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梗著一口氣,喊完了這句膽大妄為的話,喊完之後臉上氣的嫣紅,轉過身去背對寒淵,不想看見他。 被他這麼一吼,寒淵有幾秒鐘怔住,隨即立刻回神,嘴角勾起一抹冷淡又諷刺的笑:“小鬼,修為不高,膽子倒是不小,敢在我麵前大呼小叫,不怕本座真的剜了你的眼睛麼!?” 自這具身體有意識以來,這小鬼還是第一個沖他大呼小叫的人,以往那些妖邪或是人,都恐懼他身上那股冰冷駭人的氣息,對他都是退避三舍,從來沒有人敢跟他梗著嗓子叫囂。 裴玄陵心裡來氣,那些禮數教養統統都拋擲腦後,語氣也沒有之前的那般尊敬:“那您老人家就趕緊的剜,我寧願瞎著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也不願意聽你在這裡冷言冷語的貶低!” 人死人氣死人,這家夥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己實力強大就眼高於頂,對自己老師冷言冷語,眼裡實在是看不上他的那一副清高孤傲的樣子! 他裴玄陵又不是心胸寬廣的活菩薩,別人說什麼都不在意,憑什麼要受這種語氣不善的氣! 沒門! 盯了眼前這個炸毛的小鬼一刻,寒淵不怒反而輕笑一聲:“小鬼,毛都還沒長齊,就敢跟本座嗆聲,我是該誇贊你一句勇氣可嘉呢?還是該誇你一句膽大妄為?” 話音一落,他周身寒氣陡然一升,駭人的威壓夾雜著寒氣撲麵而來,裴玄陵沒個防備,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 我操!老鬼,說不過就動粗! 裴玄陵心裡暗罵一句,運起身體裡的靈力,強行抵禦著威壓。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師跪君跪神明,除此之外,一律拒不下跪! 不過這威壓也不是鬧著玩兒的,時間長了,裴玄陵雙腿都開始打顫,額頭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見他遲遲沒有鬆動的跡象,寒淵心裡暗驚,收回了身上的威壓,眼中露出幾分贊賞:“沒想到你修為不濟,還挺有骨氣。” 平常人要是被這威壓一駭,抵禦的心思都沒有,就毫不猶豫的跪下了,這小鬼卻用那點沒眼看的修為,強撐著不跪下。 威壓散去,裴玄陵重重吐出一口氣,麵色不愉的冷笑一聲:“過獎!” 忽略掉他語氣裡的不善,寒淵抬手,一把冰藍色的短劍出現在他的手裡,隨手一拋朝裴玄陵拋過去。 裴玄陵以為他又要搞什麼稀奇古怪的動作,立馬往後退了兩步,那把短劍插在了他原來站的地方。 短劍周圍的冰麵被震碎,冰渣四處飛濺,一股刺骨的寒氣包裹在劍身上,讓人遠遠看著就不寒而栗。 裴玄陵道:“前輩,要殺我就打個招呼,也好讓我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這麼出其不意趁其不備的丟暗器,不厚道啊。” 寒淵似笑非笑的看他,道:“誰說我要殺你?” 裴玄陵指了指插在冰麵的短劍,道:“那你朝我擲這把短劍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想讓我引頸自戮?” 寒淵負手而立,眼中神色值得深究的看著裴玄陵,霧水厚重的道:“你的身上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本座好奇,暫時不打算殺你。” “那這把短劍……?”裴玄陵又迷茫的指著那把短劍,有點搞不懂寒淵朝他擲劍的意思。 “起。”寒淵一揮手,插入冰麵的短劍應聲而起,震碎冰麵飛到了裴玄陵麵前。 寒淵道:“拿著。” 裴玄陵麵露遲疑:“啊!?” 寒淵不得已再次重復一遍:“本座叫你拿著這把劍。” “哦。”愣愣的點頭,裴玄陵緩慢的伸手握住了短劍的劍柄,一股刺骨的寒氣從劍身上傳來,冷得裴玄陵一個哆嗦,手裡的劍差點飛出去。 裴玄陵暗道:這寒氣就不能收斂些嗎?這嘟嘟的往外冒,是想凍死我!? 心裡話音剛落,劍身上那股寒氣就收斂了些許,甚至隱隱和他心臟處的冰珠相互忽悠,發出陣陣劍鳴! 看到這一幕的寒淵湛藍的眸子深沉無比,語氣怪怪地道:“有意思,小鬼,你身上的值得探究的秘密越來越多了。” 他方才還擔心這小鬼駕馭不了這把短劍,被這短劍的劍靈傷到,剛想出手鎮壓一番劍靈,讓其收斂住寒氣,不要傷到這修為低微的小鬼。沒想到這短劍中的劍靈竟自行收斂寒氣,並親近裴玄陵。 一個修為才二重的禦靈師,毛都沒長齊,腦子也不靈光,竟然能控製住這把萬年神武,還真是處處透著怪異。 手握短劍,裴玄陵不解的看寒淵:“前輩,這劍……” 寒淵道:“這把短劍劍銘‘浮霜’,你不是說自己手無寸鐵麼?喏,本座就好心的給你一把,免得你老是吃虧,彰顯你的無能。” 裴玄陵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咬著後牙槽的來了句:“那可真是謝謝您老了!” 老鬼絕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要是早點拿出來,我至於三番四次命懸一線,差點腦袋掉地麼? “來了!” 