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入白鹿司見同僚(1 / 1)

鋒寒骨骸 古玉陵 5141 字 2024-03-16

帝都東街,裴玄陵一臉懷疑的站在一扇朱門前,深刻懷疑那個司瑉是不是在拿他尋趣。   麵前這座宅子院墻高聳,長滿了青苔院墻,院墻上還鋪陳著密密麻麻綠油油的爬山虎藤蔓,朱紅的大門許是風吹日曬的時間長了,一手抹上去還掉色,門上牌匾上刻的字已經看不清了,偏旁部首掉得七七八八,裴玄陵瞅了半天,差點眼珠子都掏出來,才看出來是哪三個字。   這宅子恐怕已經很久沒人打理了,不然又怎麼會蕭條成這個樣子,難不成這就是當年那個名滿天下的白鹿司?確定司瑉沒一時興起拿他開刷嗎?   他上前扣了扣門環,卻遲遲無人來開門,他便以為裡麵沒人,伸手就要推開門。   然他手還未碰門麵,大門便從裡麵被人打開了,他和開門之人打了個照麵。   麵前男子五官深邃,顴骨較高,眉如刀削,寒星鷹眸,臉龐輪廓分明,一頭長發用發冠束起,肩寬腰細,穿著一身收袖武袍更是襯地氣度不凡。   男子看了一眼裴玄陵,問道:“你是?”   裴玄陵道:“我是來此任職的,請問這裡是白鹿司嗎?”   那男子點頭,道:“這裡就是白鹿司,不過我們這裡不收任職的人,你走吧。”   說完就要關門,裴玄陵連忙伸手抵住大門,道:“等等等等!”   那男子頓住動作,眉宇間略顯不耐,道:“你還有何事?”   裴玄陵道:“麻煩請這裡管事的人出來,白鹿司司君樓千,麻煩你請他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他。”   豈料那男子寸步不動,眼神帶著肅色的上下打量著裴玄陵,道:“你有何事找他?”   裴玄陵道:“這事我跟你說不清,勞煩請你家司君出來一下,我要跟他當麵商談。”   男子鬆開推門的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我就是樓千,你有什麼事此刻就趕緊說,別耽誤我練武的時間。”   “哈?你就是樓司君?”裴玄陵反應不過來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有些不可置信。   感情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就是攝政王司瑉嘴裡說的那個樓千,可他聽司瑉形容樓千那語氣,以為樓千是個五大三粗、麵目猙獰的大漢,豈料是個俊美的青年男子,這話裡話外的差距還真是大呀!   樓千道:“嗯,我就是樓千,你有什麼事嗎?”   裴玄陵趕緊從袖子裡取出信,遞給了樓千,才慢慢道:“那個,我是攝政王推舉來這裡任職的,這是攝政王的親筆信。”   樓千接過信,拆開信封後看了信上的內容:‘本王見此人可重用,然汝司中缺才,故檢舉此人入司,還望汝手下此人,不用謝本王’。   “嗬!還是老樣子,見著什麼合眼緣的人都往我這裡塞,當我這裡是留人所嗎?”樓千冷冷的道。   裴玄陵有點看不懂他這是什麼語氣,聽著像氣惱又像是無奈,心裡拿不準這個樓千是什麼態度。   將信收起,樓千把門打開,道:“既然你是來白鹿司任職的,那就跟我來吧。”   “哦。”   裴玄陵抬腳跟上樓千,兩個人繞過了幾處回廊,來到了寬闊的武場。   武場四周巍然而立的重簷九脊頂的閣樓建築,鬥拱交錯,黃瓦蓋頂,散發著古樸厚重的氣息,武場邊緣並排有十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著一條騰雲駕霧的神龍,鱗爪張舞,雙須飛動,好像要騰空而去似的,更令人感動不已。   未曾想這白鹿司外麵看著是挺寒顫的,裡麵確實打理得十分井井有條,相較於皇家的園林也不遑多讓,可見掌管的是個有能耐的人。   想到這裡,裴玄陵不禁瞅了一眼走在前麵的樓千,幾眼下來他可以斷定一些事。   一是樓千也是個禦靈師,而且修為遠高於他。   二是樓千和攝政王司瑉認識,而且交情還不淺,不然就憑方才他那不善的語氣,恐怕早就一腳把自己踹出去了,才不會放自己進來。   校場邊上還有一座涼亭,同樣是鬥拱飛簷,正是入冬,亭子燒著火爐,爐子上熱著一壺酒,遠遠就可以聞到一股濃烈的酒香,桌子前坐著三個人,可以聽到他們在相互嘮嗑。   樓千轉身看了他一眼,道:“跟我來。”   說罷,帶著他往亭子裡走。   看到樓千朝這邊走來,亭子裡喝酒聊天的三個人立馬放下手中的杯子,從位子上站直身,異口同聲的喊了聲:“司君。”   樓千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轉頭向裴玄陵介紹道:“認識一下,這是白鹿司的另外三位成員,陳珀、魏子青和龍湛。”   剛才離得遠,裴玄陵沒看清楚這三人的長相,此時離的如此近,又是白天的緣故,他眼睛可以稍微看清楚這三人的長相。   陳珀穿著一身月牙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青絲繡著華麗的圖案,那衣服質地很好,應該很名貴!