可以說到處都是。 吳英豪的臉皮有些發燒,但袁婉兒可是親口應承了此事,他著急要去招募處,加之不知該怎麼麵對蘇清舉,於是借故起身告辭。 蘇清舉對他連失望都談不上,笑著與之道別。 這時雅座裡走出個人來,卻是袁婉兒的另一個拿折扇的弟弟,他意味莫名地笑著對蘇清舉道:“小公子,家姐想請你到裡麵單獨見一麵。” “不行!” 高源全身的血一下子沖到了腦子裡去,“她是我高家的未婚妻,怎麼可以私會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