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棘手的……” 徐鶴子心中一跳,拂塵脫手而出,雙掌一合,海量法力從他身上湧出,沒入拂塵之中。拂塵絲飛速旋轉,在他身前旋繞成一麵盾牌狀,隱隱有八卦圖形顯現。 砰! 一聲急促巨響之後,便見八卦圖形崩碎,盾牌迸裂,那拂塵在劍光下四分五裂,徐鶴子悶哼一聲,眼疾手快從“袖裡乾坤”取出個玉佩來,玉佩驀的騰起法罩,擋住了劍光的餘波。 法罩完全抵消了劍光,顯見在打碎拂塵後,也已是強弩之末。 “殺了他!” 眼看自己法器被打碎,徐鶴子怒從中來,不管不顧地騰到高空,廣袖探出,從袖中吐露萬般劍影,朝著蘇清舉劈頭蓋臉地打下去。 那些劍影半數傾瀉在民居上,躲藏在左近的凡人紛紛受到波及,一時間慘叫連連。 蘇清舉眉頭一皺,一麵抵擋劍影,一麵向更偏僻處行進。他的目的已經達成,天野盟的供奉堂,至少袁婉兒所能調動的人手裡,並沒有太值得關注的;徐鶴子雖在第三境以上,但相比起李知白和徐朗照,完全不在一個層級。 他現在漸漸看明白了,散人更多的依賴於器具,比如沈竹,明明有著妙化境的法力,卻不敢和他近身搏殺;現在這個徐鶴子也一樣,都在鬥法上不是很放得開。散人的惜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能理解,但不敢茍同,高手相爭惟餘一線,若不能把握住那一線的機會,往往就會淪為敗犬。 蘇清舉一麵抵擋劍影一麵趁機撤離,退到了小巷子外,忽有所感,回頭一看,隻見一品春遇到的那個背劍少年站在巷子口,正靜靜地看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袁定一。”背劍少年一字一字吐露,每個字都仿佛有一道劍影橫絕而過,使得周圍路麵的積水震顫起來。 “定靜守一,看來你很擅長專注於一件事。”蘇清舉從屋頂上輕輕躍落,從背後取下截瀑。 “慢著。”袁定一道。 蘇清舉挑眉,隻聽袁定一說道:“我此來不為你打傷我二哥,羞辱我大姐。” “那為了什麼?”蘇清舉道。 “我知道你一定是個高手,我不是沒有見過高手,但從沒有見過比我年紀小的。”袁定一平靜地說道,“我一定要和你分個勝負,所以請你一定不要留手。” “會死的。”蘇清舉道。 “我不在乎。” 袁定一說完目露狂熱,他似乎已將全部的情感投入了他手中的劍器之中,他已經拔劍出鞘,他渾身都在湧出強烈的真氣,也許因為執著到了近乎於瘋魔,他的真氣竟已有了劍氣的雛形。這不是把真氣凝聚成劍氣的境界,而是真氣近乎化成了劍氣;他雖然也才明竅入境,但他所表現出來的氣場,儼然已超過了徐鶴子。 後頭趕上來的徐鶴子伸手擋住手下,目露復雜之色。他知道少年今日若是戰勝蘇清舉,袁家將多出一個頂級的劍修高手,他絕不能在這個時候破壞袁家的機緣,否則他在天野盟將失去立足之地。 所謂的高手,就是在出手之際將生死置之度外,當他們眼中隻有勝負時,生死也就不那麼恐怖了。 袁定一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高手,盡管他的年紀還很小,盡管他的眼睛裡還滿是稚嫩的朝氣,但他無疑已擁有了高手的潛質。 蘇清舉緩緩拔劍出鞘,遙遙指著袁定一。 兩人的起手式不大相同,也充分展現了兩人對劍道理解的差異。 袁定一從小練劍,雖非天才型的劍客,卻勝在基本功紮實;蘇清舉半路出家,但在劍道上有過獨一無二的體驗——先接觸了鑄劍爐根本法門,又吸納了趙策的劍意殘影;加之本身在劍道上超卓的天賦,這些都讓他遠遠超過了尋常劍修。 感覺到空氣的凝滯,重重的劍形狀幻影在底下兩個少年之間激烈交鋒,徐鶴子額上逐漸冒汗,他覺著自己在天野盟這些年,修為似乎反而退步了,好像離真正的修行有些遠了。他開始反省自己,但底下的決鬥已然開始。 蘇清舉開始往劍中注入真氣,他的真氣比袁定一要弱,但截瀑所凝聚的劍氣,比袁定一的更強。 某一瞬間,兩個劍客齊齊跨出一步。 氣域無聲無息碰撞,餘波向兩邊傾瀉,路麵積水瞬間被蒸發湮滅。 鏘! 下一刻,雙劍交錯而過,蘇清舉身上浮現出猛虎、雄鷹兩道虛影,他的劍更快,他的劍氣更淩厲,袁定一手上的劍“啪嗒”的碎開,麵色一灰,頹然倒了下去。 蘇清舉背對著袁定一說道:“這次我不殺你,等你覺得有把握了,我們可以再鬥一次;但是你記住,我最多隻會再給你一次機會,下次我一定會殺了你。”他說完還劍歸鞘,大步離去。 袁定一扭頭看著蘇清舉的背影,緊緊地握住拳頭,咬牙說道:“下次我一定不會輸。” 徐鶴子招來兩個手下吩咐:“送三公子回府。” 兩個手下應命而去,那幾個煉氣士靠上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其中一個小心地問道:“那蘇清舉怎麼辦?” 徐鶴子道:“這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派人盯著他,先查清楚他的來歷。” “婉兒姑娘那邊?”另一個道。 徐鶴子淡淡道:“就說這件事除非城隍大老爺出麵,否則天野盟不會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傷筋動骨。” …… “啪!” 一品春茶樓上,袁婉兒把一個名貴瓷盞摔得粉碎,臉色一片煞白:“好你個徐鶴子,虧我平日裡對你照拂有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袁婉兒的?” 她忽然一瞪報信人:“還不滾出去?” 報信人嚇得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袁婉兒神色逐漸平復下來,狹長的美眸露出絲絲的半嫵媚半危險的氣息,像是有毒的罌粟花,把癡癡呆呆看著她的高源迷得心神失守。 她看了高源一眼,心中不屑,嘴上卻笑著說,“蘇小公子好本事,連我家老三也不是對手,高公子,你說呢?” 高源渾身一震,麵露痛苦道:“他確實很厲害,不止是實力。” 袁婉兒舔了舔嘴唇,美眸中嫵媚更甚:“這樣的男人才更值得得到。從小到大,我袁婉兒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她伸手撫摸著高源的臉,後者的痛苦之色盡去,轉而變成一種癡迷,“我會幫你的,我會幫你的……像以往那樣,你對他們隻是玩玩而已,你對我才是真心的,對不對?” 袁婉兒隻是笑而不語地看著他。他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既可憐又無趣,也許把高源換成蘇清舉,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