裴玄陵雙目一凜,揮劍朝身後刮來的冷光一斬,“鐺!”的一聲,寒光泠泠的浮霜短劍不偏不倚的卡住了屍魃鋒利的爪子,順帶斬斷了屍魃幾根枯槁蒼白的手指,斷口處黑血滲出。 黑血流到浮霜短劍上發出嗞嗞聲,散發出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 架住屍魃鋒利的爪子,裴玄陵淺藍色眸子變得犀利,兩根手指頭架住短劍,調動方向,鋒利的劍鋒在屍魃的手腕上轉了一圈,隨即五指握住劍柄,猛地沖屍魃脖子上劃去! 寒光一閃,屍魃死抓不放的手掌被削了下來,痙攣的手掌掉到地上,脖頸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一道細細的紅線纏繞在屍魃蒼白的脖子上,紅線中滲出黑血,緊接著屍魃的頭顱就像是倒塌的柱子般,從脖子上掉了下來,“嘭”的砸在地上,一雙幽藍的眼睛還在不停打轉。 頭顱被削下來的屍魃身首分離的倒下,倒下瞬間,一股兩丈高的幽藍色火焰從屍魃屍體上竄起,裴玄陵警覺的往後退了兩步,短劍擋在胸前做防禦架勢。 那股藍色火焰無一絲溫度,看起來陰冷有恐怖,卻燃燒的威力極大,火焰灼燒中,似乎可以看見扭曲的一縷殘破扭曲的魂魄在嘶吼尖叫,不出片刻就把屍魃的燒了個乾乾凈凈,連點骨灰都沒留下。 裴玄陵看著眼前這一幕,有點回不過來神,轉眼疑惑的看寒淵,眼神中發出疑問。 寒淵冷冷的瞥了一眼熄滅下去的火焰,道:“這些屍魃生前是被獻祭死的,身體裡都被埋下了冥火咒。” 裴玄陵不懂就問道:“前輩,何為冥火咒?” 寒淵道:“一種可以灼燒魂魄,使其不入輪回的惡咒,為的就是讓死去的人永世不得超生,魂飛魄散。” 裴玄陵頓時一愣,臉色有一瞬間白了一下,半響才吶吶出聲:“拿這些生人獻祭,死後還不讓人入輪回,這人實在是……” 寒淵接過他的話頭:“實在是心狠手辣,殘暴嗜殺之人?” 裴玄陵緘默不語,從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並不否認寒淵這種說法。 寒淵冷笑一聲,抬手呈掌,一掌揮出,掌風成冰刃,輕而易舉的削下了五六個屍魃的腦袋,倒下的屍魃周身竄起藍色火焰,把寒淵那張冰冷冷的臉照亮,臉上寫著的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 “小鬼,要是你知道了這些屍魃生前是什麼東西,犯下了什麼暴行,或許你就不會這麼想了。”寒淵麵無表情的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優雅,卻出手招招狠厲。 他從容淡定的又一掌揮出,成群結隊的屍魃倒地不起,被削下的頭顱滿地打滾,眼珠子不停打轉,隨即被藍色火焰包裹灼燒,火焰中被灼燒的殘魂發出刺耳的尖叫,在空曠的冰洞裡回蕩不止。 “還站著乾什麼!?等這些屍魃把你腦袋擰下來!?”寒淵肅穆的道。 裴玄陵回過神,手裡握緊短劍,快準狠的削下了屍魃的頭顱。 隨著兩人不停的動作,洞中的屍魃數量開始急劇下降,從開始的密密麻麻變得逐漸稀疏。 同時,裴玄陵修為不濟,一番廝殺算是憑借自身武藝,此刻臉色發白,額頭上冷汗連連,看樣子是體力快消耗殆盡了。 反觀寒淵,就像是一個不知疲倦的人偶,體力永遠都不會消耗殆盡,靈力如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大海,從未出現過枯竭現象,手上的法術一道一道的打出。 裴玄陵深深喘了口氣,扭頭沖寒淵喊道:“前輩,有沒有什麼迅速一點的法子解決掉這些屍魃!?再這麼拖下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遲早被他們耗死!” 寒淵沒有作答,而是一掌揮出,將一排屍魁的腦袋削下。 裴玄陵也知道他是指望不上的,心裡也沒打算指望寒淵能速戰速決,嘆息一聲,握緊短劍,提起精神再次動作起來。 然而他一劍還未落下,麵前的以及四周的屍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釘在原地,動作不能。緊接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氣從四麵八方湧來,裴玄陵結實的打了個寒顫。 礙於這股駭人的氣息,那些被釘在原地的屍魃喉嚨裡發出恐懼的“哢哢”聲,眼珠子癲狂的胡亂轉動,五指痙攣顫抖。 裴玄陵立馬回過頭去看寒淵,發現寒淵不知何時手裡已經畫了一道符咒,而這符咒,和上次他拿給裴玄陵除死屍的符咒有著三分相似。 手掌攤平,藍色符咒懸在他手掌上,倏然間,他五指合攏,將手中的符咒捏碎,強大的肅殺氣息從捏碎的符咒中傳出,充斥著整個冰洞。 符咒碎裂的一瞬間,被釘在裴玄陵麵前的一具屍魃頭顱裡傳出碎裂聲,一根尖銳鋒利的冰刺從屍魃眉心叫冒出,烏黑的血水從額頭上的血洞裡冒出,來不及滴落,就被拔高的冥火給燒了個乾凈。 四周的屍魃頭顱裡不斷傳來被冰刺穿透的碎裂聲,一時間冰洞裡藍焰高漲,照亮了整個冰洞,四周有尖銳刺耳的尖叫聲不斷響起,一縷縷魂魄被藍焰包裹灼燒,燒的不留一點痕跡。 藍焰之中,那發動符咒的藍衣男子如同一尊冰冷無情的雕塑,看著眼前這悲慘的一幕,麵色無一絲波瀾,像是看慣了這一幕。