而穿著這身衣服的這個人,大概二十五歲左右,下頜方正,目光清朗,劍眉斜飛,整張臉看上去十分俊朗,手裡搖著把白玉骨扇,整個人卻給人感覺器宇軒昂,風度翩翩。   魏子青另一個穿著淺青色的長袍,衣服的樸素十分,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隻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鬱,眉目清秀,給人一種清雅的感覺。   龍湛穿著窄袖騎裝,用鏤空雕花的金冠束著頭發,眉眼深邃,鼻梁挺秀,眼瞳呈沈褐色,仿佛歷經風沙洗禮,全身上下圍繞著一股烈日灼心的氣息,裴玄陵隻看了一眼,就從他的長相上看出,他不是元啟人,可能是來自周邊的遊牧部族。   三個人是不同的風采不同俊美,說一句各有千秋也不為過。   他在打量麵前三人,麵前三人也在用同樣的眼神打量著他。   在陳珀三人眼中,麵前的裴玄陵長發如墨散落在白衣上,隻稍微用一條白帶把前麵的頭發束在腦後,全身散發著跟他的劍一樣冰冷的氣質!讓人看了不由得眼前一亮。   裴玄陵向三人躬身行禮,道:“在下裴玄陵,見過三位同僚。”   一聽‘同僚’二字,三人就立馬明白過來,裴玄陵是新來的,便開始依次向裴玄陵自我介紹。   陳珀“哢”的一聲收起扇子,行禮道:“在下陳珀,裴小郎君有禮了。”   魏子青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語氣輕柔的道:“在下魏子青。”   龍湛行禮略帶幾分拘束,許是他是外族人的原因,這種中原的禮數他並不習慣,聲音沉悶的道:“在下龍湛。”   一番介紹完,亭子裡再次陷入安靜,這種安靜下裴玄陵覺得很是不自在,尤其是站著被眼前三人刀子一般的眼神打量。   察覺到了他的不自在,陳珀臉上露出熱情的神色,很是自來熟的過去拉裴玄陵坐下,嘴上不認生的就聊了起來。   “小裴是哪裡人啊?”陳珀倒了杯酒推到裴玄陵麵前,“我是宣州宣城人,家裡事做生意的,不想和家裡兄弟爭奪商產,這才來了白鹿司任職。”   裴玄陵沒有動酒杯,回答道:“我是明州人,來這裡是為了討個生計的,是攝政王指路才來了白鹿司,拖了他老人家的福了。”   陳珀故作驚奇的道:“喲,那小裴你的運氣真好,至少有人推舉進來,我可是個司君來了個不打不相識,被他老人家揍了一頓才進來的。”   魏子青道:“我是一介遊歷四海的散人,被人追殺重傷後被司君救下,因為無處可去才被司君大人收入門下。”   龍湛道:“我是被抓來的。”   至於是怎麼抓來的,龍湛沒有細說,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事,他不想細說,可能是覺得丟人。   但偏偏陳珀不給他這個麵子,哈哈笑了幾聲後,道:“龍湛啊,你遮遮掩掩的做甚?說出來讓小裴也樂一樂嘛。”   龍湛惱怒的瞪了陳珀一眼,道:“好漢不提當年勇,過往丟人事,還是不要追究的好。”   陳珀卻不願意放過他,道:“你不說我來說,小裴你不知道,當年龍湛為什麼被抓進來,就是因為這廝是外族人,第一次入帝都,人生地不熟的,結果因為語言不通,被人家姑娘誤會成淫賊,鬧了好大一通事,最後鬧到了鎮府司那裡,由於他武功高還是個禦靈師,鎮府司那些愣頭青沒能拿住他,還是神武軍把他抓送到了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然大牢裡的苦有他受的,說到頭來你應該慶幸被神武軍抓來了白鹿司,不然就憑那女子的父親是朝廷重臣,又疼愛女兒,你在大牢裡還要脫一層皮呢。”   聽他這麼說,裴玄陵嘴角抽了抽,道:“……那龍大哥這運氣也真是好啊。”   想想這白鹿司裡能進來的人,進來的途徑真是各有不同,而他的進來的方式可能就是這裡麵最好的,之前不是被揍一頓,或是被救和被抓進來的。   “那司君大人是怎麼進來的?”裴玄陵不禁問道。   話音一落,亭子裡再次陷入安靜,魏子青嘆了口氣,道:“司君大人他……與我們都不同,至於是何等不同,小裴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陳珀和龍湛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飲酒的樓千,向裴玄陵點了點頭,示意他,確實如此。   他們三人入白鹿司已經有個一年半載,在他們三個人心裡,再清楚不過樓千進白鹿司的前因後果,明白那是樓千的疼痛,都很有默契的隻字不提,以免觸碰到他結痂的傷疤。   桌子邊,一個繡功精美的香囊掉到了地上,樓千放下酒杯,彎腰去撿地上的香囊,裴玄陵看他彎腰,就側目看了他一眼,一看之下就呆住了。   樓千穿的衣服並不是高領衣服,衣領鬆鬆的,他一彎腰,衣領就微微敞開了些。裴玄陵清晰的看了,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從脖頸上一直延伸道衣服遮住的皮膚裡。   樓千拍了拍香囊上麵的灰塵後,重新掛回腰間,道:“我是被攝政王司瑉救到這白鹿司來的,也算是明哲保身,保住這條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